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意識到被耍了,氣得臉色漲紅。
面前的人總算笑夠,隨意解開臉上的面具丟向一旁。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雲開霧散,太陽已經落山,露出彩色的晚霞。
神廟中的神像竟完全沒有刻畫出他萬分之一的神韻。
白皙如玉的皮膚,淡紅的唇,眼上蒙的那塊白綢,不但沒有破壞他的俊朗,更顯現出他的莊嚴與崇傲,充滿了慈悲憐憫的神性。
「你的口水流出來了。」
德清冷不防道,臉上閃過一絲戲謔。
我如夢初醒,趕緊去擦。
「騙你的。」德清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你!」我氣得跳腳。
外表的平和超脫還真能蒙騙人,隻可惜行為話語讓他暴露本性。
德清把手放在我的腦袋:「時間快到了。」
我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德清神廟中。
德清白衣出塵,淡淡道:「現在隻等你一句話,若是不願,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現在還能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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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德清慢條斯理道:「放心,之前說把你送回霍家是騙你的。你被迫嫁人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你罪名洗清,若想離開,我絕無二話。」
我心中一動,但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明明之前多次可以直接放我離開,為什麼偏偏等到現在才讓我做選擇。
見我探究,德清的笑容更加燦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伙真的是什麼好人。
其實他的心思壞得很,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樣的答案: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我勸你慎重對待,畢竟以你的身份,嫁給神可不一定是好事。」
我眼睛微眯,偏偏不如他的意。
不假思索道:「我嫁!」
德清的笑容凝固。
「哈哈哈哈……看來這女娃子可沒那麼好騙。德清,你的算盤落空了。」
一個頭發雪白身著紅衣的老頭拂須而來。
「月老,要不是你亂牽紅線,我至於這麼做嗎?」德清咬牙切齒。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才知道了前因後果。
原來月老偷喝酒,竟無意將我與德清的紅線牽在一起!
按理說我們兩人一人是神,一人是鬼,絕對無法產生交集,偏偏姻緣石上卻出現了我倆的名字。
姻緣結成,相當於我與德清連成契約,德清無法違反意願,必須得每時每刻保護我,先行毀約的一方會遭到反噬,實力越強,遭受的反噬越強。
所以他才讓我先反悔嗎?
雖然我之前確實想逃婚,但也隻是行動,並沒有正式違約。
他得知我性情剛烈,若是強逼,反而適得其反。
竟反其道而行之,把我追回,讓我心甘情願說出不願。
我想通一切,怒氣衝衝地瞪向德清。
德清的神色也變冷:「可惜,徘徊在世間的鬼就應下地府,執迷不悟本該魂飛魄散。」
「若是我剛剛毀約,仙君恐怕二話不說就會立刻把我強行打散了吧?」我一字一頓地質問他。
德清似笑非笑,不做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認。
眼見我們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月老趕緊出來打馬虎:
「德清你也是,我已經說過了,你和她的姻緣毀不得。偏偏你要逆天而行,在凡人問神時強行做出拒絕的回答,還傷了自己的根源。」
我一愣,想起祖母擲問神杯時德清不願娶我的雙正否定回答。
沒想到因那回答,竟還使得他受了重傷。
真是頭犟驢!
德清緊緊抿著唇,神色極其蒼白,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月老尷尬地撓撓頭:
「好了,你們夫妻倆別吵了,床頭打架床尾和,看在我的面子上趕緊別誤了吉時。
「德清,你也別嘴硬了,傷及根源,唯有拜堂成親才能恢復生機,你就別犟了!」
月老隻一揮衣袖,我和德清身上穿著的衣物均變成了紅色的婚服。
茫然間還沒等我們反抗,月老兩隻手分別按住了我們的頭。
「一拜天地!」
我和德清的腦袋同時磕在了地上。
「月老!」德清隻能無能狂怒。
月老像是沒聽到:「二拜高堂!」
高堂本該拜父母,月老那家伙居然恬不知恥地坐在那位置,笑眯眯地接受我們的跪拜:
「夫妻對拜!」
我和德清不受控制地面對面鞠躬,紅衣映堂,才子佳人,原本應是極其和諧的畫面。
偏偏我倆看著像是恨不得咬死對方似的。
「禮成,送入洞房!」
