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委曲求全和我做了半輩子的夫妻。
直到我五十歲,撞破他給敵國公主燒紙。
「阿芷你看到了嗎,昔日害S你的女將軍現在就是個被困後院的普通婦人。」
「若不是她善待我們的孩子,我豈會讓她久活。」
我怒火中燒,不管不顧衝出去和他拼命。
卻被趕來的兒子捏住雙臂,任由夫君把腰間一整袋金豆子塞進我的咽喉。
光陰扭轉,重回敵國公主忌日當天。
我轉身就走,取出壓箱底的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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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叛徒,我S了又如何?
1
六月既望,連璟和往年一樣,變得情緒低落,神色陰霾。
他跪坐在書房後頭的假山旁,身前是一盆燒得正旺的紙錢,還有一塊牌位。
「阿芷,已經過了三十年,我日日和那個賤人親近隻覺得惡心得不行。」
「可是你看到了嗎,昔日那個害S你的女將軍現在就是個被困後院的普通婦人,這比S了她更難受吧哈哈哈。」
「放心吧阿芷,若不是看在她善待我們的雲笙,我豈會讓她活這麼久,現在笙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柳驍月也該替你償命了。」
連璟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輕蔑和怨恨。
原是好奇他這些年為何獨獨今日這般奇怪,卻撞破這秘密。
我本該衝上去,踢翻那火盆,揪起他的衣領質問他:「為了一個殘害我朝百姓的敵國公主,倒是委屈你和我做了半輩子夫妻!」
我該為了出氣,把他打得半S不活,然後送他去地府和百裡芷做對鬼夫妻。
可前世我實在衝動,光想著出氣,卻忘了連璟馳騁沙場一身武藝不曾落下,我卻已經有三十年沒有練過劍,S過人。
落了下乘不說。
連我親手教導的兒子連雲笙在看到我被連璟毆打時,也不曾想過幫我,而是捏住我的雙臂,陰惻惻埋怨:「母親,已經讓你多活了許多年,知足吧,我親娘可是三十年前就被你SS了!她才二十歲啊!」
我把這個小畜生罵得狗血淋頭,揚言要廢了他的武功,斷了他的經脈。
直到連雲笙掐住我的脖子,掰開我的嘴巴,眼睜睜看著連璟把腰間一整袋的金豆子塞進我的咽喉,我再也說不出話。
金子堵住喉嚨,窒息感撲面而來,我像旱S的魚瞪大雙眼,面色鐵青。
又滿心懊悔。
三十年的後院生活磨平了我的稜角,以為夫君真心愛護,兒子真心孝順,到頭來卻隻是一場欺瞞,連S也S得這麼憋屈。
叫我怎麼甘心,怎能不恨?
我是柳家女將,就是S也該S在戰場上!
2
回憶一閃而過,連璟還在燒紙。
我隱在拐角處看向他的背影,逐漸有了想法。
前世我犯蠢當面和他對著幹,這一世他們兩個畜生都還沒發現,我幹脆來個偷襲,直接把他們抹脖子。
一了百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
我轉身離開,從箱籠裡取出驍月雙劍。
這是父兄在世時替我打造的兵器,削鐵如泥,劍光凜凜,陪我徵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卻被我壓箱底,即使我如珍如寶地愛護它,依舊是埋沒了它。
我嘆了口氣,撫上劍身喃喃自語:「驍月,我們得從這破地方走出去,大齊還需要我們。」
「現在先去把那兩個腦袋砍下來!」
拿上驍月劍原路返回時,連雲笙已經同連璟跪在一處,我悄聲逼近,心髒狂跳。
一步,兩步,三步,眼見驍月劍就要砍上他們的脖頸,我即將大仇得報。
御前總管曹無海卻帶著聖旨突然出現。
他一臉驚詫:「老太君這是?」
「闲來無事隨便練練,讓公公見笑了。」
我身體一僵,猛地回頭,把劍插在腰間,斂下S意笑著回他。
「多年不曾見過太君舞劍了,您當年的風採老奴現在還記得呢,英姿颯爽,瀟灑自如,沒幾個男子能比得上您。」
說起過去,曹無海滿滿的懷念,聽得我有些恍惚。
前二十年,我活得肆意,舞槍弄劍,領兵作戰,活得像草原上的鷹。
後三十年,連璟花言巧語哄著我,他說國泰民安局勢穩定,我也該好好休息,恰逢父兄戰S,娘親鬱鬱而終,柳家就剩我一人,連璟的安慰讓我動容。
