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寵溺地笑著,沒有說任何的話。
他這麼好,怎麼會沒有人喜歡?對方看上去跟他真的很相配,他就該跟這麼好的人在一起。
我看了看身上發白的衣褲,跟手中簡陋的蛋糕。
酸澀跟自卑感席卷了我整個人,面前的他們越來越靠近的畫面逐漸模糊了起來。
突然沒有走上前的勇氣,不敢看下去,狼狽地慌忙跑開。
我坐在河邊吹了一夜的冷風,吃下了甜膩裡混著淚水鹹味的蛋糕,幫他許了個一輩子都要平安健康、得償所願的願望。
然後罵了自己一夜的煞筆,這麼多錢,能吃學堂裡多少肉。
天亮了,抹了抹淚,又買了回國的機票。
從那時候開始減少跟他發消息的頻率,逼自己開始試著接受沒有他的人生。
6
「你不想聊,就不聊,不過,今晚我得住你那裡。
「他們出去旅遊,完全忘了我這個兒子的存在,沒給我留鑰匙。」
「你可以睡酒店。」
「秋秋,你知道我潔癖,酒店我會睡不著,我睡你家沙發就行。」
我還是把紀斯慕領回了家。
是個一居室的單身公寓,真的隻能委屈他睡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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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門的第一刻,就將房子掃描了個遍。
最後,在我拿了款男式拖鞋在他面前的時候,眉頭深鎖。
「你知道我不穿別人穿過的鞋子。」
原來他以為這是周津南的拖鞋。
「這是特意給你買的,43 碼,跟他的腳碼不一樣。」
眉頭松了,他立刻脫鞋,走了進來。
我將被子抱出來:「哥哥,要不然你進去我房間睡……」
他耳尖泛紅:「不行。」
我整理著被子繼續說:「我來睡沙發,你個子高,這沙發窄,你睡不熟。」
「原來我誤會。」
「什麼?」
「沒什麼,不小,住校的時候,四人間都沒這沙發寬,我先去洗漱。」
說著他不避諱地在我面前脫掉了上衣。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大抵就是如此。
漂亮的胸肌,八塊腹肌,線條感十足的人魚線。
在他手放在皮帶扣上時,我覺得我該收斂下目光,但是死眼睛倒是移不開。
他陡然停下手,看著我笑了笑:「抱歉,習慣了,以為還是我一個人住的時候。」
說完,轉身走進了浴室。
我看著他的背脊都覺得漂亮得不像話,渾身上下都透著力量感,那雙手修長又骨節分明,用力失控的時候,青筋應該會很明顯……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臆想。
我看到是周津南打來的電話。
「有事?」
「過來『浪潮』接我。」
我聽他的語氣,是又喝醉了。
今晚不是該跟沈妤書很順利,又發什麼酒瘋?
