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問他這是什麼。


他神色凝重地告訴我這是其他人在周家找到的阿瑩畫的畫。而這裡面的內容,似乎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周女士要S了自己的丈夫。


 


6


 


我和宋洺言找了個長椅坐下。


 


他將手中的畫冊交給了我,將棍子放在旁邊,聲音有些輕,“看看吧。”


 


我看了,然後就有些不想幫這個忙了。


 


阿瑩年紀有些小,但是畫技還不錯,至少有鼻子有眼的,能夠看出來她畫的是誰。


 


至於畫風,前面還是比較溫馨的——爸爸媽媽躺著沙發上看電視。


 


後面就有些凌亂了,準確來說,是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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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女人跪在地上,背後有個鬼影張牙舞爪。


 


再往後翻,女人臉上出現黑團……


 


接著往後翻,女人胳膊出現了黑團……


 


繼續往後翻,女人的腿出現了黑團……


 


一些紅色紙片掉了出來。


 


我愣了愣,將它們從地上撿起。


 


這些紙片的雕刻手法和那個紙人的手法相似,但是收筆不如那份利落,顯得有些毛躁。


 


我皺了皺眉,將它們放在了旁邊,繼續翻閱畫冊。


 


最後一頁,女人躺在地上,而鬼影在大笑。


 


“這是……”


 


我抿了抿唇,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洺言抹了把臉,將畫集翻到了畫風開始改變的那一頁,點了點那個鬼影,“這個鬼影,應該是那個S者。女人,應該就是周懷安。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家暴過程。”


 


他抬了抬下巴,“我們在他家裡還發現了一個棍子,可能有時候……而且這個棍子已經有磨損的跡象了,想來使用時間也比較久了。”


 


我沉默不語。


 


氣氛有些沉重。


 


宋洺言低聲罵了一句,“這個敗類。”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個畫集,終於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什麼。


 


阿瑩的身上沒有S氣,可是她的身上也沒有妖氣。


 


可是周懷安是妖,妖生的孩子一定是帶著妖的血統,那就不可能沒有妖氣。


 


所以……


 


要麼,我上次看見身為妖的周懷安也不是真正的周懷安。


 


要麼,周懷安確實是妖,但與阿瑩沒有血緣關系。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現在這種情況,也能解釋為什麼周懷安對阿瑩的態度很冷漠。


 


我抬頭,看向阿瑩所在的房間。


 


那裡的窗臺擺了一盆月季花,美麗而又鮮豔。


 


有時候,月季是會被人誤會成玫瑰的。但也有些時候,玫瑰也會被誤會成月季。


 


真假難辨。


 


我收回目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宋洺言。


 


宋洺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神色遲疑,“有些離譜……但莫名有些可靠……”


 


“到底是離譜還是可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嗎?”我笑著挑了挑眉,“如果我們找到了周懷安的親生父母,通過樣本檢測,就可以確定她到底是人是妖,也可以確定到底那一個猜測是真的。”


 


但是,如果周父周母中沒人是妖,那真正的周懷安又在哪裡?這隻妖又為什麼會冒充她?


 


疑慮生根發芽,真相被籠罩在迷霧之下。


 


我嘆了一口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7


 


樣本檢測需要倆個小時。


 


我又踏進了阿瑩的房間,而宋洺言則是去調查周懷安的下落了。


 


她已經醒了,女修士可能去忙其他事了,現在不在房間。


 


阿瑩看起來很乖,一個人拿著畫筆在那裡塗塗抹抹,應該也是在畫著什麼。


 


我走近她。


 


她反應很快,立馬把畫冊蓋住了,有些戒備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往後退了幾步,“我不是壞人,你放松。”


 


阿瑩咬著唇,將畫筆放到了一邊,把畫冊捂在懷裡,“姐姐,我記得你,你來幹什麼?”


 


“我來陪阿瑩聊聊天。”我坐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希望她能夠放松警惕,“阿瑩,你想玩遊戲嗎?”


 


阿瑩搖了搖頭,回答的幹脆利落,“不想。”


 


“啊……”我把洗好的紙牌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那天阿瑩來我的店裡,看起來玩得很開心,我還以為阿瑩是喜歡玩遊戲的。”


 


阿瑩看著紙牌,很快就挪開了目光,“我喜歡玩遊戲……可那是和爸爸媽媽……不是和你……”


 


小孩子有時候直白得讓人心碎。


 


我垂下眼眸,拿出了那個畫冊。


 


阿瑩的眼睛微微睜大,一錯不錯地盯著那個畫冊看。


 


“姐姐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我笑了笑,將畫冊遞給了她,阿瑩很快接了過去,將它一同捂在了懷裡。


 


“阿瑩,我們不是壞人的。你能告訴姐姐為什麼最後是媽媽躺在了地上嗎?”