嫁給他後,我洗手做羹湯,又因連璟不願讓我忍受生育之苦,收養了三歲的連雲笙。
這些年,我把連雲笙送進太學,塞進軍營,又教他為人處世之道,傾盡一切愛他護他,便是想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少年時被送到軍營時他尚且淚眼婆娑地抱住我:「母親放心,兒子明白您的苦心,定會孝敬您。」
他確實孝順,孝順到為了親娘親手S了我這個養母。
我眼中寒光畢露,握住驍月劍蠢蠢欲動。
「曹公公,若是連璟和連雲笙去不成呢?」
「這怕是不行啊太君,聖旨已下,若是不從就是抗旨不遵,可是要S頭的大罪,況且荊州水患嚴重,等不了呀。」
柳家世代忠君愛國,抗旨不遵的罪名我擔不起。
眼見連璟和連雲笙接過聖旨,我握住驍月劍的右手隻能松開。
且再等等,有朝一日我取代了連璟和連雲笙,就是他們人頭落地的時候。
3
我開始練劍。
從生澀緩慢到收放自如,已經滿頭大汗。
卻總控制不住想起從前的連雲笙。
那時連璟一再勸我把柳家劍法教給連雲笙,我一心想著讓柳家劍法得到傳承,加之連雲笙雖不是我親生子,卻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兒子,便沒多想。
可連雲笙實在不是練武的材料,他總想著一步登天,基礎功練不扎實,我就陪他加練,劍法揮不明白,我也陪他加練,我是個嚴母,比起連璟三天兩頭不在家,連雲笙的少年時光更多是我參與。
他幼時還不知道真相,雖沒叫過我「娘」,卻十分依賴我,親近我,直到他十三歲親手給我刻了根簪子,作為我的生辰禮,紅著臉讓我不要嫌棄。
可被連璟知曉後,連雲笙對我態度大變,疏遠冰冷中夾雜著怨恨。
我不是木偶,我也會傷心,饒是此刻想起這些,胸口還是不免泛起陣陣酸澀。
手下的劍招也變得錯漏百出。
我嘆了口氣,到底是上了年紀,練劍都能走神,收劍轉身時卻對上一道熾熱的目光。
「你在看什麼?」
小丫鬟驚得掃把都抖掉了,顫巍巍看我:「太,太君,奴婢隻是看入迷了,奴婢從沒見過像太君這麼厲害的女子!」
「在奴婢看來,那不是劍,而是您身體的一部分,每個動作都那麼流暢瀟灑,奴婢看了就舍不得挪眼了!」
小丫頭目光火熱,說話時一雙眼睛亮晶晶,與我從前有幾分相似。
「你叫什麼名字?」
「凌霄,奴婢叫凌霄!」
「我可以教你武功和劍法,想學嗎?」
凌霄眼裡的光更大了,衝到我面前恨不得把腦袋懟到懷裡的模樣看得我有些想笑,她迫不及待應下,當下就忍不住問我什麼時候開始。
擇日不如撞日,我決定現在就開始訓練凌霄。
出乎我意料,凌霄很能吃苦,連雲笙當初蹲馬步連半柱香都撐不下來,她卻堅持蹲了一個時辰。
「練武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或許要一年,五年,十年乃至更久……」
凌霄毫不畏懼,搖了搖頭:「奴婢才不管那麼多呢,隻要太君願意教,奴婢就是學到進棺材都願意!」
我被她逗笑了,胸口的鬱氣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和連雲笙相比,這丫頭明顯更有眼力見,也更有毅力,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母親!你在做什麼,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練武了嗎?!」
我收回笑意,聞聲看去。
連雲笙長大了,站在院子門口皺眉質問,目光落在凌霄身上時,語氣又變得尖銳:「她又是誰?你在教她武功?母親你不是說過除了我不會再教其他人嗎!你騙我!」
他說話有些急,瞪著眼睛非要我給個解釋。
可我什麼都沒說。
我憑什麼和他解釋。
「母親!你現在隻是一個後宅婦人,管家算賬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打仗領兵自有我和父親,你能不能像個正常女人一樣,安分一點!」
這話不是他第一次說。
從前聽到我會傷心,會疑惑,可知道真相後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恨我S了他娘,恨我這一身S了他娘的武功。
他還想說什麼,可下一秒我的驍月劍已經抵住他的脖子:「笙兒,你退步了。」
4
劍刃再進一寸,不,半寸,他的脖子就會出血。
