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個支離破碎的我,重新一點點地拼湊起來。
告白那天,他對我讀了一段《暮光之城》: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他知道我的經歷,眼神透著心疼。
「安笙,相信我,我不是你爸,一定會給你幸福。」
……
我起身,抽出相框裡的照片,撫摸照片背後的這句話。
然後點燃了它。
照片被紅色的火焰逐漸吞噬,最後化為灰燼,好似不曾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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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驍走了。
那晚他沒回來。
第二天早晨,陸驍發來一段視頻。
裡面的人是聞佳期和陸驍。
俏皮的少女對著鏡頭笑得明媚,她將臉頰貼在陸驍赤裸的胸膛上。
鏡頭一轉,又出現了陸驍的睡顏。
視頻沒有聲音,隻有短短的幾秒。
我卻看清了聞佳期對著鏡頭嚅動的唇角。
她在說:【你輸了。】
我挑了挑眉,果斷將這段視頻保留。
隨後收拾好行李,給盧卡斯戴上狗鏈。
我來到聞佳期所在的高檔小區,然後將盧卡斯交給門口的保安。
「你好,聞佳期小姐要是回來,麻煩你把這隻狗給她。
「她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送給她了……」
我拉著行李箱,剛邁出幾步,身後的盧卡斯突然朝著我叫喚。
它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尾巴突然夾了起來。
我嗤笑:「怎麼?我要走了,你又舍不得了?
「去跟你的主人過好日子去吧。」
我找了間律所,然後將離婚的意願提了出來。
外加聞佳期發給我的視頻。
離婚律師很專業,問我除了財產分割問題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我:「關於離婚的一切事情,由你全權代表,我不希望和陸驍有任何不必要的聯系。」
「明白了。」
文件很快被送到陸驍辦公室裡。
6
來送文件的人西裝筆挺,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陸驍的辦公桌上。
「你好,我是安笙小姐的離婚代表律師。」
陸驍掃了一下文件:「讓安笙跟我談。」
「對不起,安笙小姐的意思是您有事聯系我就好,我會全權代表安笙小姐。」
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將視線集中在他工位上,陸驍皺起了眉頭:「知道了,你走吧。」
夜晚,阿曼尼酒吧。
陸驍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威士忌。
偶爾,眼神落在手邊的離婚協議書上。
陸驍的好友,謝志楠開口:「怎麼?還沒下決心離婚?」
他眼神迷離:「我巴不得現在就是自由之身。
「她是什麼意思,以為我會留她?還找離婚律師來和我談。
「欲擒故縱!她根本放不下我。」
謝志楠嗤笑一聲:「得了吧,那你為什麼還不籤字?」
「誰說我不籤字?」
陸驍沉默片刻,拿出筆快速在上面籤上自己名字。
謝志楠一隻手搭在陸驍的肩上,嘴裡發出嘖嘖聲:「照我說你們夫妻兩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攀上了聞佳期,而安笙也另尋高枝。」
「什麼意思?」陸驍神色不悅。
謝志楠雙手一攤:「這還用問嗎?僅靠安笙幾千塊的S工資,能請得起這麼貴的離婚律師?」
陸驍終究神色微變,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緊蜷縮。
最終化為唇角的一抹譏笑:「就安笙那個一板一眼的性格,除了我誰會看上她?」
喝得醉醺醺的陸驍回到家。
黑漆漆的房間,沒有盧卡斯的歡迎,也沒有女人的身影。
陸驍腦袋這才清醒了幾分,發出了一條信息。
【安笙,你把盧卡斯送哪裡去了?】
信息石沉大海。
這時,他才突然看到聞佳期發來的信息以及十幾個未接來電。
因為開會,手機處於靜音狀態,他一直沒調回來。
陸驍捂著額頭,跌坐在沙發上。
所以,她把盧卡斯送給聞佳期了?
不知怎麼地,一股怒意蹿上他的心頭。
陸驍按出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電話沒接通轉到了語音信箱。
「安笙,你為什麼把盧卡斯送走,你問我意見了嗎?」
回應他的,卻隻有冰冷的機械女音。
陸驍氣急敗壞,對著手機吼道:「你在哪裡?不是要離婚嗎?明天就去民政局!」
7
我向單位請了年假,用時六小時回到了老家。
現在是晚上九點。
這個時候,媽媽應該參加完老年大學的舞會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
敲了半天門,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這才從裡面響起。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打開了大門。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局促:「你回來了,笙笙。」
不可遏制的怒意湧出。
我指著男人,朝著後面跑來的我媽質問:「這狗東西怎麼進來的?」
男人神情變了變,唇角嗫嚅了幾下,最終還是沒開口。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畢竟是你爸。」我媽尷尬地笑了笑。
她打斷我的話,拉過我手上的行李,推著我進屋。
我被動地坐在狹小的餐桌邊。
聽著中年男人的懺悔。
這個自稱是我爸的物種,在後悔當年的出軌,提出要補償我和我媽。
當年和我媽離婚後,他和小三在一起。
誰知道小三給他戴了綠帽子。
連生的兒子也不是他的。
後面他生意越做越大,逐漸成為海寧城的首富。
女人也有不少。
也許是報應,他就是沒有孩子。
去醫院檢查,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娶了現在的老婆,有一個養女。
年初時他發現自己得了癌症。
這個男人一向精明,當然知道偌大的公司始終得要有自己的孩子繼承。
所以這才找到我媽。
我沉默不語,低著頭擺弄著胸針。
男人也不生氣,隻說改日再來。
「媽,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我忍不住開口:「他以前怎麼對我們的,你就這麼原諒他?」
「急什麼,坐下!」
我媽瞪了我一眼:「誰說我原諒他了?
