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罪臣之子,也配與本宮談情說愛?
「我追在你身後時,愛你是真;現在厭惡你,也是真。
「但我不會愛一個人愛到失去自我,先愛己,後愛人,方才是愛。
「人該活在當下,而當下,就是我昭華公主對你半點兒興趣都沒有了!」
在我的設定沒有更改之前,趙清浔是有機會的。
隻是現在,再無翻身餘地。
一番鏗鏘有力的話,讓彈幕滾動如流水。
無數侍衛上前將哭喊的趙清浔拖走後,我才緩和了緊繃的臉。
小聲詢問:【剛才打賞了多少?】
Advertisement
母後手舞足蹈:【一大摞刀片呢,乖女兒你說得真棒!】
15
趙清浔的流放之路並沒有成功。
父皇突然病重,御醫診斷後直言無力回天。
可宋識瑾已經前往突厥和親,父皇膝下能繼承大統的皇子,隻剩下剛滿三歲的小皇弟。
主弱而母壯,父皇在去母留子上考慮了半天,剛想將小皇弟的生母除去,被我拍板定音:
「父皇,這皇位不如給女兒繼承吧,您看突厥大公主,繼承可汗之位後,突厥愈發壯大,聽聞皇弟在突厥後宮,頗受獨寵呢!」
一句話,成功讓父皇歸了西。
我疑惑地翻看著母後為我講述的劇情記載。
上面明明寫著,父皇重病三月才薨逝,怎麼現在撐了一月不到,人就去了呢?
好在,父皇駕崩後,大澧後宮亂成一團,而我早吩咐蕭律,帶領禁軍把控整個皇宮。
女帝即位,大赦天下。
趙家從流放變成了抄家。
趙清浔帶著他的命定女主與母親,身無分文地被趕到了京城街頭。
再次遇到他時,是我成功即位巡遊京城之日。
長長的隊伍慢慢遊走於京城街巷,八匹汗血寶馬拉著鑲金嵌玉的馬車,紗幔震顫,花瓣開路。
這是我自這個世界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豪華的場景。
沒底氣地問了句:
【母後,這得破費多少啊?買您劇本的人能搭建得了這麼宏大的場景嗎?】
母後曾給我講過,一個群演一天也得一百多塊錢,還要管吃。
就算是綠幕摳圖,那一秒鍾也得燃燒數萬經費。
母後胸有成竹的聲音傳來:
【沒事,我跟導演商量過了,這一幕,就放在回憶裡,經旁人的嘴一提,就帶出來了。
【我女兒的即位大典,自然要奢靡些。】
有太監在前方往人群裡撒著銅錢,以示君民同樂。
熙熙攘攘的百姓中,我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叫喊聲:
「識月,我是趙清浔。」
16
我還沒有回話,彈幕已經滾動起來:
【男主怎麼又來了?】
【什麼男主,你沒看這本書的簡介,趙清浔已經變成男二了。】
【嘖嘖,我對公主十分自信,她絕不可能再做出任何舔狗的事了。】
【哎?男二跟女二已經在一起了,他們這下應該滿足了吧。】
【滿足個屁,你沒看女二臉上那塊淤青還沒好嗎?這是昨日林杳杳沒有給婆母按時準備晚膳,被趙清浔給打的。】
我抬眼望去。
果然,林杳杳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菟絲花的模樣。
她穿著一身廉價的麻衣,正惡毒地盯著趙清浔,額角掛著一塊淤青。
趙清浔已經擠到人前,被侍衛攔在外面,正瘋狂大喊:
「識月,我知道錯了,你愛了我這麼多年,不可能忘記我……
「我保證,日後隻聽你一個人的,絕不會再看其他女子一眼。」
我想起昨晚母後為我講述的趙清浔現狀。
趙清浔身無所長,當驸馬三年,唯一會做的事就是在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現在流落街頭,隻得暫時棲身在京郊一處破舊的茅屋裡。
他平日給人抄寫書信掙幾個銅板,而他心愛的表妹,則淪落到替別人漿洗衣服。
趙老夫人日日打罵林杳杳,在看到我登基後,更是嫉妒得眼睛發紅。
她不止一次地拿著拐棍往林杳杳身上招呼,邊打邊罵:
「若不是你,我兒與公主現在還是恩愛夫妻呢!說不定,公主登基後,自覺女子身份低賤不配為君,我兒這會兒,有可能已經是大澧的帝王了!」
帝王二字狠狠刺激到了趙清浔的大腦。
那是全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大權在握。
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可能,趙清浔都抓著這個美夢不放手。
他越來越堅信,如果我還像過去那樣跪舔他,說不定這會兒九五之尊的位子,也會拱手相讓。
