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看了一眼慕瑾川,屬實是沒話講了,蜷縮在被子裡,想靠睡覺度過這痛苦的經期,本以為慕瑾川等會兒就走了,卻不想每次睜眼,都能看到他坐在身邊。
「又疼了?」
慕瑾川低眸看我。
我抿著唇,斂起視線,閉上了眼,卻不想慕瑾川放下電腦,挪到我的身邊,開始替我揉起小腹。
淡淡的茉莉香襲來。
小腹像是陷入了一塊滾燙的海綿,或輕或重被安撫:
「不用。」
我按住他的手。
慕瑾川將我攏在懷裡,溫聲道:「等你好了再兇我,好嗎?」
我:……
我抿著唇,有些暴躁,一把推開了慕瑾川:「我說了,不用。你聽不懂我說話?離我遠一點。」
慕瑾川無措地看向我。
我別過臉,一個人鑽進被子裡,眼淚毫無預兆地溢出眼眶。
有時候。
我是真的覺得自己夠賤,總是在期盼別人對我好,可是真的察覺到這種好,我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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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
害怕別人上一秒對我好,下一秒就會把髒水潑在我的臉上。
44
經期結束的第一晚,二嬸邀請我去她的住所。
我盯著電腦上潤色完的論文初稿,起身從口袋裡叼了一根煙,站在陽臺上吹風,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佣人,眼神漸冷。
我篤定二嬸不敢輕易搞我。
在沒有想到處理她的辦法之前,我隻能拖時間。
隻是。
沒想到,我拒絕的第三次。
微信裡收到了一條好友添加的信息。
對方頻繁地添加,我順手點了同意,對方卻發來一連串凌虐視頻。
視頻裡。
我看到了姥姥養的貓——球球。
球球瘋狂地掙扎,卻還是被砍掉一截尾巴。
我刷地站起身,撞翻了桌邊的杯子。
對方對著鏡頭豎起中指,用機械音警告道:
「聽話的貓,才能活。」
「太太,怎麼了?」
佣人慌忙趕來,敲著門詢問。
我沉下臉,歪著頭,一字一頓道:「沒事,很快就沒事了。」
……
重新看了一遍視頻。
我調整曝光,看清標志性的地標,還有對方的鞋子外套,直奔事發地。
新建的小區偏僻處。
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燒焦的味道。
昏暗中,穿著棒球服的男人咧著一口白牙,看到我的瞬間,癲狂地笑了起來,眼裡閃著興奮的光,仿佛在詫異我的到場。
「慕瑾川的老婆,挺清純的嘛。」
丟掉手裡的剪刀,男人著迷般地盯著我。
我沉著臉,在他靠近的剎那,一腳踹在他的下體,抡起板磚就捶爆他的頭,直到血液濺落在我的臉上。
整個過程很快。
血流進男人的眼裡,之前的著迷不復存在,他努力地睜大眼,糊了一臉血。
男人瞳孔緊縮,顫抖著想爬走。
我站起身,丟掉手裡的板磚,問了句:
「夠清純了嗎?」
就在我準備再一次下手,草叢裡傳來孱弱的貓叫聲。
45
寵物醫院裡。
我坐在沙發上,雙腿發麻,冷到了骨子裡。
拿出手機。
我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我媽終於接通。
我聲音沙啞:「球球是你給別人的?」
為了防止我爸繼續用姥姥要挾我。
嫁進慕家當天,我像談生意一樣,要求他給錢,我自己安置姥姥,把球球留下,純屬是為了給我媽留個念想,卻沒有想到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你這是在跟我興師問罪?」
我媽:「柳瀅,你把你親哥哥打到住院,你是真當自己嫁進豪門,可以無法無天了?」
「是他先對我動手。」
「他是你哥哥!」
我媽怒聲咆哮:「我就這一個兒子,打你幾下怎麼了?」
「打幾下怎麼了?嘖,多一塊肉,就高人一等了?」
我攥緊手機,笑了:「如果球球有事,我就打斷你兒子的命根子,讓他永遠沒有新娘,隻有你這麼一個娘,怎麼樣?」
「當初就應該聽你奶奶的話,溺死你!」
不顧我媽尖銳的吼聲,我掛斷電話,閉目靠在沙發上。
……
不知過去多久。
手術終於結束。
眼看著球球睡著,我眼裡泛著淚光,感激地看向醫生,卻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好久不見,阿瀅。」
醫生彎著唇,見我久久沒作聲,有些無奈地出聲道:
「認不出我了嗎?」
「遇言哥。」
我嗫嚅著叫他。
怎麼會認不出呢。
他是我進城上學前的鄰家哥哥,裴遇言。
是我學生時代,偷偷愛慕的人啊。
裴遇言溫柔的看向我,拿出口袋裡的湿紙巾,輕聲道:「擦擦臉上的血漬吧。」
我接過紙巾,意識到自己臉上還有血漬,倉皇地低頭,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擦著臉上的血汙,直到臉上都傳來痛感。
「輕點。」
裴遇言眉頭輕蹙,重新抽了一張紙巾,俯下身替我擦拭起來:「怎麼還是毛手毛腳的,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我望著他,鼻尖泛酸。
直到耳邊傳來輪椅撞到牆的聲音。
我轉過身。
