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沒由來的突然加速,咚咚咚跳個不停。
「胡說!什麼吃醋!我又不喜歡……」
那個「你」字,我還沒說出口,他就吻了過來堵住了我的嘴。
一吻過後,他靠著我的額頭,「我對薛芙隻有戰友的欣賞,別無其他,你不要胡思亂想。」
裴昭從不撒謊。
不止為何,聽他這樣說,我煩躁的情緒好像被撫平了,壓在心裡的石頭忽然不見了。
胸口也不悶了。
煩悶一走,我全身放松下來,睡意也悄然而至。
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和著醇香的酒氣,竟然十分好聞,讓我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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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著我的背,擁著我入睡。
我沉入夢鄉時,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阿苑,你已經喜歡上我了,對不對?」
7.
一年一度的秋獵會。
我對狩獵不敢興趣,躲在帳內看話本。
外面忽然爆發出陣陣掌聲和笑聲。
我走進了才瞧見是薛將軍正同其他幾位將士在比射箭,技藝精湛引來陣陣叫好。
我四下張望,在皇兄身邊看見了裴昭。
他和皇兄正在談話。
像是感應到我的眼神,他抬頭,一眼就看見在人群之外的我,同我微笑。
明明隻是淺淺一個微笑,卻讓我心跳不已。
他的目光……好像總是能穿過人群看見我。
「公主殿下。」
我正打算離開,不曾想被薛芙大聲叫住。
「聽聞公主殿下也擅箭術,不知公主敢來比比麼?」
「有何不敢。」
「輸的人要受懲罰。」
皇兄和裴昭看了過來。
「什麼懲罰?」
她上下大量了一下我,「誰輸了誰就去掃馬厩吧。」
言畢,眾人都瞧著我。
不少人臉上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想看我出醜?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之前曾央求皇兄找了最好的弓箭手教我射箭,平日裡也多有練習。
誰輸還不一定呢。
我接過翠雲遞來的弓箭,開弓拉弦,一隻箭正中紅心。
那些將士都沒想到我這個柔弱的公主竟然還有如此箭術,不少人拍手稱好。
我驕傲地拿鼻子看她。
薛芙笑了,笑裡似乎還帶著輕蔑。
她拉開弓的樣子帶著一絲隨意。
箭離弦後,人群裡的歡呼聲和掌聲一浪賽過一浪。
她射出去的那之間並沒中她的靶,而是直接射穿了我的箭。
我袖子裡的手都在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她是戰場上廝S多年的女將軍,箭術是她上陣S敵和保命的技能。
於我不過是平日裡消遣的玩意兒,我如何能比得過她。
真真是自不量力。
她吹了聲口哨,一匹駿馬奔馳而來。
她小步奔跑,一躍而上。
她在奔馳的馬背上拉開弓,一連射出好幾箭,每一件都正中靶心。
我汗顏,這我哪裡比得過。
真是自討其辱。
她拉了韁繩,騎著馬慢慢踱步到了我的跟前。
就在馬上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羞辱和羞恥感撲面而來。
這時,裴昭騎著馬也過來,他一伸手就把我提到了馬背上,讓我坐在了他身前。
他雙腿用力夾馬腹,馬立刻開始奔跑起來。
我緊張得抓住他放在我腰間的手。
「有我在,別怕。」
他的聲音安撫了我緊張的情緒。
他把著我的雙手,然後一箭又一箭地射了出去,每一箭都射穿了薛芙的羽括。
最後,他帶著我到了薛芙面前。
薛芙臉上都是怒意。
「你幫她?這不算!」
「我和公主是夫妻。夫妻一體,為何不算。」
「現在是平手了。」
「不算不算!」 薛芙的部下叫嚷起來,起哄的人也越來越多。
或許大家都想看我出醜,我也不想落了皇家的面子。
願賭服輸。
「是我技不如人。我認。」
「我同夫人一起。」 裴昭說。
裴昭的一位同僚打趣道,「裴將軍,你這可是徇私。」
「她是我夫人,本就是夫妻同心,有事當然是一起承擔。」
大概是沒想到裴昭會這麼說,眾人面面相覷,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到了馬厩前,撸起袖子準備幹。
裴昭卻一把抱起我放馬背上,「你好好坐著,別弄髒了衣裙。」
他拿著長帚進了馬厩,開始打掃。
「這是作弊。」
薛芙不知何時過來了,看著端坐在馬背上的我,一臉不悅。
「她是我妻,我幫她是天經地義,何來作弊之說。」
薛芙被懟得啞口無言,深深地看了裴昭一眼,難掩失落地離開了。
8.