他迫切地希望我還能像曾經那樣愛他。
但我看他的眼神,像極了看一枚可愛的小刀片。
一個刀片三毛。
十個刀片夠母後買一包桶裝泡面。
一百個刀片夠母後吃頓豬腳飯。
將他虐得越狠,刀片越多。
我的眼神從他身上睥睨而過,風輕雲淡:
「哪裡來的刁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每一板落在趙清浔身上,都能爆百八十個刀片出來。
朕心甚慰。
繼而又對內監總管吩咐:
「後宮空虛,有空讓禮部選幾個可心人進宮吧。」
17
我的後宮三千還沒開始選,大澧的攝政王就眼巴巴地跑來自薦枕席。
蕭律像隻被遺棄的小狗,從散朝後一直跟著我跑到御書房,然後可憐兮兮地跪在我腳邊:
「陛下,您真的要選夫侍嗎?臣也可以服侍陛下。」
有彈幕在滾動。
【哇,你們猜,公主會不會與攝政王在一起?】
【我猜他們會在一起,好好嗑呀。】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美妙的愛情。】
我淡然一笑。
這是我第一次忤逆彈幕中的話。
我並沒有與蕭律在一起的打算,更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決定。
歷任帝王,從來沒有誰一生隻娶一個。
被抬入後宮的女子,大多有家世,為了穩固身後世家而進宮。
同樣,我身為帝王,也需要廣納後宮,讓前朝與後宮密切相關,讓前朝有更多的大臣來支持我。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下位者對上位者愛情的幻想。
地位無法彌補,便做夢能在愛情中與對方平起平坐。
可哪裡有這麼美的事?
就連突厥新即位的可汗,後宮都抬了十幾人。
宋識瑾日日夜夜在後宮鬥得不亦樂乎,頗有一代妖妃禍國殃民的架勢。
我伸手捏捏蕭律的臉。
「我這一輩子不會隻愛一個人,因為我是帝王,帝王本無心。
「但是,我的心裡,永遠有你的位子。」
蕭律的臉色明顯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試探著抓住我的手:
「臣不在乎名分,臣隻在乎,曾經擁有。」
蕭律生得儀表堂堂,劍眉入鬢。
我已經饞他身子很久了。
屏退身邊內監後,我伸手攀附在他的腰間。
蕭律一時呼吸錯亂,一把扯下我身上的外衫。
四目相對,旖旎曖昧。
彈幕突然炸裂。
【哇哇哇,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
【作者大大好會寫,要不私下建群發個五萬字的車,讓我們大家仔細品品?】
【你們隻顧著看車了,難道沒發現昭華公主說的話很對?身處高位的人,怎麼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擁有這個想法的人,一定還處在底層。】
【亂車漸欲迷人眼。】
母後崩潰的聲音響起:
【隻能描寫到這裡,後面再寫要擦邊了。放心,後續內容會自發打馬賽克,女兒你盡情發揮。】
最猛烈的叮咚聲響起。
我的心情愉悅到了極點。
這天下,還有蕭律。
我都要!
「完」
.
番外:突厥大公主
女扮男裝二十五年,在邊境見到大澧皇子的畫像後。
我知道。
我的愛情來了。
那日在大澧的接風宴上,我第一次見到宋識瑾真人。
長相秀氣,與粗獷沒人樣的突厥男子相比,就是與眾不同。
我興高採烈地將人娶了回來。
雖然我不能給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許諾,但是我能給他獨一份的恩寵。
剛來突厥的頭幾日。
宋識瑾日日嚷著要自盡,動不動便拿著瓷器抵在脖子上。
果然,我的眼光沒錯。
突厥男人若是尋S,都是幹脆利落地拔劍抹脖子,而我的識瑾不同,尋S都尋得這麼嬌嬌弱弱。
我日夜守著他,足足一個月,終於贏得美男對我敞開心扉:
「滾,都給老子滾!」
芙蓉帳暖,我才不滾。
時間久了,宋識瑾也終於接受了自己的苦命,開始安心在突厥生活。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
那一日,突厥北王送來的和親的王子,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求我做主:
「可汗,那位大澧來的可敦,他嫉妒本王受寵,竟然狠心將本王推到水裡。」
我一個頭兩個大,這麼些芝麻綠豆的事兒,至於鬧到我跟前嗎?