慕瑾川手裡早餐撒了一地,有些狼狽地看向我。
46
目光交錯。
慕瑾川沒有叫我,我也沒有叫他。
趕來的醫護人員上前處理地上的汙漬,輕聲細語地問:「先生,有燙到嗎?」
慕瑾川眨巴著眼,木然地搖了搖頭。
「阿瀅?」
裴遇言輕聲叫我。
我瞥了一眼慕瑾川,轉身看向裴遇言,看著他遞來的溫牛奶,隨手接過,低聲道:
「謝謝。」
「阿瀅。」
裴遇言淡笑,略有嘆息:「你現在和我好見外。」
我有些失神,仰頭看著裴遇言,悶聲道:「畢竟長大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一樣黏著你。」
裴遇言怔了怔。
窩在保溫箱裡的球球聲音孱弱。
似乎是睡得不安穩。
望著它縮成一團的模樣,我一直陪伴到它各項體徵都穩定下來,才敢離開。
47
花灑落在身上。
我隻要一閉眼,腦海裡便是放學後,跟著裴遇言回家的場景。
即使我走得再慢,裴遇言也會停下等我。
山間的小坡。
破土而出的雛菊,亂蹿的小狗崽兒,時間仿佛沒有盡頭,快樂也沒有。
打開浴室的門。
慕瑾川靠在床上,也沒聲音,估計是睡了。
我靜下心,坐在沙發旁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公司文件,卻發現慕瑾川一直沒睡,正側身靠在床上,默默地看著我。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盯著我看。
一對小狗眼亮晶晶的。
哭起來的時候,尤為讓人振奮。
「你打算看多久?」
「……」
慕瑾川沒作聲,別過臉靠在被子裡。
等我忙完上床,慕瑾川破天荒鑽到我懷裡,淡淡的茉莉香勾人得很。
我下意識避開。
他卻又靠了過來。
我有點蒙,低聲道:「慕瑾川。」
眼看著他沒反應,我挪著身子,打算背對著他,卻不想慕瑾川突然悶聲道:
「牛奶好喝嗎?」
「?」
我蹙著眉,有點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什麼?」
慕瑾川始終閉著眼,睫毛輕輕顫動,手背青筋暴起,壓低聲道:「沒什麼。」
我:……
手機聲響。
我打著哈欠,隨手打開,指尖卻觸碰到語音。
「阿瀅,到家了嗎?」
48
熟悉的聲音入耳。
我有些失神,連續點了三次。
下一秒。
裴遇言打來電話,我有些慌亂,從床上坐起,點下接聽鍵。
「阿瀅。」
「嗯……」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繞了一圈又一圈。
我應著聲,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可是隻要聽見裴遇言的聲音,我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明天來看球球嗎?」
裴遇言聲音放低。
電話那頭傳來球球的叫聲。
我的心裡泛軟,低聲道:「嗯,會去的。」
「好,等你。」
話筒邊的風聲吹過。
我似乎還能夠聽見裴遇言那兒的背景音。
「阿瀅,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裴遇言溫柔地詢問。
我怔了怔,眼眶泛酸,正要開口,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白皙修長的手好看到關節都是粉色。
我低眸扯開,側目看向慕瑾川,示意他別鬧。
「阿瀅?」
「挺好的。」
我輕聲應著。
下一秒。
慕瑾川微微張開嘴,嚇得我連忙捂住他的嘴,眼神警告他。
眨巴著眼。
慕瑾川默默地望著我,唇瓣貼近我的掌心,呼出的熱氣灼人。
「我們明天見面聊,好嗎?」
我壓低聲。
裴遇言應了聲,緩聲道:「好,晚安。」
我彎著唇,正要開口,慕瑾川的手已經探到被子裡。
49
火速掛斷電話。
我有些惱火,瞪著慕瑾川:「你沒看到我在打電話?」
慕瑾川滿眼委屈地看向我,聲音裡隱隱帶著哭腔:「所以我不能說話?」
我:……
我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你委屈什麼。」
慕瑾川:「我隻是困了。」
我:……
他困不困,我不知道。
但是。
我真的有點被他挑撥起了情緒,抬手就掀了被子:「我讓你睡了?」
慕瑾川眼裡泛著淚光,就那麼看著我,握住我的手朝他身上摸:「要嗎?」
我一怔:「要什麼?」
慕瑾川沒再作聲,卻像是生氣了一樣,突然松開手,自顧自拽回被子,閉目睡覺。
「……」
我抿著唇,半天沒吭氣。
說他乖,他現在挺乖,說他不乖,他也沒有不乖,整得我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喂。」
「嗯。」
「你怎麼回事?」
「我很好。」
「……」
我皺著眉,猛地將他拽到我面前:
「你鬧什麼脾氣。」
「我還不夠乖嗎?」
慕瑾川不答反問,甚至湊近了我,抓著我的手探入他的衣服:「怎樣才算乖,乖乖去工作,乖乖任你玩,還是乖乖在別人面前裝作不認識你?」
「你想說什麼?」
「因為我的腿廢了,所以你要裝不認識我,對嗎?」
慕瑾川眼裡含著淚。
我不假思索地作答:「怎麼?裝不認識你,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