 


阿瑩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表達我隨意翻閱她東西的不悅。但她長得實在可愛,故S傷力有些不足。


 


我靜靜地看著她,小姑娘低著頭,肩膀微微顫動。


 


時間過了很久,她終於給了我回應。


 


“因為……因為媽媽被爸爸打S了呀……”她帶著哭腔,聲音有些破碎,“他打媽媽……他害S了媽媽……我沒有媽媽了……那個人長得像媽媽……那個人是妖怪……”


 


我愣了愣。


 


所以,周懷安早就S了?


 


而那個妖是在周懷安S後上身的?


 


如果是這樣,那阿瑩身上沒有妖氣也可以得到完美的解釋。


 


我看著正在哭泣的女孩,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要將她抱進了懷裡。


 


可阿瑩對我的接觸表現得十分抗拒,她哭得更大聲了。


 


女修士端著杯子回來了,她看著滿臉是淚的女孩,愣了愣,然後面色不善地看著我。


 


“樹小姐,阿瑩昨天晚上哭了很久。她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就算你有什麼一定要問的,也請等到她調整好了再來吧。你這樣,實在有些欺負人。”


 


說著,她就將阿瑩攬進了懷裡。


 


我有些尷尬。


 


阿瑩小聲地啜泣著,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無聲的控訴。


 


我抿了抿唇,低聲道:“抱歉。”


 


8


 


我出去隨意地轉了幾圈,等待著檢測結果。


 


雖然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B險起見,還是看看吧。


 


宋洺言回來見我一個人蹲在走廊上,有些驚訝,“你在這裡蹲著幹嘛?”


 


我起身,蹲的時間太久,腳都有些麻了。


 


“我剛剛進去問了阿瑩,她告訴我她媽媽被她爸爸打S了。”我嘆了一口氣,“就是畫冊最後的那一頁。”


 


宋洺言皺著眉看了看周圍,拉著我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處,低聲道:“我找到周懷安了,現在有人把她控制住了,隻不過情況有點復雜。”


 


我疑惑地看著他。


 


宋洺言抿了抿唇,“她在精神病院,而且據看護人所說,她在那裡呆了很久了,一直沒出去過。”


 


“什麼?”


 


我看著宋洺言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陡然想起那天周懷安異樣的神情以及她口中的“媽媽病了,沒時間陪你”。


 


我當時以為她是體弱多病,所以臉色蒼白,所以沒時間陪自己的孩子。


 


但是現在看來,是精神病。


 


我吸了口氣,“她是人是妖?”


 


“人。”宋洺言靠著牆,嘆了一口氣,“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情況復雜的原因。”


 


“確實挺復雜的。有人的周懷安,有妖的周懷安,還有紙做的周懷安。這麼多周懷安,簡直離譜。而且這麼一來,阿瑩說母親被妖怪上身的說法就不成立。她看見的,應該就是那隻妖。”我揉了揉太陽穴,感到了極度的不適,“至於誰才是真正的周懷安,等檢測結果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重新復盤了一下這件事。


 


阿瑩報警,說周懷安S了自己的父親。可是白無常告訴我,男人是自S。更奇怪的是,阿瑩的父親一個月前就S了,我那次見到的鬼影應該是他的頭七,那為什麼她現在才報警呢?


 


我感到頭疼。


 


“結果出來了。”


 


宋洺言面色凝重地拿著檢測報告走了進來,將它放在我的面前。


 


那張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經檢測,樣本屬性為人(周源、許盛之)。


 


所以,精神病院裡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周懷安。


 


而那個妖,從很早之前應該就開始冒充了。


 


我捏了捏手中的紙,心不斷地往下沉。


 


9


 


我去見了周懷安。


 


她坐在窗前,一隻手扶著畫板,另一隻手想要透過那個鐵窗去夠窗外的樹枝。


 


屋內設施陳舊單調,唯獨窗邊的桌子上的玫瑰花鮮活絢麗。


 


我看著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莫名有種心酸。


 


無論是妖的周懷安,還是是人的周懷安,她似乎狀態都不太好。


 


