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盧卡斯早在通知我們之前就已經在實驗室地下室裡開始了生化實驗,隻是我們一直都不知道,還以為他在等我們同意。
那個蠢貨見這幾天沒出什麼岔子就松懈下來,今晚去地下室之前喝了酒,結果糊裡糊塗忘了關其中一個生化實驗體的籠門。
裡面的生化體逃了出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實驗人員怎麼能跟這種專門為了戰爭設計的生化怪物搏鬥,很快地下室所有人幾乎都被屠戮殆盡。其他生化實驗體的隔離箱也被破壞,幾乎所有的生化體都被放了出來,這座海底實驗室的保護玻璃也被生化體擊碎,海水已經開始倒灌,估計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懷裡的人瞳孔已經開始擴散,我來不及難過,因為我已經聽到身後傳來的水聲了!
海水倒灌的速度驚人,隻是短短幾十秒水就衝到了我腳下,噴湧著蓄到了我的小腿!
水箱裡的塞勒斯和西奧多都躁動起來,衝過來不停敲打著玻璃!
我艱難地在水裡跋涉著,我必須在海水徹底破壞機器之前把塞勒斯和西奧多放出來,否則他們即使不活活困S在這裡,也會被放出來的實驗體生生撕碎!
我手抖得不像話,幾乎無法輸入打開水箱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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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的小腿突然傳來劇痛!
我低頭,一道黑影在海水裡若隱若現。
是隨水而來的生化體!它的尖爪已經深入我的小腿肌肉,血色迅速在海水裡彌漫開來,又被衝淡成粉色。
不知道哪條人魚在我身後發出撞擊玻璃的巨響!
我眼前一黑,SS咬著牙繼續輸入密碼!
兩秒鍾後,機器發出「嘀」的一聲。
西奧多的水箱開了——
與此同時,我被生化體扯進水裡!
下一秒,我見到此生難忘的場景!
在一片真正的,被實驗室燈光照耀的澄澈海水裡,一條巨大的人魚從我上方遊過——
他那藍色的尾巴像是最美最輕最華麗的紗綢搖曳,每一片鱗片都絢爛得連最美麗的藍寶石也無法比擬。
西奧多——我下意識朝他伸手求救。
他低頭,那張造物者最驕傲的臉上,從前的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漠。
看著我的眼神,像看一個S人。
下一秒,他尾巴用力,迅速衝向一旁關著蘿拉的實驗室,消失在我眼前!
幾秒鍾後,實驗室裡傳來密碼解開的聲音。
很快,西奧多懷裡抱著一個金發飄散在水中的女孩遊了出來,實驗室裡幸存的實驗室人員被他屠戮殆盡。
他沒再看我一眼,迅速消失在了實驗室深處。
他怎麼會知道蘿拉水箱的密碼?
我猛地想起,之前同事把蘿拉轉讓給我的時候,把所有實驗體的水箱密碼都寫在便籤上給我了,說怕我記不住。
我把那些便籤貼夾在了我的筆記本上,而西奧多最喜歡在我做筆記的時候從身後的水箱看著我!
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想看我。
原來,他是想看密碼。
甚至也許一開始,他就不是不小心被抓到的,他也許是故意被抓來的,隻是為了救蘿拉!
我睜大雙眼,看著那猙獰布滿尖嘴的臉瞬間靠近我,利爪深深插入我小腹——
奇怪。
明明在水裡,我卻感覺到了一片溫熱。
那是我血的溫度。
力氣隨著血液迅速從傷口裡流失,我手指動了動,用最後一絲力氣把手伸出水面,按在了密碼屏上。
那是我剛才沒輸完的,打開塞勒斯水箱密碼的最後一位數。
我不知道塞勒斯出沒出來。
我也不指望塞勒斯能救我了。
我隻是覺得有點遺憾。
我是真的很喜歡西奧多的,隻是原來塞勒斯說的是真的。
不過也對,人魚和人類畢竟是兩個物種,而且人類又S了這麼多人魚,甚至把他們抓來做了這些慘無人道的實驗。
我居然天真地以為我自以為是的善意能感動他。
可他偽裝得真好啊,那些顫抖著聲音的名字,溫柔的歌聲和眷戀的眼神。
原來都是假的。
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天好像慢慢黑下來了。
那生化體似乎還在撕扯我,可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我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浮在雲上,就在我徹底失去意識前,眼前的海好像突然燒起了一片火——
燃燒著的紅色包圍了我,塞勒斯一爪將那隻生化體撕成兩半,我整個人被緊緊抱住——
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12
夢裡光怪陸離,我什麼都看不清,隻能聽到濤聲在我耳邊反復。
睜開眼時我才發現那不是夢,我正躺在一個小島上的礁石邊,我正想起身卻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登時向後倒去——
一雙手有力地託住我後背,把我輕輕地放在沙灘上。
我側身,撞進了一雙眼尾飛挑的紅眸。
「你醒了?」塞勒斯把一個劃破的椰子遞到我嘴邊,「喝點水吧,你沒了好多血。」
我沒喝,我光顧著看他去了。
那條美麗如同巖漿烈焰的魚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有力的雙腿,而他居然什麼都沒穿,就這麼大咧咧地光著身子貼在我身上。
我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臉紅,呆滯道:
「你的尾巴呢?」
「你沒辦法待在水裡,」塞勒斯似乎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就把尾巴變成腿送你上岸了。」
