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啊,偏了。」他看著我,緩慢地笑了一下。


我怕了:「不要,不要!」


我擋在姜堰身前,姜堰的爹娘嚇得痛呼起來,人群怕得散去。


「我上次好像說過,你背叛我,我就殺了他。」


他終於收起了剛剛那副虛偽的樣子,臉色很漠然,好像殺人是吃飯一樣簡單的事。


他真的會殺了姜堰!


真的會!


他為什麼可以這麼瘋!


他緩慢地靠近我,然後推開我。


姜家的家丁不敢上前,姜堰的爹娘驚恐地擋在姜堰面前。


姜堰臉色發白,奄奄一息。


爹娘也渾身顫抖。


我握住了珩表哥的手臂。


我屈服了:「對不起,對不起,珩哥哥,不要,不要,我跟你回去,你別殺人,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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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盯著我,薄唇緩緩開啟:「是嗎?我以為妹妹你很想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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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直搖頭。


「可是我上次說了要殺他。」


「求你,求你。」我哭得快要窒息了。


「那你愛的是誰呀?」他又恢復了那種從容的神色,淡淡地道,「我可不喜歡強迫別人。」


我看著他,又轉頭看姜堰。


他的臉色慘白,血流了一地。


我想起來了,那個夢裡,珩表哥殺了所有的人,最後,他衝我笑笑,踏著滿地鮮血,半跪在我面前,親手為我系上鎖鏈。


他說:「妹妹,這個鏈子我為你準備很久了,喜歡嗎?」


我閉了閉眼睛,澀然道:「我愛你的是你,珩哥哥,我、我們,回去吧。」


他很滿意我的識時務,親了我的唇一下,隨手扔了我的紅蓋頭,打橫抱起我,離開了。


我終於知道姜家人不敢動的原因了,外面密密麻麻站了他的軍隊,全都嚴陣以待。


如果有人敢動手,我不知道這些曾經浴血奮戰保衛我們家園的將士,會不會對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刀刃相向。


我又回了將軍府。


屋裡很冰,放了冰塊。


他把我放榻上,拿出一個盒子,盒子冒著寒氣,裡面全是冰,一朵海碗大的花盛開其間。


花瓣碧綠,中間呈白色,又夾雜著綠色。


「好看嗎?」


我麻木地點點頭。


軍醫親自端著一碗湯過來,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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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表哥拿起勺子,喂我。


我不敢不喝。


軍醫一直盯著我瞧:「味道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雞湯喝下去,很暖和,感覺渾身都暖融融的。


我身體常年都是冰的,夏天也是,但是現在感覺卻開始有點熱了。


「有點熱。」


軍醫笑笑。


我不是很喝得下去,但是珩表哥道:「喝完。」


等喝完了,下人收拾了下。


軍醫出去了。


珩表哥好像很累,眼底全是青黑。


他抱著我直接去了榻上,我以為他獸性發作,但他隻是抱著我,嘀咕了句:「我好想你。」


然後很快就睡著了。


他緊緊箍著我的身體,我根本動彈不得,而且他身上一半的重量都在我身上。


我差點要被壓死。


他真的完全不顧別人的生活或者人生被他毀成了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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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流了會兒眼淚,不知道姜堰現在怎麼樣了。


經過這件事,姜家是不可能再接受我了。


這件事狠狠折辱了姜家的面子,更何況,姜堰差點因為我喪命。


意識昏沉起來。我也很快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珩表哥正撐著手臂靜靜看著我。


見我醒了,他道:「來人。擺飯。」


我們吃了飯,他又讓人端來雞湯。


吃了飯,我去沐浴,他去了書房。


等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半躺在榻上,渾身也洗了一遍。


他身上有藥膏的味道。


珩表哥從不管什麼名正言順的事。


他笑著衝我招手,仿佛白天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拿出一本黃歷給我看:「下個月初七是個婚嫁的好日子,咱們那天成婚。」


他在告知我。


我點點頭。


我實在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


和他吵鬧?和他講道理?


