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嚶嚀著想要躲開,卻牢牢地被鎖在懷裡,氣得我一口就咬了上去,最後整個人被按在了床上。
我醉醺醺地看向男人,下意識抬手去推,卻不想男人拽著我的手,摸到了他脖頸上的鈴鐺:
「你——」
「瀅瀅,喜歡嗎?隻喜歡我,好不好?」
男人低聲發問。
我蹙著眉,想要睡覺,卻被堵住唇舌。
花園裡的落葉隨風起伏。
夜裡的偏廳寂靜昏暗,隻有一盞床頭的燈亮著,一直灼燒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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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間。
男人那雙極具佔有欲的眼睛漸漸和含淚的眼睛重疊。
我怔了又怔,意識到他是慕瑾川時,頓時嚇得坐起身。
然而,這一夜就像是一場夢。
我的衣衫完好,慕瑾川也並不在家,隻要問起,佣人就說是去醫院看病了,至於是什麼病,隻字不提。
……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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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二嬸和二叔離婚分割財產,慕老爺子連夜召回二叔遠在國外的兒子慕野,打算將二叔名下的資產股份悉數轉讓給他。
這一點。
我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但是,我沒有想到,有人比我更快。
慕野剛下飛機,甚至電話都沒來得及打,便被幾個人綁了,塞上車,一路開到荒郊野外的廢棄工廠。
燈光閃爍間。
慕野被押著跪在地上,摘掉眼罩的剎那,他倒是冷靜,雙目緊閉,沉聲道:「我不管你是誰,現在送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輪椅從暗處轉出。
慕瑾川神色溫柔,但是看向慕野時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蝼蟻:「既往不咎?」
聽到慕瑾川的聲音。
我眉頭緊鎖,下意識躲在邊上。
慕野一怔,睜開眼看向慕瑾川,不禁笑了:「瑾川哥,鬧呢,你不會以為你動了我,你一個瘸子就能上位吧?」
「瘸子?」
慕瑾川的笑意不達眼底:「倘若你也變成瘸子,你覺得,爺爺會選誰當繼承人?」
話音一落。
慕野的眼底有了懼色,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保鏢按住。
「哥!」
「當年車禍,開車撞我的人,是你吧。」
慕瑾川淡聲詢問。
慕野呼吸陡然間變得急促,凝眸看向慕瑾川:「哥,你糊塗了吧,當初分明就是你自己開車不注意,和我有什麼關系——」
不等慕野說完。
伴隨著輪椅的響聲,慕瑾川站起了身,西裝筆挺的身姿甚至要比一旁的保鏢還高出一截。
接過下屬遞來的棍子。
慕瑾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抡向了慕野,打到他吐血。
幾乎是下意識。
我捂住了嘴,挪著步子想要離開,卻不想一道手電筒朝著我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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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沿著碎石路,我一路跑回自己的車裡,一腳油門踩到底。
後視鏡裡。
慕瑾川注視著遠去的車,淡聲道:「不必追,是我太太。」
……
當初進慕家,我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
但是。
在二嬸、二叔已經陷入絕境,我本可以完美抽身的時候察覺到不可控的危險信號。
生物本能還是讓我瞬間清醒。
無比慶幸自己提前將 Tur 的股份兜售,五個億夠我瀟灑了,但是也生怕離開的動作慢一拍,就會陷入萬劫不復。
我很確信,剛才動手的那個人,並非慕瑾川,而是他潛在的人格開始外化。「球球。」
回到慕家,我到處找貓,卻發現整個屋子裡昏暗至極,佣人們也都沒了影子,一樓所有房間全部封死,我連一個窗戶都找不到。
二樓的窗戶打開。
我將行李丟下,正要踩著陽臺跳到一樓的空調外箱,卻不想一隻手將行李箱拎了起來。