幾個馬厩,他辛苦打掃了一下午,一絲抱怨也沒有。
我有些愧疚地看著他。
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眼看我,「心疼了?」
「心疼了,晚上多給我親幾下,嗯?」
他在褲子上蹭幹淨雙手,抱我下來。
這人怎麼沒個正經。
「臭S了,快走開。」
他一把摟住我,臉靠過來使勁兒蹭我,「小沒娘心的,替你掃了馬厩,還嫌我臭。」
天色漸暗,眾人已經開始圍著火堆載歌載舞。
他帶我回到帳內,我才他的傷口微微裂開。
我小心給他上藥。
外面斷斷續續傳來歌聲、歡呼聲、吶喊聲,裡面還夾扎著「薛將軍不愧是巾幗英雄」類似的贊揚聲。
我替他重新綁好繃帶,忽然心裡有些酸意。
「將士們都很喜歡她。」
他笑著點頭。
「那你呢...?」 我問他。
他知道我是何意。
薛將軍為人正直,足智多謀,又是戰無不勝的女將軍。
這樣的奇女子很難讓人不愛。
「她的好自有喜歡她的人欣賞,與我有什麼幹系?我隻喜歡你的好。」
他拉著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隻是個任性的公主罷了,我哪裡好了。」
「你怎麼不好,你在我眼裡是千好萬好。我希望你的好隻有我能看見。」
「你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可得要犯愁了。」
我被他說紅了臉,但是心情還是很低落。
我搖頭,「在百姓和將士眼裡,她是救世主,是戰神,而我不過是躺在他們身上吸血的害蟲。」
「你胡說什麼?」
他眉頭皺起,他的聲音有些激動。
「那年,北方部落說要我朝公主下嫁給他們可汗,要不然就揮師南下。
「本朝公主何其多,隻有你願意站出來說願意去和親。那時你不過剛及笄而已。」
「臨江水患那次,也是你帶著京城女眷們捐款賑災。」
「你還不顧皇上勸阻,去瘟疫爆發的地方,去救治災民。」
「你收養將士遺孤,還為他們開設學堂,讓他們有吃有穿還能念書。」
「你怎麼會是是吸血蟲,你心裡一直有著黎明百姓,你一直在為他們做你力所能及的事。」
不知為何,我的眼裡蓄滿了淚水,我抱住他。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看見了。
父皇子女眾多,我一直是那個不起眼、不被重視的孩子。
在宮裡,沒有父皇的寵愛,母親是宮女出身,我和皇兄的日子一直都不好過。
直到皇兄歷經磨難登基上位,大家才想起皇宮的角落裡還有我這麼一個公主。
他緊緊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我的公主是世界上最好的。」
9.
夜裡,幾個參將喝得開心,「裴將軍怎麼還沒來?」
「我去叫他吧。」 薛芙起身。
薛芙剛走到裴昭的帳篷跟前,就聽見了女子抽泣的聲音。
她聽了一會才辨認出,是公主在哭。
可是再仔細聽過去,那嗚咽聲又變成了嚶嚀聲。
裡面低低傳來公主嬌羞的聲音,「裴昭,你輕點……我真的受不住了。」
薛芙雖未經人事,但她也知道裡面此刻在發生什麼。
她蒼白著臉回去,「別管他了,我們繼續。」
10.
秋獵的最後一天,我無意中撞見了薛芙和裴昭在後山相會。
薛芙眼裡有淚光,「阿琰,你明知我心意,我喜歡你。」
裴昭皺眉,「薛芙,我已經同你多次講過,我心裡隻有公主,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了。」
「那個公主任性又嬌氣,哪裡好。她甚至拿你當別人的替身,她根本不愛你!」
「住口。這是我和公主之間的事,你又懂什麼。」 裴昭動了怒。
薛芙表情驚愕,大概是沒想到裴昭會這般生氣。
薛芙忍住眼淚,「好,以後我不會再講了。裴昭。」
我悄然走開。
我前腳剛回帳內,他後腳就到了。
看他一臉若無其事,我就來氣。
「薛芙喜歡你?」 我質問他。
他臉色坦然,「你聽見了?我已經明確拒絕她了,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不如我們和離,我成全你們這對佳人。」
他眉頭皺成了川字,「和離?想都別想……怎麼,你還想著顧輕舟麼?」
「你...胡說什麼...這和顧輕舟有什麼關系!」
再次聽到顧輕舟這個名字,竟然有點恍若隔世。
仿佛這個人,這個名字已經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想起顧輕舟了。
「顧輕舟人遠在江南,成親後,我話都沒同他說上一句。」
他聽我這樣說,眼神這才柔和了下來。
他靠近我,想要抱我,「我同薛芙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以後我再也不會同她單獨見面。」
我揮開他的手,背過身去,再沒理他。
無論他再怎麼和我說話,我一個眼神也不想給他。
11.
回京路上,隊伍停下來整頓休息。
我在河邊發呆。
一回身就看見了薛芙。
我有些吃驚,她竟然來找我。
「那天你聽到了是麼?」
她如此直白地挑明。
我點頭。
「我之前以為他是被迫娶你,才去和他表白心意的。」
「不曾想,他竟然是真的喜歡你。」
她神色黯然,隨即又露出笑容,「即然如此……希望你好好待他,不要辜負他的真心。祝你們幸福。」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竟有些喜歡她了,如此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如何讓人不愛。
也許有天我能和她做朋友,也說不定。
「她和你說什麼?」 裴昭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邊。
秋風帶著一絲清涼吹來,將他的發絲吹到了我的肩上,和我的纏繞在一起。
我在心裡說,她說讓我好好珍惜你,我也會好好珍惜你的。
不過這種話,本公主可講不出口。
「不告訴你。」
我往前走,他緊跟了上來,一把摟緊了我的腰。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現在不講,晚上我也有法子讓你講。」
這人!不要臉!
12.
日子過得飛快。
我以為這樣愜意的日子可能就會這樣過下去。
直到...
那日我在靈隱寺上香,意外碰見了許湘音。
顧輕舟的白月光。
她不是應該和顧輕舟在江南麼?
為何會在京城?
她拜完佛祖,回轉身看見了我,衝我點頭示意。
我同她到了一處安靜地,問出了心中疑惑。
顧輕舟為了讓臨安王夫婦同意他娶許湘音為正妻,絕食上吊都鬧出來了,逼得臨安王夫婦終於松了口。
可現在她為何孤身一人在這裡?
「我同世子之間有太多阻隔,我們...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話語淡然,聽不出是喜是悲。
「你是說身份?」
她搖搖頭,「不僅是身份。」
她望向天空,一群大雁排成一字正往南飛。
「我自幼習醫,從小便想做一個遊醫,看遍山河,治病救人。」
「而世子隻想讓我待在後院,同他描眉化蝶,生兒育女。」
「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曾經來這裡許了個願,我願已了,如今是來還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