我當然不願:「我憑什麼跪?」
「你敢忤逆父母?」霍員外指著我,要用身份壓我。
「我說過了,那魔物與我無關,霍芯替嫁的事我也毫不知情,為何你們還要咄咄逼人?」我道。
霍芯聲音充滿恨意:「你嫉妒我,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父親應當把她趕出家門。」
耳邊竟傳來德清的聲音:「那天攻擊你的魔物是九孟狸,沒有什麼自我意識,隻會攻擊指定之人。若是一擊失敗,就會反噬豢養人。」
我一驚,恍然大悟。
「逼問出她魔物來源,九孟狸不常見,一定有人把它專門帶進京城。」德清道。
我得了信息,計上心頭故作無奈:「若你們執意不信,我隻好上報官府,讓他們來還我清白了,畢竟當初涉及了各位公子貴女,想必他們非常樂意……」
「不行!」我還沒說完,嫡母和霍芯就急切地反駁。
「母親和妹妹怎麼這麼著急?能抓到害妹妹的罪魁禍首,為什麼不行?」我眯著眼睛,疑惑道。
「這怎麼好意思麻煩他們,我們的家事當然自己處置來得好。」嫡母眼中閃過慌亂。
「這怎麼能是家事呢?那魔物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不定早已深入城中,若不早日挖掘,必釀成大禍!」我鏗鏘道。
「沒有,你在信口雌黃!」霍芯害怕了,開始口不擇言。
「你怎麼知道?」我咄咄逼人。
「我就是……」霍芯心虛不已。
「因為那魔物是你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害我!」我眼神狠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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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胡說!」嫡母怒斥,「我看你是被逼無路就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
我不慌不忙道:「證據我當然有,就在知府劉公子手中。」
「什麼?」
「那魔物名叫九孟狸,專門用來害人,如今被知府劉公子的侍衛抓住。
「九孟狸被放出來會自主攻擊豢養人的指定目標,若是一擊不中則會反噬豢養人。它第一個攻擊的是我,但他失敗了,你們猜猜它第二個攻擊的人是誰呢?」
我笑眯眯道。
霍芯臉色煞白,她喃喃道:「你怎麼會……」
霍員外皺眉,對霍芯問道:「這是不是真的?」
「老爺,芯兒性格溫順,怎麼可能會養魔物?」嫡母哭道。
「是與不是,去找知府劉公子找那魔物一驗便知。我勸你們最好認了,若是鬧到上面去,會遭受什麼我可不敢想象。」我暗暗威脅。
嫡母還想說什麼,被霍芯阻止。
她破罐子破摔道:「對,就是我幹的,你不過是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過得比我好?有什麼資格嫁給仙君?
「你的東西本就應該都是我的!」
看著霍芯如瘋子般的笑,霍員外沉默半晌,終於嘆了口氣:「既然事情已經查明,那就讓他過去吧。」
「為什麼?」我問答,「為什麼懷疑我的時候要把我趕出家門,而真兇是霍芯,卻隻是輕飄飄地一句過去了?
「父親,你當真如此偏心?」
「你還想怎麼樣?芯兒已經得到教訓了,難不成你還想捅到哪裡去?」霍員外瞪眼道。
我心中酸澀:「女兒被人冤枉,父親竟連一句道歉也不給,實在冷血。」
「不過是家裡的小打小鬧,何必如此計較?」霍員外連連搖頭。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偏要計較,霍芯必須說出魔物來源,並且給我道歉,否則我就上報官府。」
霍員外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逆子!若是你敢,我立刻與你斷絕關系!」
我眼神很冷:「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屈服!」
「你若執意逼迫芯兒,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霍員外狠狠道。
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透露出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不敢有絲毫的違抗之意,幾乎讓人窒息。
我沒有絲毫退縮,不甘示弱地牢牢直視他。
霍員外被我逼得下不來臺。
見父親也不給她兜底了,霍芯斂下笑容。
最終還是強忍屈辱給我道了歉,在我的逼迫下說出魔物來源。
「菡兒,你又何必?」祖母嘆息道,「以後沒有娘家,夫家怎麼……」
說到一半她又噤聲了,似乎是想到我夫家也沒人。
「母親不必勸她,等她吃了苦頭,自會知道這個決定有多麼愚蠢!」霍員外冷哼道。
在嫡母幸災樂禍和霍芯嫉恨的目光下,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後悔,無論是什麼選擇。
12
在踏出霍家的那一刻,我渾身微顫。
終於徹底回憶起霍菡的記憶。
霍菡性格冷淡,但一心向道,善良慈悲。
她本不該出生,生母在懷上她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她胎死腹中。
但生母並不放棄,日日跪求神明,吃齋念佛,願付出生命隻為保全霍菡降生。
她出世時,生母死去,而她生機消散,連一魂都已被勾出。
神明被其生母感動,慈悲顯靈,強行留住了她的軀殼,所以霍菡才從小性格冷淡,不諳世事。
那勾出的魂被養在神廟中,隻等她 18 歲後回歸真身。
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就是霍菡丟失的一魂!
德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和父母決裂,難過了?」
「不。」似我在說,也是霍菡在說。
德清一身白衣,並未及冠,眼上的白綢混雜著黑色長發自然垂落在胸前,看起來還像個少年似的。
就和我第一眼見到他時一樣。
18 年前那心軟的神,是德清。
他知道是我嗎?
還是說多年的陪伴,我隻是他隨手救下的人,和普通的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別?
