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在一起的第七年,他訂婚了。
當女人問到我的身份時。
顧明禮輕浮地笑著介紹:
「她就是我那個跟屁蟲妹妹,你可別多想啊。」
「我一直都挺煩她的,簡直陰魂不散。」
我默然不語,沒有再提那個湿熱的吻。
以及淫靡狂躁的夜晚。
該放棄了,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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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禮這個人沒有心的。
但後來,紅著眼瘋了一般滿城尋我的人。
還是他。
1
「我要和婉月訂婚了。」
顧明禮這個消息將一眾人震驚在了當場。
我僵硬地坐著。
緊盯著顧明禮。
就在幾個星期前,他還溫柔寵溺地吻著我。
而現在,卻已經抱著另一個女人耳鬢廝磨。
甚至還要訂婚。
可能是氣氛太過安靜,她在顧明禮懷中打量我:
「明禮,這是誰呀?」
顧明禮的眼神終於落到了我身上。
嘴角的笑輕浮又無情:
「她就是我那個跟屁蟲妹妹,你可別多想啊。」
「我一直都挺煩她的,簡直陰魂不散。」
倪婉月放下警惕,輕拍他的胸膛笑說:
「原來是青梅妹妹啊,那我就放心了。」
「隻要不是那種想當明禮情妹妹的綠茶婊,就也是我的妹妹。」
「是吧?」
她最後一句話帶著警告和探究。
我幾乎快要呼吸不上來:
「我……」
我想說不是的。
我喜歡顧明禮,但我不是綠茶婊。
但抬眼對上顧明禮冷漠諷刺的眼神,我一下子哽住了。
自從那一夜之後,他經常這樣看我。
憎惡、鄙夷、反感。
仿佛我是個多看一眼都嫌髒的垃圾。
我自問沒做錯什麼。
喜歡他七年,對他千般好卻從來都得不到一個女朋友的身份。
現在說把我當妹妹?
我想開口,但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攔住了我。
「嫂子,我們都能作證。夏寧和明禮可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妹,要說有什麼何至於等到現在呀?」
顧明禮對著倪婉月舉起四根手指頭,深情道:
「我也發誓,我對她絕對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否則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擲地有聲的誓言說出口,滿場寂靜。
正在掙扎的我一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眼淚終於不受控制流下。
所以從前都是在耍我?
倪婉月輕笑打趣:
「明禮,我當然相信你啦。就是怕有的人……」
這一下,十幾雙眼睛又緊逼著我。
一直和我不對付的趙晴晴嘲笑道:
「不怪你多心,嫂子。夏寧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幾年對明禮哥出乎意料的殷勤。」
「不過明禮哥不怎麼理她就是了,上趕著的賤,她哪兒配做嫂子你的妹妹啊。」
這次聚會是顧明禮牽頭。
全是他的朋友。
有熟悉我的人也開始安慰倪婉月:
「明禮就算看上趙晴晴也不會喜歡夏寧的,你就放心吧。」
「對啊,這麼多年了,要說夏寧喜歡明禮我信,這要是反過來誰信吶!」
這麼多年,也不過七年而已。
他們隻知道我對顧明禮好,卻不知道。
最開始是顧明禮先向我表的白。
2
七年前,我和顧明禮兩家人一起去了三亞玩。
在聊到未來志願規劃時。
顧明禮紅著臉局促地說:
「小寧,你在哪我在哪,我想追你到天涯海角。」
心跳格外快,我看他的眼神再也不清白。
情竇初開,我們就此約定好填同一所大學。
但等到開學時,一切都變了。
說好的在一起,顧明禮卻擅自改了本地的大學。
並且,再不提一句喜歡我的話。
我以為是顧明禮失去父親後,他媽媽不願意他離家。
所以為了彌補我們之間幾千公裡的距離。
四年中,我偷偷跑回來看他的車票都攢了整整一箱。
就連畢業後找的工作也是本地的。
顧明禮從不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但身邊一直也沒有其他女人。
直到今晚,倪婉月的出現。
徹底擊碎了我對顧明禮的幻想。
原來這七年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我從回憶中抽身。
面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融洽的氣氛已然將我排除在外了。
就連我出了房間都沒人注意。
木然地走到會所門口。
我才發現門外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久打不到車,顧明禮一群人散場後開車揚長而去。
他的眼神輕飄飄地掠過我。
車輛濺起水花潑了我一身。
想起那個晚上,我的心涼了又涼。
溫柔繾綣是假的,親昵依賴也是假的。
那個青澀的少年或許真的是我想象出來的。
閨蜜孟蘭罵得沒錯。
顧明禮這個人沒有心的。
回想著這些,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突然響起。