都沒有用。


他隻聽得進去他想聽的話。


他是絕對的自我,霸道,強權。


我默默躺進去,半晌,我看著帳頂上繁復的花紋,道:「你喜歡我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喘,半晌道:「你是我的,看到你就是這種感覺。」


他摩挲著我的唇:「想把你揉進身體裡,想和你融為一體。明白嗎?」


我搖搖頭,我不明白。


那些浪漫的風花雪月的詩詞中,沒講過這個,所以他可能是錯的。


又是他的惡作劇,他的惡趣味,他就是想讓別人不痛快。


他身體很精壯。


渾身都是鼓鼓的肌肉。


但是穿上衣服看不出來他這麼壯實。


他身上很多傷。


有的是舊傷,已經好了,還留著疤痕。


有些是新傷,他的藥膏塗在新的傷口上,大片大片的擦傷,看起來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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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很有本事。


所有人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他們開始操辦我和珩表哥的婚事。


將軍府人來人往。


我爹娘和琳表姐來看我。


爹爹的任職下來了,是去離京城不遠的大河鎮當知縣。


我娘很高興,這樣她回來京城看我,隻需要半天的路程。


我哥哥們也會帶著嫂子回京城。


兩個哥哥都不是讀書的料子,但還是在準備科舉考試。


娘說他們實在考不上,就隻能去衙門謀個差事。


那就是做不了官了。


琳表姐現在也沒了原來的精氣神,她的婚事定在七月。


太子都三十多歲了,也就比二舅舅小不了幾歲,而且他長得肥肥的,琳表姐最討厭長得肥肥的男子。


但二舅舅他們很是高興,因為太子將來做了皇帝,那琳表姐至少是個皇妃。


姜堰正在養傷。


他父母準備等他傷好了些,就送他去杭州待一段時間。


琳表姐道:「你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嗎?」


我想了想,沒有,我想說的,他都懂,他想說的,我也懂。


我們就是有緣無分。


我們也不會做出殉情的事來。


我們就是普通人。


但是他待我的心,和我待他的心是一樣的,我們都希望對方能過得好,也希望對方在不順利的時候知道,世界上有一個人很喜歡他/她。


最後,我還是道:「你讓他忘了我,是我負了他,讓他找個好的女子,好好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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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表哥讓我喝了整整三日的雞湯。


我覺得渾身又比原來有勁兒了。


而且也不是冰冷的感覺,而是暖洋洋的。


軍醫給我診脈,道:「原來的藥先停了,是藥三分毒,以後就多吃些滋補的藥湯好了,先看看情況。」


我問:「那雞湯裡放的是什麼?」


軍醫奇怪地看了眼珩表哥,道:「他沒告訴你?」


我搖搖頭。


我和珩表哥幾乎不怎麼說話。


他有時候出去,但是好像不用上朝。


他在的時候,不是在練劍練槍,就是在書房看書,或者在臥室抱著我啃。


我是他養在屋裡供他消遣的玩意兒。


不過他尊貴,即使是玩意兒,也是要得他眼的,也是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軍醫大笑起來,珩表哥蹙眉罵道:「滾。」


軍醫繼續大笑:「天山雪蓮啊!妹妹!要了多少人的命啊!你沒見他身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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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表哥……真的是……


我難以形容心裡的震撼。


我也無法想象,要是他真的死在了幾千米高的雪山上,恐怕都沒人知道他是要做什麼,我恐怕還會慶幸他沒回來打擾我。


真的是個瘋子。


恐怕也隻有這種瘋子,才能把困擾邊境幾十年的胡人給殺得差點滅族吧。


外祖母生辰到了。


因為不是大壽,謝家又要低調,所以隻是請了家裡的親戚吃飯。


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允許出門。


上車的時候,珩表哥直接把我抱了上去。


在車裡,我掀開簾子往外瞧。


他把我撈到懷裡,問:「是不是悶壞了?」


我不答。


我們還沒有成婚,就住在一起,我都能想象到那些人會怎麼瞧不起我。


馬車停在謝府門口,他先下去,轉身伸出手臂,要抱我下來。


我感覺大家都在看我們。


即使是成婚的夫妻,也沒人會大庭廣眾牽手,何況我們還沒有成婚,他就要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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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來。」


我小聲道。


他還是不收回手。


我沒法,把手給他,他握住,一把將我抱了下來,而且沒放開我,直接把我抱上來臺階。


大舅娘在門口迎客,一些婦人打圓場道:「珩兒和柔姐兒感情真好,瞧這幾步路都給珩兒心疼的,真是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


大舅娘道:「是呀,他們原來在家裡,兄妹感情就是最好的,我們早就說,他們長大了就該是一對呢,現在看,果然!」


大家笑起來。


我娘也勉強笑笑。


我爹被準了一段時間的假,可以等我成婚後再走。


珩表哥終於放我下來,和人淡淡打了招呼,便旁若無人地牽著我去給外祖父、外祖母他們請安。


長輩們對我們依然熱情。


我想象中的冷眼也沒有。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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