他說得輕松,可是人魚隻有在真心愛上一個人類後才能化出雙腿上岸。
一旦化出雙腿,他就再也無法下水了。
而如果得不到他愛上那個人真心的愛意,人魚的心髒就會逐漸衰弱直至S亡。
我怔怔看著塞勒斯,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邀功。
隻是皺眉看著我身上被他舔舐處理過的傷口:
「你傷得很重,剛才幾乎要S了,你需要休息。」
好在人魚唾液的催情作用已經在昏迷的時候熬過去了,我不至於太狼狽,隻是鼻腔酸澀,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有些慌亂:「怎麼了,是不是很疼?」
我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慢慢抱住他,啞聲道:
「塞勒斯,你真是一條傻魚。」
……
我和塞勒斯就這麼在這個他帶著我隨便找到的小島上暫時住了下來。
好在島上還有淡水湖,塞勒斯雖然無法變回美人魚了,但戰鬥力還在,在適應了雙腿後很快就開始捕獵抓魚,我教他如何生火,他很快愛上了熟肉,一時間我們生活得居然也還不錯。
我也在他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明白了西奧多的事情。
「西奧多是西部人魚族群的王,他的本名叫——」塞勒斯發出了幾個晦澀難懂的音符。
「我之前聽說過他,他曾經在一次族群內鬥中受傷擱淺,被當時住在岸上的蘿拉給救了,他們一起生活了一陣子,蘿拉為了他在成年分化的時候選擇分化成了人魚。
「西奧多很喜歡她,還曾經帶她回到自己的族群,後來蘿拉被人類發現抓進了實驗室,試圖靠出賣西奧多的族人獲得自由,但是後來還是被抓了回來。」
塞勒斯把烤好的魚遞給我,看著我咬了一口後才心滿意足地塞進自己嘴裡。
他的吃相沒西奧多那麼優雅,有時候狼吞虎咽,像條餓極了的小狗。
「他很強,」他看了我一眼,似有些譏諷,「你們人類都喜歡那種看起來漂亮無害的東西,你以為他會裝柔弱會唱歌,你不知道他是整片西海域最強的人魚吧?他是第一個統一西海域人魚的王,S在他手裡的手下敗將不知道有多少。」「靠你們人類那種武器想抓他絕無可能。」
他似乎有些疑惑:「但我還以為他是來清理叛徒的,怎麼他好像還挺喜歡那個人魚雜種?」
我糾正:「是混血。」
塞勒斯不以為意:「有什麼區別,一個出賣族人的背叛者。」
我垂眸。
顯然,西奧多還沒放下蘿拉,即使她出賣了他的族人。
我忍不住苦笑,隻有我自詡聰明,結果卻被西奧多騙得團團轉。
他根本就是自願被抓住的,隻是為了來救蘿拉而已。
那些顫抖的吻,示愛的歌,纏綿的眼神。
那些我自以為是的愛。
都是假的。
「你喜歡西奧多嗎?」塞勒斯俯身歪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我,「還喜歡他嗎?」
塞勒斯大概是因為沒經過社會化,說話總是很直白,一點兒都不懂委婉。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轉移了話題。
「那你怎麼被抓住了,你不如他強嗎?」
塞勒斯一愣,隨即面色漲紅,怒氣衝衝又結結巴巴道:
「我、我也很強的!我隻是那時候還沒成年而已——」
他迅速閉上了嘴。
我一驚:「被抓到的時候你還未成年?那你是什麼時候成年的?在實驗室嗎?」
這家伙看著 duang 大一條,哪裡都絲毫不比西奧多遜色,我還以為他也是成年人魚。
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孩子!
塞勒斯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我百般纏問,他才背過去輕聲道:
「在你把我救回去的那天。
「你把我從廢棄耗材帶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就成年了。」
13
潮湿的巖壁上凝結著鹹澀水珠,塞勒斯把最後幾片芭蕉葉鋪在石床上,月光從洞口斜斜切進來,在他赤裸隆起的結實背肌上鍍了層柔和的銀邊。
那種屬於食物鏈最頂端動物的侵略攻擊性一下子變得溫柔了下來。
我望著他肩胛處新添的擦傷,那道傷口沒有愈合。
「人類體溫太低。」他突然轉身,湿漉漉的銀發掃過我的膝蓋:
「昨夜你冷得像條S魚。」
我下意識攏緊身上破破爛爛的實驗服。
自從塞勒斯化出雙腿,那些曾屬於人魚的強悍自愈力正在消退。
前夜暴雨突至,他固執地用自己的脊背擋住洞口灌入的寒風,此刻後腰還殘留著被刮起來的小石子兒剐蹭的傷口。
篝火噼啪爆開火星,塞勒斯忽然抓起我冰涼的腳踝貼在了他小腹上!
腳心硬邦邦的腹肌傳來滾燙的溫度讓我瑟縮,他卻皺著眉握緊我的腳,肌肉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暗紅瞳孔在火光中收縮成豎線——這是掠食者發動攻擊的前兆。
「別動。」他喉間溢出焦躁的低吼,尾音卻帶著奇異的顫抖。
顯然他正在學習如何克制本能,像收起利爪的野獸小心藏起鋒芒。
鹹湿的海風卷著塞勒斯的體溫漫過來,他笨拙地調整姿勢讓我靠得更舒服些。
巖洞深處傳來水滴墜落的空響,混著彼此逐漸同步的心跳。
明明是在衣不蔽體,朝不保夕的荒島上和一條兇悍沒經過教化的人魚在一起,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夜風有些冷,我不自覺朝塞勒斯身上靠去。
他低頭用鼻尖輕蹭我發頂時,我聞到了來自大海的氣息。
痒痒的,我忍不住推他:
「你其實不是人魚,是海狗吧,海裡的小狗什麼的。」
「小狗?」塞勒斯想了想,撇了撇嘴,「我在岸邊見過,隻會汪汪叫的東西,看著就很弱,我才不是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