樹影婆娑間。
慕瑾川站在樓下,任由球球趴在懷裡,衝著我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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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丟在地上。
球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佣人抱出了房間。
隨著房門關上。
慕瑾川站在我的面前,微笑著伸出骨節分明的手:
「天黑了,該睡覺了,拿著刀,不好吧?」
「……」
我一怔,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猜到我帶刀,試探性地出聲:
「Avery?」
慕瑾川愣住,眼神遊弋在我的身上,眯著眼笑了起來:「我可以不承認嗎?」
第一次。
我和慕瑾川,都以自己最陰暗的面目相見。
揮出手裡的刀。
兩個來回,我拳拳到肉,將慕瑾川按在床上,刀尖抵著他,冷聲道:「現在,立刻讓你的下屬開一輛車到院子裡來。」
慕瑾川嘴角沾血,傾身湊近了刀口,笑得無害:
「主人,刀口鋒利,小心啊。」
「嘖,既然還記得叫主人,那你應該清楚,我下手從來不手軟。」
我冷下臉,揚起刀就扎向慕瑾川的肩胛。
慕瑾川迅速躲開,望著囍字被上被破開的口子,眼底劃過一絲錯愕,抽出了身上的槍。
槍口對刀尖。
我抬手去搶,但還未得到,一聲槍響。
子彈從我的臉側擦過,直接擊碎了窗戶上的玻璃。
那一瞬。
我看向了眼前的慕瑾川,握緊手裡的刀。
而他嘴角噙著笑,吹了一個口哨:
「主人,謀殺親夫,罪名可不小。」
「親夫?」
我自知走不了,索性坐在床上,一刀插在床榻上,仰頭看向慕瑾川:「沒有我的同意,你敢睡在我的旁邊嗎?」
慕瑾川盯著我,眼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喜悅之色,抬手脫去外衣。
我拔起刀,下意識想跑。
慕瑾川卻一把拽住我的腳踝,將我拉到他的身下,用槍口抵著我的小腹:
「別——動。我的耐心有限——」
下一秒。
他俯身靠近我,扣著我的下顎吻了過來。
我揚起手,直接就是一刀。
血落在臉上。
慕瑾川猛然間站起身,我拿起槍就對準他,毫不猶豫朝他的胳膊開了一槍,卻不想彈膛早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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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川捂著肩膀,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嗤笑出聲:
「夠狠。」
握著空膛的槍,我看著這張完全沒有無辜害羞的臉,怒聲道:
「滾。」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房門被敲響。
慕瑾川轉身出了門。
我身子一垮,跌坐在床上,猶如劫後餘生。
很難想象。
早在二叔出事當天,慕瑾川的人便已經伺機而動,現如今這棟莊園困住的不隻我,還有從來都高高在上的慕老爺子。
沒有慕家阻止,或是老丈人出手。
二叔人還在醫院,便被揭露項目作假,做爛項目,虧損巨大,繼而曝出醜聞,流量之大,幾乎整個江都的人都品鑑過他的照片。
輿論的炭火之上。
慕野大概是被打斷了腿,全程隱形。
這個時候,唯一能頂起慕家的繼承人,隻有慕瑾川,可他偏偏不出面,等著高層來派人請,才稍作為難地打算出面。
一招以退為進,不可謂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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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佔據他的身體?」
我看向慕瑾川,沉聲發問。
「佔據?這本就是我的身體。」
慕瑾川光著上半身坐在沙發上,手裡摩挲著皮質項圈,抬眼看向我,很是不屑:
「你想他了?」
「難不成你要我相信,二叔被扒出來的項目黑料,是一日之功?」
我忽略他的問題,冷眼看他。
慕瑾川嘴角噙著笑,淡聲道:「他是一個膽小鬼,不過,是一個心狠的膽小鬼。拼了命想報復,卻又怕人發現,怕親情不在。猶猶豫豫。」
末了。
慕瑾川看向我,玩味地笑了:
「除了他,誰還會甘願被你這樣的小白菜玩弄?」
我無視掉這句小白菜,緩聲道:
「看樣子,你對他很了解,甚至還有點心疼他——」
「小主人,別跟我玩心理戰術,自認為很了解別人,會死得很慘哦。」
說罷。
之前看到的德國男人被保鏢拖進了門,整個人鼻青臉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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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的佣人站在邊上,閉著眼,一言不發。
我拿起水杯,直接潑向了慕瑾川。
水珠順著下顎滑落。
慕瑾川抹了一把臉,清亮漆黑的眼睛看向我,一把掐住我的脖頸,帶著明顯的殺氣:
「你 tm 捅老子一刀,老子還沒找你算賬,給你慣的。」
「……」
窒息感逐漸襲來。
我抬眼看向慕瑾川,絲毫沒有掙扎的意思,直到慕瑾川陡然間松手。
跌坐在沙發上。
我劇烈地咳嗽著。
慕瑾川嚇得不停輕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
喘息間,我緩過勁,扣住慕瑾川的脖頸,咬在他的肩上,從前愈合的咬痕又添新的痕跡。
「太太。」
佣人擔憂地看向我,意識到慕瑾川沒有動手,這才松了口氣。
手搭在慕瑾川的肩上。
我看向他,輕聲道:「慕瑾川,叫聲主人聽聽。」
慕瑾川蹙眉看向我,抿著唇,眼底流露出不情願。
那一刻。
我有些欣喜,做重復性的事情喚醒原來的人格,看樣子是行得通的。
然而。
下一秒,他道:「叫一聲,就給睡?」
我:……
一把推開慕瑾川,我看向地上的德國男人,沉聲道:「你如果不想自己是雙重人格的事情暴露,最好善待你的醫生。」
慕瑾川失笑:「你管我?」
我:……
我倒不是想管他,隻是一天沒有真正召開會議將二叔踢出局,就不能掉以輕心。
捕殺獵物,就得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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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著唇,白了一眼慕瑾川,一時間氣得小腹有點疼,整個人幾乎跪倒在地了。
「喂,別裝病。」
慕瑾川白了我一眼。
我蹙著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整個人眼前一黑。
比來月經更可怕的事。
是我懷孕了。
「還疼嗎?」
慕瑾川小心翼翼地發問。
我冷眼看向他。
像是看穿我的想法,慕瑾川嘖了一聲:「你不會是想打掉孩子吧?」
我閉著眼,全身發軟,自知困獸之鬥毫無意義,一點也不想理他,卻不想夜半三更,他趴在床邊,一點點拿著藥膏給我抹脖頸。
微微睜開眼。
許是錯覺,我仿佛看見了從前的慕瑾川。
「你之前也砍了我一刀,我今天掐了你脖子,咱倆扯平吧。」
慕瑾川笑著出聲。
我別過臉,忽然間有些失落。
即使是同一張臉,我也很清楚,眼前的慕瑾川,也並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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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得知外面的信息時,我已經懷孕三個月。
二嬸父親被剝奪政治權利,她的母親一夜白頭,二叔惱羞成怒,堅決離婚,二嬸接受不了現實的打擊,一時間瘋了。
我很遺憾,沒有當場見證。
至於我的父母,一直捧著兒子,指望兒子找到一個有錢的女朋友,彌補公司的虧損,結果對方隻是玩玩而已,新男友差點就廢了柳燁。
大概是想起了我,求到慕家,被門口的看守趕走了。
「來,乖,吃一口。別想這些糟心事。」
慕瑾川笑嘻嘻地端著碗,每天黏著我,變著花樣喂我吃東西。
有時候。
我都覺得累,他倒是樂此不疲。
捂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低頭翻書,並不想理會他。
慕瑾川歪著頭,湊到我面前,挑著眉,一口一塊水果,吃得非常得勁兒,大有幾分你不理我,我就自己吃的意思。
「md,老子虧大了,等老子出來,你肚子都大了,還怎麼 do?」
慕瑾川不滿地哼哼。
我蹙眉看他,怒聲道:「滾。」
慕瑾川蹙著眉,很是不爽:「滾就滾,你怎麼那麼難伺候?」
我閉上眼,完全不想理會他。
現在我的肚子大了,沒有通信設備,周圍都是看守,我莫名有種自己是籠中鳥的感覺。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