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一段長時間的安靜之後,寒璧扭頭看向我,目光中有些疑惑。


我深深吐出了一口氣,攥住了他的被子,往上一掀。


寒璧的瞳孔又變成了豎針,他緊緊拉著被頭,神色驚慌:「你要幹什麼?」


我對著他輕笑:「本來還想吃個熱豆腐呢,你不配合,那沒辦法了!」


聽狐狸姐姐的話,趁現在霸王硬上弓。


我跟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寒璧兩手護著被子,不斷向後,直到半坐起來靠在牆上。


我的手臂撐在牆上,把他圈中間,挑起他的下巴直接親下去。


唇上一軟,接著一痛。


寒璧的尖牙咬上了我的唇瓣。


我的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這條蛇果然有毒。


……


醒來我差點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大夢。


我有很長時間恍惚,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妖,沒有族群,沒有搶伴侶,什麼都沒有。


就跟我的洞府一樣什麼都沒有。


我低頭用被子裹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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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一床棉被。


被子裡滾落了一顆石頭,石頭裡面發出了寒璧的聲音。


「色字當頭一把刀。」


我的哭聲引來了族長,族長大驚失色地把我摟進懷裡:「怎麼了乖乖?」


她看了一圈我的洞府:「啊……你是搬家了嗎?怎麼不把自己搬新家裡去啊?」


我哭得抽抽:「我,我的大夫君,打打打……」


「寒璧打你了?」


「他打劫我嗚嗚嗚。」


族長的臉色一變,兇狠起來:「他蛇呢?」


我哭得更傷心:「他跑了。」


瑟狼一族出了一個笑柄。


有狼大言不慚說要搶很多個夫君。


費勁巴拉半個月搶回來的夫君跑了不說,還讓人把洞府洗劫了。


就是我。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窩在我明鏡一樣幹幹淨淨的洞裡咬尾巴。


臉上無光,尾巴上的毛也快被我咬禿了。


族長看不過去,安慰我:「你就這樣放棄了嗎?你可是我們族裡最出色的啊。」


我揉了揉哭腫的眼睛:「我根本不是,我搶一個都搶不到,別說搶很多個了。」


族長拍上我的肩膀,語重心長:「乖乖,你見的男子還是太少了,見多了你就不會這麼覺得了……這次是寒璧的原因,他一條道行高的老蛇妖,你才剛成年,對付不了也正常。」


我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下墜,小聲問:「真的嗎?」


族長直接把我拉了起來,牽著我移形換影到了海邊,她指著海對我說:「海域這麼遼闊,怎麼能隻想著小水溝呢?」


我悶悶地看著海提不起精神,族長還在繼續勸我。


天上飛下來一隻仙鶴,到海面上化成了人形,翻飛的水綠衣袖就像翅膀,他足尖輕點,在水面上蕩出一圈波紋,從海面落到地上。


他察覺到我的視線,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族長的聲音在我耳邊變弱,我好像失聰了,失神地跟那隻仙鶴對視。


「乖乖,乖乖?」


我的眼睛沒動,聲音回應:「嗯嗯,聽見了,要海。」


仙鶴秀氣的眉毛動了動,邁步走向我,我的心跳猛地跳動了起來。


撸了撸袖子準備搶人。


5


「請問,你們見過一條叫寒璧的蛇妖嗎?」


我撸袖子的手一頓:「啊?」


仙鶴的臉色蒼白,氣息很亂,好像受了傷。


他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沒見過啊……」


「見過。」


我向他走去,想起狐狸姐姐的教誨,腳絆腳跌進他懷裡,一股清香撲面而來,他比寒璧好多了,他沒有躲,而是虛虛扶起我,驚喜地看著我:「真的?」


我回頭看了族長一眼,她的神情復雜,用秘術傳音跟我說:「好得夠快啊。」


有了靠山的鼓勵,我羞澀地抿了抿唇,仰頭看著仙鶴:「他是我大夫君,你也做我夫君,我就跟你說他的行蹤。」


仙鶴瞬間收回了扶著我的手,神情詫異,慢慢冷淡下來。


我望著他,發現他的脖頸又白又長。


這個要求還是有些冒犯,但總比動手強,夫君現在一看就虛弱,我也不想一來就給他留下壞印象。


仙鶴眼眸垂著,似乎在思考,沒過一會兒就眯了眯眼睛:「真的?」


我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仔細看著我,忽然勾起了唇角:「好呀,娘子。」


我被喊得臉一熱,迅速掏出見面禮給自己的夫君戴上。


仙鶴看著自己手腕上多出來的紅繩,擰了擰眉頭:「這是什麼?」


「同心結,我也有。」我給他展示了一下我自己手腕上的。


「幹什麼的?」他摸向繩扣要解開。


我握住了他的手:「解不開的,夫君,兩人戴上同心結便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仙鶴的臉黑了下來,聲音被壓得很低:「解不開?」


「對,解不開,你也離不開我了。」


「朋友笑我,不是,怕我搶夫君回去留不住才給我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的發尾,「但既然你跟我心意相通,這倒是可以當作定情信物。」