「就像你說的,他欠了我們那麼多,難道我們不該拿回來?
「你是他女兒,有權利繼承他的遺產。
「整天腦子裡就情情愛愛,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以為你媽還吃追妻火葬場那一套啊。」
我有些愣神:「你真的沒那種想法?」
「廢話,我——」
「等等。」
我打斷我媽的話:「海寧城的聞氏制藥和他是什麼關系?」
8
我和陸驍的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
半年後,我又回到了海寧城。
聽到這個消息,生理上的父親——聞景瑞很高興。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但我依舊無法想象,自己會跟這個拋棄妻女的男人在一個餐桌上吃飯。
西餐廳裡,有人拉著小提琴。
餐桌上鮮紅的玫瑰,嬌豔欲滴。
四周是杯酒交錯,歡聲笑語的男男女女。
我卻隻是無悲無喜,鼻觀心,眼觀鼻地坐著。
仿佛一個無趣的木偶。
最先開口的是對面的男人。
「怎麼這些菜都不符合你的胃口嗎?」
聞景瑞的神色有些緊張,向服務員招手示意。
我打斷了他:「不是,我隻是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吃飯而已。」
聞景瑞不再說什麼,轉而耐心地詢問我的一些情況。
上了最後的法式甜點後,他又開口:「來集團幫我吧,畢竟我隻有你一個女兒。」
我聽了有些好笑。
這個時候,聞佳期又不算他女兒了?
但我並未拆穿,隻是用餐巾沾了沾嘴角,告訴他我要去補妝。
我走進洗手間的瞬間,身後的腳步聲襲來。
手腕疼痛,整個人被一股強硬的力道壓著,塞進了隔間。
隨著門鎖的落定,我對上了陸驍陰鸷的面容。
「你就是為了他,才跟我離婚的?」
9
「你胡說什麼?」
手腕上的疼痛,讓我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陸驍霸道地固定在牆壁上。
今天我穿著的是一件黑色的禮服。
他將膝蓋慢慢頂入我的雙腿之間,讓我被迫迎面直視他的眼睛。
「就是他給你出的離婚律師費用吧。」
陸驍的呼吸有些急促:「安笙我沒想到你那麼下賤,願意去做別人的小三!」
「啪——」
我下意識給了他一巴掌。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可下一秒,我的呼救聲卻淹沒在陸驍窒息的吻中。
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
我左腳用力,高跟鞋重重在他皮鞋上踩了一腳。
陸驍才放開我。
「陸先生請自重,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回過神,摸過唇角沾上的口紅,眼神卻有些怔愣。
我飛快地離開洗手間,匆匆從餐廳離開。
也許是聞景瑞以為他有什麼地方惹我不快了,才導致我的中途離場。
他打電話給我,提出要將我介紹給現在妻子和養女。
「下周六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你能來,到時候我會告訴大家,你才是我聞景瑞的女兒。」
見聞景瑞誤會,我並不多作解釋。
隻隨口答應聞景瑞生日那天會去赴宴。
聞家的豪宅就是聞佳期住的高檔別墅區。
進入別墅大門,一聲狗叫從裡面響起。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盧卡斯掙脫狗繩撲到我懷裡。
幾個月沒見,它瘦了好多,可以稱得上瘦骨嶙峋。
原本順滑的毛十分幹枯,甚至紛紛掉落。
精神萎靡不振。
隻有看見我的時候才搖起了尾巴。
「狗東西,還不快回來!」
聞佳期不善地勒了一下狗鏈,用力踢了盧卡斯一腳。
盧卡斯痛苦地嚶嚶嚶叫著,卻不敢龇牙咧嘴。
她眼神帶著輕蔑:「怎麼?你今天來是為了要回狗還是人啊。
「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是不會答應。」
我不想理她,徑直朝裡面走。
「賤人,你敢無視我?」聞佳期臉色一變,抬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別鬧了。」一隻大手攔截住她的手。
陸驍皺起眉頭:「今天不是要把我介紹給你爸嗎?別因為她壞了心情。」
聞佳期冷哼一聲抽回手:「算你運氣好!」
陸驍臉色冷峻:「快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有些好笑:「你們沒資格趕我走。」
聞佳期臉色更黑了,直接吩咐門外的保安拖我。
「滾回去!」
聞景瑞沉著臉,疾步朝這邊走來。
聞佳期叫了聲爸,主動上前想挽住他的手臂:「爸你放心,我已經叫人把她——」
聞景瑞直接越過她,冷聲道:「我是叫你滾回去。」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