我暗了暗神,不等我主動挪開。
連雲笙一掌劈在我胸口,酸酸麻麻過後是五髒六腑劇烈晃動的疼痛,我踉跄後退,堪堪穩住身體,噴出一口老血。
「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好端端的要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才會害我下意識出手。」連雲笙握緊雙拳,沒有道歉,沒有安慰,隻顧撇清關系獨善其身。
這些年的教導,算是白費了。
凌霄扶住我,聽了我的吩咐要帶我回房。
連雲笙卻拉住我,S活不放:「母親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怎麼也得說兩句吧,就這樣走掉算什麼,難道這麼點小事也不能原諒我嗎?」
「是啊驍月,笙兒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連璟猛地出聲,走到連雲笙身側,笑著就要拉過我的手。
卻被我躲開。
「夫君可看全了?這不孝子一掌打在我心髒,血都吐了一地,這麼容易就能原諒的嗎?」
連璟訕訕一笑,繼續勸我,見我無動於衷,臉色陰沉。
「驍月,笙兒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非揪著這件事不放呢,他是你一手養大的兒子,你怎麼舍得讓他內疚。」
連雲笙跟著點頭:「是啊母親,反正你什麼事都沒有,這件事就過了吧。」
凌霄的手有些顫抖。
我拍了拍她,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扭頭看向連璟。
當初在逐鹿原戰場上救下他,他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以身相許,又說此生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
所以當他在戰場上真的以命相搏救了我一命時,我信了。
我這半生因為相信他,認認真真學著當個賢妻良母。
連雲笙也是,那年他得了天花,是我日日夜夜守著,喂藥喂飯不假於手,好不容易把他從S門關拉回來,醒來時他害怕地抱著我,淚流滿面地說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我。
可惜啊,他們都食言了。
我面無表情盯著他們,想起從前的承諾心裡不痛快。
便也不想讓他們痛快。
「笙兒這一掌,倒是和我當時打傷百裡芷的掌法極像。」
5
聽到百裡芷的名字,連璟和連雲笙身體一僵。
我假裝沒看見,繼續說話。
「當年我一劍把她挑下馬,然後斷了她的四肢,一路拖行,她的血在逐鹿原上流了一路。」
「她被俘虜後,罵我罵得歡,我氣不過就朝她胸口打了兩掌,本意就是想把她心脈震碎,最好是五髒六腑也都碎成渣那才好,可是她隻吐了兩口血,命硬得很。」
「然後我就想,這種人如果被活剝了皮能活多久,所以——」
「夠了!」連璟一聲怒吼打斷我的回憶,氣憤難忍,「她隻是一個女人,將士不S老幼婦孺,你不僅把她S了還是用那麼殘忍的手段,你簡直是鐵石心腸,兇殘暴戾!就你這樣對得起你S去的父兄嗎!」
「我知道百裡芷是敵國公主,可出身難道是她能選擇的嗎,同為女子你不理解她諒解她就算了,你居然還落井下石,柳驍月,你也不怕遭報應!」
連璟額間直冒青筋,眼中有失望有恨意,就這樣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這與他平日愛重我的形象極其不像,以至於凌霄被嚇了一跳,身體抖了抖,反應過來卻想擋在我前面。
我沒讓步,我不至於被這老東西唬住。
隻是眼中含著淚光,哈哈大笑:「好一個出身無法選擇,所以她就可以把我阿爹的身軀一路拖行,從逐鹿原戰場拖到羌國城池,整整二十裡路,我阿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骸骨都被磨平了是嗎!」
「所以我阿兄也是活該被她一掌震碎心脈,又踩斷四肢做成人彘是嗎!」
「所以我朝邊境膚白貌美的女子就活該被她剝皮做成美人燈是嗎!」
「所以那些年幼的孩童就活該被她折磨,喂給她的愛寵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