仙鶴沒理我,好像沒聽到,一直在跟繩結較勁。


眼裡逐漸失去了光芒。


「夫君你怎麼了?夫君你別哭啊夫君。」


仙鶴的眼眶有著薄紅,他捂住了臉,沒再說話,我就默認他已經接受了我。


過了一會兒,他悶悶的聲音從手掌底下傳來:「寒璧呢?」


我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跑了……」


仙鶴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是說做你夫君就告訴我他的行蹤嗎?」


我扭開頭,看著海面,聲音越來越小:「他,他不在這兒……不也算是行蹤……的一部分嗎?」


6


鶴影跟我回了山洞,神情不耐,再次嘗試打開同心結無果之後,他恨恨地說我:「小瑟狼想吃仙鶴肉」。


我點了點頭,那是得有點追求。


我送別族長,轉頭看到他站在我的山洞前怔住,不進去。


我扯了扯他的手:「進去啊,夫君。」


他的手指抬起來,指向我一覽無遺的洞府:「住這兒?」


我又想起讓我傷心事了,深沉地嘆了口氣:「寒璧把我的家當都卷走了,我本來都已經心如死灰了,結果夫君出……」


「我不好。」他打斷了我,臉色慍怒,「我的一身羽裳打理起來很貴的,你拿什麼養我?」


我張了張口。


「而且我非靈露不飲,非仙果不食,你就讓我跟著你受苦嗎?」


我心惴惴。


「你以前怎麼吃喝的?有專人伺候?」


鶴影的聲音一僵,驟然捂上了胸口:「該死的寒璧,打傷了我,千萬別讓我逮到他。」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手指纖長冰涼,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對上他的視線,他說:「我跟他,你選誰?」


我猶豫了下,要是寒璧回來,那我……肯定會接受。


「啊……夫君不覺得兄弟多點,咱們的洞府更熱鬧嗎?」


寒璧都那樣反感,眼前這個高貴的仙鶴說不準更加排斥。


我的視線落到他手腕的紅繩上,暗自認可自己。


吃一塹長一智,我這次一定不會再失手,鶴影就是我成功搶夫君的開端。


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我抬頭看過去,鶴影卻還是那副病痛的樣子,剛才那一聲好像是我的幻覺。


「兄弟?你是指寒璧,還是說以後你要接著去搶其他人?」


「唔……」我遲疑了一下。


他的眉毛挑起,似乎有幾分不相信。


「你都窮成這樣了,有我還不夠,還想要幾個?」


我忍不住揉捏他的手作為安撫,目光誠懇。


「放心好了,夫君在我心裡一定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他的眸子又微微眯了一下,我被看得莫名有些冷。


但他沒說什麼,隻是從我的手心中抽出手去,語氣淡淡,卻聽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是嗎?那麼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可以忍受」


「當然。」


「那你離我遠一點。」


「當然不行。」


鶴影把他的胳膊送到我眼前,我盯著他手腕愣了一下,同心結的紅襯得他的手腕更白。


我看向他,他對我揚了揚下巴,似乎在暗示著我。


我恍然大悟,低下頭,捧著他的手,親吻上他的手腕。


唇底忽然一空,鶴影把手背到身後,臉瞬間紅透,羞惱地質問:「你幹什麼!」


我學著他揚了揚下巴:「你不是讓我親上去嗎?」


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快要噴火:「我是讓你給我解開同心結!」


「啊……」我慢慢捂住了嘴,回憶了一下他腕上的香氣,嘆息一聲,「看來是我理解錯了。」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過了一會睜開眼睛,已經恢復清明,刻意壓低了聲音問我:「確定要讓我做你的夫君?」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他對著我勾起了唇角,我盯著他的笑臉,隱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別後悔。」


7


我兩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我單想到有了夫君之後可以做一些快樂的事,但我沒想到這個夫君會那麼挑食。


整個狼山的靈果都被摘了個遍,腿都快要跑斷了,都沒有找到他喜歡吃的。


他日日在我耳邊拖長了語調:「養不起,就別搶啊。」


他一個人就讓我團團轉,我也沒機會遇見下一個夫君。


最不能忍的是,自從我親了他的手腕後,他連手都不讓我摸一下。


我一靠近,他會躲。


仙鶴的身體多輕盈啊,我連根毛都碰不到。


這怎麼能行!


我去認真請教了狐狸姐姐,她跟我說:「酒是一個好東西。」


我就向她赊賬,買了兩壺桃花釀。


狐狸姐姐的大尾巴甩啊甩,摸著我的頭說:「小心別讓自己喝醉了。」


我自出生就被族長帶在身邊,沒見過父母,族長管得嚴,從未讓我碰過酒。


我看著坐在對面喝酒的鶴影,他執酒杯也有一股清逸的氣度,桃花釀已經隻剩下半壺。


可是……


「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呢?」


我的眼前開始變得朦朧。


鶴影的聲音也有些飄渺:「什麼不一樣?」


我委委屈屈趴在石桌上:「有夫君不該是一件好事嗎,越多夫君就越好……」


為什麼第一個讓我窮困潦倒,第二個讓我筋疲力盡。


鶴影的笑聲傳過來:「想得挺美,你見到個男的就抓,也不怕抓到個有毛病的。」


我的眼皮開始打架,又想起還沒摸到鶴影的手,不死心地硬撐著:「我哪有見到個人就抓,我是見到美人才抓。」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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