「你沒忘,我們分手,所以這個事能不能不要再麻煩我。
「秋怡,你過來接我,我們就復合,給你最後……」
「秋秋,浴室裡沒有毛巾,給我拿一條。」
周津南的話沒說完就被紀斯慕打斷了。
我應了聲好。
「你那裡有男人,都這個點了你跟哪個男的在一起?他還在洗澡,你們要做什麼?你給我立刻出來接我。」
周津南的語氣冷了,聲調都提高了不少。
我懶得理他發酒瘋,直接掛斷,怕他繼續發瘋,將他的號碼都拉黑。
「哥哥,毛巾掛門口。」
「好。」
7
「許秋怡,你給我開門。」
周津南劇烈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他頹廢地靠在牆上,衣領散開幾顆紐扣,身上散發出來濃烈的酒味,氣息有些頹靡。
「半夜發什麼瘋?你不睡,其他人也要睡。」
他神色陰鸷,猛地拉過我:「你要跟誰睡?」
空耳還挺嚴重。
我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我們已經分手了。」
「但我沒同意。」
「又不是結婚了需要離婚,要雙方籤字才行,怎麼周少什麼時候也學會死纏爛打?」
他直接將我反身抵在牆上:「這嘴怎麼變得這麼陰陽怪氣,不知道親起來是不是也不跟以前一樣軟,別生氣好不好?給你買新款的包包。」
他朝我靠過來,我偏過頭,輕蔑地問他:「怎麼要求我跟你復合?」
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猛地後退了一步。
誰都不能讓周大少用「求」這個字,哪怕是沈妤書,他都不肯說出這個字。
「你想多了,是不是忘了我是怎麼跟你在一起的。」
「我當然沒忘。」
我跟周津南開始的那晚。
他包下了我打工的酒吧,親手布置了整個晚上,捧著鮮花跟項鏈,帶著滿懷的期待告白。
告白對象當然不是我,是沈妤書。
當天懷著期待跟無比虔誠的目光看向她,說喜歡她好多年,能不能跟他在一起。
她滿臉抱歉地看著他,說一直以來隻當是一起長大的好哥哥,從來沒想過男女之間的事,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赤紅著眼望著她,說他也不是非她不可,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
轉頭,喊了聲旁邊正在給他們削果盤偷偷吃瓜的我,將鮮花舉到了我的面前。
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說知道我每次在他來的時候都會偷偷地看他,知道我暗戀他很久了,給我個機會。
我確實會看著他的臉發呆,因為他的側臉跟紀斯慕太像了。
所以沒忍住多看了兩眼,望梅止渴罷了。
那一刻的場景,讓我想到了前不久,我遠渡重洋想要跟紀斯慕告白的那天。
我在想,那晚,我要是說出口了告白,會不會得到一句,他隻是把我當鄰家妹妹,從來沒想過會跟我在一起。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是被拒絕後的傷心跟失落,愛而不得的悲傷。
我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個我。
卑微,心碎,渴望有個人能救他出此刻的困境。
我接下了鮮花,替他解圍,說了好。
開始的時候,我想心頭各自有人,公平。
或許我們都能忘了那個人,從頭開始。
8
他放軟了語氣:「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妤書對我的意義不一樣,現在何必抓著這一點不放?我真的會改,我現在心裡是有你的。」
我疲憊地說:「我隻是真的累了,不想在這種三角關系裡繼續糾纏下去,你不會改,也改不了。」
周津南做我的男朋友後,開始接送我上下班。
有次被客人為難喝酒,被調戲。
是他給我出頭,把人揍得鼻青臉腫,警告他,我是他女朋友,別不長眼招惹我。
他也會心血來潮地表現浪漫,放生日煙火,禮物在紀念日節日一樣不少。
我也融入他的生活,開始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曾經我想過跟周津南認真在一起,畢竟我也要向前看。
可一個草率的開頭,注定這段感情會很不受重視。
沈妤書跟男朋友分手,哭著說需要人陪喝酒,一個電話過來,周津南就將我拋在了要去度假的路上。
路途偏僻,我等了好久都沒車,沿著路邊走到腳底起泡,才打到回去的車。
沈妤書復合,他喝得酩酊大醉,喊著我去接他,我把他送回家,照顧一晚,盡了女朋友的義務。
他又會摟著我,說要好好跟我在一起。
下一次,沈妤書感冒,他本來給我買退燒藥的路上,轉頭跑去照顧她一整夜,我燒得稀裡糊塗地打了急救電話。