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立馬收回了手,嘴裡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別打我……我不是故意的,別打我……”


 


看護人訕訕地笑了笑,滿臉討好,“這……我們沒打過她……”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打沒打過你自己心裡有數吧。”


 


看護人閉了嘴。


 


我把看護支走了,獨自留在了周懷安的病房裡,遠遠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沒有攻擊她的趨勢,漸漸地放松下來,但對我仍然保持著一定的戒備。


 


這副模樣,和阿瑩的樣子有著七分相似。


 


屋內靜默無聲。


 


她不再嘗試抓住窗外的樹枝,而是摸了摸桌上的玫瑰,用指甲在畫紙上刻著玫瑰的模樣。


 


“小心!”


 


我的聲音大了些,她就抖了抖。


 


玫瑰的刺砸破了她的指尖,血珠冒了出來。


 


她尖叫了一聲,慌張地抱著頭將自己埋進了床上。


 


即使這樣,喉嚨裡發出的“呵呵”聲音仍然清晰可聞,就像老舊的鼓風機。


 


我緊張地望著她,輕聲道:“你沒事吧。”


 


她從被子中露出眼睛看我,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看起來異常的清醒。


 


“我S了我的丈夫,請把我抓起來吧。”


 


我愣住了。


 


周懷安看著我,目光充滿了懇求,“抓我吧,這樣我的孩子就可以去正常的家庭了。”


 


10


 


周懷安,一個長期遭受家暴的可憐女人,一個S了自己丈夫的瘋女人。


 


可這個瘋女人如今卻意識清晰,口條清楚地告訴我們,她S了自己的丈夫,並且還詳細地描述了案發過程。


 


“我和他結婚十二年,被他打了八年。我想和他離婚,可他每次都威脅我,我要是敢跟他離婚,他就S了我,S了我的女兒。”周懷安吸了吸鼻子,氣息有些弱,“他就是個瘋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很想離婚。可我離了這個婚,我的女兒怎麼辦?”


 


我垂下眼。


 


宋洺言抿了抿唇,翻了翻手中的記錄檔案,問了幾個針對性問題。


 


周懷安對答如流。


 


漸漸地,審訊室內的聲音小了下去。


 


萬般凝重下,宋洺言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們查了你家,找到了一些線索,顯示你應該早就S了,可是……”


 


周懷安平靜地看著我們,“阿瑩告訴你們的吧?”


 


我看了看宋洺言,在桌子的掩蓋下輕微地踢了踢他,他看了我一眼。


 


“阿瑩這個孩子打小就很聰明,很敏感,就跟李耀如一樣。”


 


我皺了皺眉,感覺這句話有點奇怪。


 


“李耀如打我這件事,原本被我掩瞞地很好。可是那天我真地太疼了,阿瑩衝過來抱我,我就沒忍住。然後,阿瑩就發現了。她氣呼呼地跑去找李耀如,去質問他。”說到這的時候,周懷安麻木的臉上終於有了波瀾,“可是,一個瘋子不會因為任何人停手的,隻會因為秘密被發現而更加肆無忌憚。他之前打我還會避著阿瑩,後來直接當著阿瑩的面打我,我的日子更過不下去了。”


 


“我想離婚。”周懷安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攪在一起,“李耀如很生氣,說我背叛了我和他之間的山盟海誓,罵我是個賤婊子,打我打得更厲害。我被他打得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躺在地上,阿瑩一直在旁邊哭。這之後,我就被他送到了精神病院監禁起來。可能就是這個時候,阿瑩認為我S了吧。”她閉了閉眼,無聲地哭泣,“這種情況下,我更不能讓他活了。他打不了我了,他打阿瑩怎麼辦?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受這種罪,我知道,他忍不了太久的。家暴是會上癮的,打不了我,那就隻能打我的女兒,所以我得快。在進醫院的第七天,我S了他。”


 


我沉默不語。


 


宋洺言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嘆了一口氣,“你說你S了他,可是看護人說你自從進了那裡,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他錯了……我出去過的……”周懷安抬頭看向宋洺言,手銬發出輕響,“那家醫院……病人那麼多,人手那麼少。而且家屬八百年不來一次,時常出現疏漏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可……”


 


宋洺言還想問什麼,審訊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宋潤朗表情嚴肅地看著他,“既然兇手已經認罪了,那就把案子交還回去,不要浪費時間。”


 


“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出現了兩個男人要把周懷安帶走。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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