我聞聲看去。
迎面駛來一輛疾馳的車輛。
下一秒我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失去了知覺。
3
再醒來是在病房裡。
孟蘭驚呼一聲便跑去叫醫生。
等情況穩定後她才告訴我。
我父母守了一夜剛剛回家休息。
同事也都來探望過。
沉默良久,我忍不住問道:
「顧明禮呢?」
孟蘭氣憤地說:
「提那個王八蛋幹什麼?你都車禍住院了,他問都不問一句,還喜氣洋洋地訂婚去了!」
「我一直想問你,他到底有什麼好喜歡的,值得你放棄一切追隨七年?」
我得到答案後閉上眼睛。
心裡空落落的,聽到孟蘭的問題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說:
「顧明禮脾氣最好,溫柔知禮,聰明好學……」
眼淚流入鬢角,我輕聲道:
「就這樣吧。」
「我也會累的。」
孟蘭一時間愣住了,再三看了看我反復確認:
「真的放棄了?」
我點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可能我真的很差勁吧。」
「寧寧你說什麼呀!」
孟蘭誇張地大叫起來。
看了我一眼後卻莫名安靜下來。
用無比心疼的語氣說:
「你是我見過最敢愛敢恨的女孩子,顧明禮看不上你是他眼瞎。」
「寧寧,不要找自己的錯誤。」
我不由得苦笑:可是呀,那天三亞沙灘上少年的熱忱心事不會有錯。
我該怎麼安慰自己失之我幸?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我沒得到過。
所以隻能知難而退。
在錯誤的道路上,撤退也是一種前進。
4
我對顧明禮的放棄不怎麼明顯。
他剛訂婚,不和我這個妹妹黏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
但父母最了解我,出院後在家一句也不敢提關於顧明禮的事情。
隻是在我打算辭職時勸解了幾句:
「事業是屬於自己的,不要因為一個男人做出不理智的判斷。」
我收拾行李的手頓住了。
——已經晚了。
畢業那年為了顧明禮,我拒絕了北方一家五百強公司的 offer。
義無反顧回到了家鄉做一個小職員。
整整三年沒有任何晉升機會。
而現在,我打算闖出去從頭再來。
送我的人隻有父母和孟蘭。
前者滿眼不理解,後者欣慰卻不舍:
「放棄顧明禮又不用跑那麼遠的地方去,老實說,你到底是為了躲他還是為了自己的事業?」
我笑了笑:「我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刪了,這次出門當然是為了我自己。」
見她還是不相信,我舉起手開始發誓:
「我夏寧對天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對顧明禮有半分念頭,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這不僅是告訴孟蘭,也是告訴自己。
別人辜負我就算了,自己不能辜負自己。
就這樣,我像當初回來一樣。
又充滿期待地離開了。
此前是對顧明禮的期待。
而現在,是對廣闊天地的期待。
隻是沒想到,我拼命在新公司站穩腳跟時。
倪婉月的電話打到了我這裡:
「我聽顧阿姨說你是設計師呀,所以想找你幫我設計一下婚紗。」
「放心,你是明禮的妹妹,稿價不會虧待了你的。」
說實話,我對她的心情很復雜。
立場的天生敵對,和女性的同病相憐。
但最想對她說的話其實是:
「倪小姐,不好意思,一直沒對你說實話。」
「我以前喜歡過顧明禮,他十八歲那年跟我表過白,但後來一直吊著我。」
「在和你認識的前三天,我和顧明禮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完全清醒自願。」
「……」
對面有片刻的安靜。
隨後便是尖利刺耳的笑:
「開什麼玩笑啊夏寧,顧明禮能看得上你?」
「你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見到我們訂婚就亂汙蔑人,我們大學同學四年,畢業後同事三年,我會不了解他?」
我抿了抿唇:「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而已,信不信由你。」
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倪婉月仿佛對這個事實相信又不敢相信,對我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信息轟炸。
她在極力證明著顧明禮的為人。
所以事無巨細地給我描述他們籌備婚禮的過程。
說顧明禮給了她最好的婚紗和場地。
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
我轉正後事情多了起來,無暇顧忌這些陳年往事。
對她的炫耀視而不見。
所以顧明禮婚禮是哪天我都不知道。
直到一個個陌生的號碼打爆我的手機。
我這才知道顧明禮逃婚了。
5
倪婉月搶過顧阿姨的手機對我哭喊:
「夏寧,我錯了,你把明禮還給我好不好?」
身邊有嘈雜的聲音依稀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