沈妤書家裡被偷,他就連著三天消失,幫她處理,我在街頭遭到搶劫,報警後,狼狽地坐在街頭,想要找個人傾訴,他電話都不接一個。
諸如此類的事,不停地發生。
我清醒地認知到,他或許會對我好。
但是不能比較,有了比較,高下立見。
我跟沈妤書在他心裡,天秤永遠是傾斜在沈妤書那邊。
要是哪天我跟沈妤書同時生孩子,隻能保一個,他怕是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沈妤書,不管我的死活。
我說不上生氣,我隻是厭倦,明白有的人就像是毒藥,根本戒不掉。
覺得他也挺可悲。
我不愛他,甚至在想要嘗試愛他的時候,他的行為就已經把這個念頭掐死在了搖籃裡頭。
也慶幸不愛他,才能夠一直以來我都能夠不在乎他對沈妤書的殷勤,照常做著一個體貼的女友。
在他覺得對不起我之後,我能夠得到一個名牌包包的補償,跟我說著抱歉,我都原諒他。
他眼中我一直都是個聽話大度的好女友,在他朋友眼裡我就是個頂級舔狗,我因為害怕,才不阻止他為了沈妤書做這做那,還每次在他借酒澆愁的時候,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隻是不在乎,還有他出手足夠大方。
三年來,他因為道歉送的包,我轉二手賣了,都買上一套房。
北城的房子,靠奮鬥,我得半輩子才能買上。
前幾天,我收到沈妤書的短信,她要將周津南搶回去,她現在才意識到,她心裡一直是有周津南的,不僅僅把他當成一個哥哥,我是鬥不過她的。
又恰好聽到周津南隨時做好要做沈妤書的備選。
他能夠跟白月光在一塊,我為他高興。
他們都要雙向奔赴,我也不好在佔著這女友的身份,順勢提了分手,給他們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機會。
「許秋怡,再問一次,要不要復合?」
給我幹沉默了。
本以為他不會糾纏,應該已經跟沈妤書在一起才是。
哪知道今日他卻一再黏了上來,還主動提出要跟我復合,剛才是刺激沈妤書,現在這是玩哪出。
「你真要跟他復合?」
一道極其不滿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9
我回頭看,是紀斯慕走了出來,走到我的身旁,將我往他身後拉,他強勢地說:「我不許。」
他頭發還是湿的,面色帶著幾分薄紅,應當是聽到了爭執聲,直接從浴室裡圍了浴巾就出來。
周津南看著他身上隻圍了浴巾,眼睛越來越赤紅。
「果然是你這個小白臉,這是我跟秋怡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插嘴,你立刻從這個房子裡給我滾出來。」
瞧見周津南氣急敗壞,紀斯慕勾起抹笑:「她的事,我就有資格。」
「你都說了你不是她的親哥,一個花錢請來演戲刺激我的野男人,又算什麼東西!」
「花錢請來的?」紀斯慕挑眉,冷笑,「看來你真是從來不了解她,我跟她認識十年,她是我看著長大的。」
一時間,兩個人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我真怕動手,紀斯慕圍著浴巾,不好動手,周津南也是練過幾手,別到時候吃虧。
我立刻拉了拉紀斯慕的手:「哥哥,我自己處理,你回房等我。」
紀斯慕緘默地望了我幾秒,眼神裡像是有些受傷,最後還是轉身朝外走去。
我被他纏得已經有幾分不耐煩。
「你別戲太多,我犯不著找人刺激你,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就是認真,我是真心祝福你跟沈妤書,能不能別再……」纏著我。
未說完的話,被他堵在了嘴裡,他劇烈地親吻我,叫我窒息。
我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趁他吃痛的瞬間,將他推開。
「周津南,別像一隻狗一樣,你向來不喜歡我,鬧這麼一出,佔有欲作祟而已,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他抹了抹唇角的血色,冷嘲:「你咬我,這麼狠,他媽別給老子後悔,老子再找你,老子就真是條狗。」
他氣得闊步離去。
10
進屋時,紀斯慕正坐在沙發上冷面抽煙,仰靠著的喉結顯得有些性感,看著周邊的氣氛都挺陰鬱。
我有些發怵地朝他走去,打小他對我挺溫柔,但兇起來的時候,黑著臉,很嚇人。
想到高中的時候,我想要放棄讀書,早些出去打工好還錢給他。
被他黑著臉教訓了半天,告訴我多少女生因為沒有機會讀書,被毀掉。
還一星期不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