月老抓住我們的肩膀往內一送,我們兩人就雙雙倒在了內殿的大床上。
「啪!」房門關上,落鎖。
我生無可戀,原來這就是被人按頭成親的感覺。
德清渾身發抖,當然不是害怕,而是被氣的,像是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月老得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房間已經被我設了禁忌,不做點什麼是出不來的,你們看著辦!」
我和德清頓時驚得面如土色。
「月老,我跟您開玩笑的,之前罵您老糊塗是我的不對,您快放我出來!」
德清像是怕被我玷汙了一般,驚恐地拍打著房門。
我原本的緊張頓時消散無蹤,好整以暇地撐著下巴看戲:
「沒想到矜貴的德清世子居然還能怕地求饒,難不成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德清停下動作,臉色陰沉:「要不是本源被傷了,我怎麼可能被月老困住?」
我輕輕嘆了口氣:「之前種種,多謝你救我。你坐過來,我幫你看看傷勢。」
德清根本不領情:「免了,既然我們綁到一起,我自然不會讓你輕易死去,別想打什麼鬼主意。」
說歸說,他那腳步還是很誠實地走過來。
我眼珠一轉,翻身把他壓倒在床,嬌聲道:
「夫君,既然天地已拜,那就早些休息。」
德清肉眼可見慌亂起來。
奸計得逞,非要報了他耍我之仇:
「夫君,你怎麼不敢看我?妾身不信你兩眼空空。」
我委屈地用手撫上德清的臉龐。
德清身體緊繃,抓住我不安分的手警告:「別亂動,不然我……」
「不然怎麼樣?」我偏要反問。
德清臉上閃過惱恨,他突然抬頭靠近我,雙唇差點擦過我的下巴。
我驚得後退。
德清看清了我並不如表面的遊刃有餘,嘲笑道:「不是要洞房嗎?害怕了?」
我強作鎮定:「怎麼可能?」
德清突然把我扯到他懷中。
我驚呼一聲,急忙捂住嘴唇。
德清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怎麼把嘴捂住了?那我怎麼吻你?害怕了就說出來,我又不會怪你。」
我氣得想咬他,就偏不能輸給這個人!
德清還在自顧自說著,我直接上前堵住了他滔滔不絕的唇。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被我生澀地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這人渾身僵得像根木頭似的。
白玉手镯在我手腕瘋狂顫抖,就像他的心跳。
我的喉嚨發出得意的悶哼,被德清捕捉到。
他咬牙把我按倒在床:「夜深了,還是早點洞房吧!」
說著就開始脫我的衣服。
我也毫不客氣地反擊,去拽他的腰帶:
「怎麼樣,怕不怕?」
「是你怕了吧?」
「你真不怕?」
「別啰啰嗦嗦的,你該不是不行吧?」
「還不退縮,待會兒就來不及了!」
「都到這一步了,你不敢了吧?」
「誰說我不敢!」
……
9
第二天。
我和德清咬牙看向對方,充滿怨氣地從新房走出。
「可惡的月老,我一定要狠狠在玉帝面前奏上一狀。」
不得不說,德清到了這份上,渾身上下依舊很硬。
而我除了嘴硬,渾身上下都軟。
我怒氣衝衝地踹了他一腳。
昨晚把我折騰得夠狠。
兩人都嘴硬,就想等對方先低頭,結果居然做到最後一步還在嘴硬。
不過他的臉色和狀態好了很多,似乎是月老說的修復本源起作用了。
也隻有我渾身酸軟無力,剛想罵他,就見他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紅。
這家伙莫不是害羞了?
我正想調侃。
他像是知道我想做什麼,飛快變成一縷白芒鑽入了玉镯中。
「!」我氣得跳腳。
這間神廟裡空無一人,那群弟子和大師也不知道去了哪。
隻是桌上會出現一日三餐的飯菜。
而德清像是刻意躲著我似的,讓他出來偏又不願。
我覺得好笑,有這麼害臊嗎?
白天的神廟來了不少參拜的香客。
他們虔誠地跪在德清神像面前。
我好奇地躲在角落。
就見德清顯現在神像旁,香火的加持讓他異常肅穆,沐浴在金光下,面目慈悲,黑發白衣。
讓人忍不住想要對他俯首崇仰。
偏偏我想起那天他在床上……
和此刻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感覺鼻腔一熱,有猩紅流出。
德清頓住,莫名往我的方向看來,咬著牙臉色難以啟齒。
不是吧?他怎麼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
我心虛地移開眼。
10
回門那日。
祖母拄著拐杖過來,打量我後露出笑來:
「不錯,不錯,看來仙君對你很滿意。」
我又想起那晚,臉色微紅。
和祖母沒說幾句,嫡母就帶著霍芯過來興師問罪。
據說霍芯假扮我來到神廟,神廟閉門不開,隻說新娘已到,她被棄如敝屣拋棄在外,才知道被我耍了。
霍芯神情屈辱看著我的眼神像淬了毒。
「喲!妹妹這是怎麼了?可過得還好?」我趕忙關切地上前詢問。
「都是你!」霍芯瘋了般地撲過來,我身前白芒一閃,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霍菡,你毀了我的臉,又讓我當眾出醜,父親母親,你們一定要為我討回公道!」霍芯哭喊著。
「跪下!」霍員外朝我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