我想問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德清並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猝不及防地被我牽起了手。
他一愣,頓住腳步。
「走啊!」我回頭,決定不再想下去。
「你牽我手做什麼?」德清完全不解風情。
「我不牽著你,萬一你這個白痴迷路了怎麼辦?」我沒好氣道。
德清咬牙切齒道:「你把我當三歲小兒嗎?我在這裡已經存在百年了,你迷路了我都不會迷路。」
「那不牽了!」我猝不及防甩開他的手。
一人從我身邊擦過,差點把我撞得一個咧砠。
「是誰這麼不長眼,趕緊滾開。」小廝朝我怒罵。
本來就心情不好,這下有人撞槍口了。
我撸起袖子準備動手。
林明良從店鋪走出,看見我後眼神驚喜:「菡兒,好久不見。」
我的心情瞬間更加不好了。
林明良上前就來抓我的手,我趕緊後退:「林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菡兒,這些日子我想通了,其實我一直愛的人是你。這些日子都是霍芯在勾引我,其實我對她一點情誼都沒有。」
林明良真誠地看著我的雙眼。
自從他上次在魔物下拋棄霍芯離去,霍芯就已經對他徹底失望,和他斷了聯系,沒想到他轉頭就來勾搭我。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偏偏德清還站在我旁邊看戲。
「不好意思林公子,我已經成親了。」我狠狠挪動踩了德清一腳。
德清抿嘴,不知道怎麼又得罪我了。
「你說你那個嫁給神的婚姻?簡直無稽之談,這怎麼能算成親呢?」林明良連連搖頭。
呵!我們不但成了親,還是月老按頭跪拜的。
見我不說話,林明良以為我有什麼難言之隱:
「菡兒,那個德清能給你什麼?什麼都給不了,甚至還要你守活寡,這對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是何等折磨?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
林明良痛心疾首。
我:「……」
德清:「……」
德清的表情非常陰沉,像是要殺人。
我趕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暴起一掌把林明良拍死。
這次的他倒是乖乖的,也不意外我牽他的手了。
我咳嗽一聲大聲道:「林明良,我和我夫君的事與你何幹?你算什麼東西,我夫君長得豐神俊朗,你連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說著我還故意捏了捏德清的手指,惹得他又是一僵。
林明良臉上的笑掛不住了:「神怎麼可能和凡人長相廝守,我知道菡兒你不過是嘴硬求安慰罷了,不如找個真心愛護你體貼你的人在一起。」
「是嗎?」我雖然回答林明良,眼睛卻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德清。
「當然了,菡兒,做人還是要實際一點,你若是寂寞,我可以去神廟陪伴你,安慰你。」林明良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我臉上了。
我故作猶豫:「那我考慮一下?」
德清臉色一寒,林明良突然感覺周圍莫名其妙地變得陰冷,還藏有若隱若現的殺氣。
德清強硬地把我拽走了,林明良還在後面呼喊,我剛想回頭,被德清掐住臉上的軟肉。
林明良在身後痛呼一聲,臉朝下摔倒了,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
「你不是真想和那家伙走吧?」德清微笑道,眼神很危險。
「怎麼可能,他連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又不是白痴,怎麼會跟他走?」我驚嘆道。
「花言巧語。」德清冷冷地道,「你可別給我惹出麻煩,毀約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我絲毫沒有被他嚇到,滿臉嬉笑地看著他。
德清這才明白上了我的套,他認栽地嘆了口氣,主動牽住我的手。
下一瞬,我出現在一戶人家院中:
「這是?」
我好奇地凝視周圍。
屋內傳來罵聲和哭喊,一個衣衫凌亂的姑娘驚恐地衝出來,摔倒在我身前。
她看見我後,死死抓住我腳下衣裙:
「救救我!」
「小浪蹄子!還想跑!」從她身後走出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人,原本臉上的淫色在看見我之後一頓。
他意外道:「竟然還有姑娘自覺來我府上,該不是早就對我芳心暗許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邪笑一聲,竟直直朝我撲來!
「什麼意思?」我閃避開看向身邊的德清。
德清道:「你的好妹妹所說的魔物來源就是這裡,這座宅院潛藏著無數亡魂希望這人死。我不能輕易出手,由你代勞了。」
這人居然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小娘子,你躲什麼呀?不是你自己跑進來的嗎?」大胖子猥瑣不已。
見慣了德清的神顏,再看這種醜八怪簡直是辣眼睛。
我惡寒地一腳狠狠把他踹開。
「你敢踹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太守家的二公子!」大胖子怒吼。
太守家的二公子?
我一愣,這不就是嫡母想把我嫁過去的那家人嗎?
「欺男霸女,恃強凌弱,橫行霸道,蠻橫無理,不知殘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平民百姓,罪該萬死。」德清冷冷道。
腳下的姑娘渾身沒有一處好肉,顫抖恐慌。
我心頭的無名火也燃燒起來。
大胖子見我不動,頓時囂張不已:「知道怕了吧?識相的乖乖給我親一口!要是討好了我,我還能讓你做我的小妾!」
「我需要怎麼做?」我深吸一口氣。
「怎麼做?乖乖撲到我懷裡,等我臨幸!」大胖子嘿嘿笑起來。
德清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對著前方託舉起我的手:
「放松。」
他的下巴抵在我頭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喉結滾動的動靜。
空氣開始變得沉重,仿佛被這股力量壓縮得無法呼吸。周圍的景物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顯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所籠罩。
風,也在這股力量的壓迫下,變得異常狂躁,呼嘯著在夜空中穿梭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我感覺有源源不斷的法力飄浮在我周圍,如江河,不,如大海,越凝聚,越醇厚。
「小娘子這是要我牽你的手嗎?」大胖子舔了舔嘴角,完全意識不到此刻的危險。
他懷抱大張,如惡狼似的朝我撲來!
我猛然睜開眼睛,屈指一彈——
面前的大胖子身形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