人去水裡過一遭,能怎麼著?
還能病得活不過明年開春嗎?
但我是個對美男有求必應的人,當即讓人將宋識瑾帶來。
宋識瑾一進帳篷, 哭著撲到我面前,哀哀怨怨:
「明明是他自己跳進水裡去的!」
我一掃二人的臉, 便知道誰對誰錯。
突厥北王送來的阏氏,身材魁梧,臉黑似炭, 一雙狹長的眼睛一擠,眼淚糊滿臉,看得人直犯惡心。
大澧送來的可敦,膚白貌美, 柔柔弱弱,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眼淚都是以滾的方式砸落,看得人心都碎了。
兩人湊一塊兒,膚色起碼差了四個度。
對錯一目了然!
我就知道,突厥北王送來的這個曬得發黑的阏氏, 心肝也是黑的!
這寒冬臘月的,肯定是自己跳到水裡冤枉我的貌美可敦。
我當即吩咐人將黑阏氏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跪在地上的宋識瑾抹了把眼淚,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從那時起,他便一改常態, 經常在我面前滾著淚珠子訴說自己的委屈。
都依他。
甚至有次我看到宋識瑾一腳將南王送來的阏氏踹進水裡, 嚷了句:
「誰讓你昨晚將可汗從我這裡叫走的?」
那踹人的姿勢都可愛得很。
他是為了我, 才踹人的。
南王阏氏被人從水裡拖出來後,跑到我帳篷裡告狀, 又被我打了二十大板。
無數人紛紛控訴我太過於寵愛大澧來的皇子了。
我置之不理。
我的小嬌夫,我樂意寵。
哪裡需要他們管?
.
番外:宋識月
在我第無數次偷溜出宮, 並將一堆無關緊要的奏折丟給蕭律後,他終於耷拉下眉眼。
扭扭捏捏地問:
「陛下,您心裡是不是有其他人了?」
我哄他:
「你才是朕心尖第一人,等朕回來給你帶好吃的芝麻糕。」
他這才滿心歡喜。
其實我沒有說謊, 整個大澧,我最喜歡的人就是蕭律。
但這依然阻止不了我馬不停蹄地奔向梨園。
班主選了幾個青澀的新面孔帶到我面前,我隨意指了一個。
那是個隻有十八九歲的小公子。
神色緊張,手腳都無處安放。
我安慰著他,輕聲詢問:
柔弱的身段,淚珠撲簌簌往下掉。
「「「」他的眼底有恐懼與向往,按捺不住對榮華富貴的渴求, 當即點了點頭。
馬車行駛在京城街頭,我聽到外面一陣吵鬧喧哗聲。
掀開軟簾一看, 隻見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刀片在街上四處亂奔, 嘴裡還嚷著:
「昭華公主最喜歡的是我,她會重新愛上我, 然後再將皇位送給我。」
我心下了然。
原來是趙清浔。
趙清浔在京城的日子十分不好過。
沒有什麼謀生技能的他,很多時候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
苦日子過了不到半年,林杳杳便卷了家裡唯一值錢的家當逃之夭夭,趙老夫人被氣得一命歸西, 隻剩下趙清浔一人逐漸瘋癲。
從被當朝陛下捧在手心裡跪舔, 到如今誰都能對他踢一腳。
如此巨大的身份落差,瘋癲是意料之中的事。
坐在我身旁的小公子好奇地看著這人,問道:
「陛下,您認識此人嗎?」
我拍了拍他光滑的手背, 做出傷情模樣:
「來,朕給你講個天馬行空的故事。
「這故事,要從異世一名窮得快要吃不上飯的作者開始講起……」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