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帶著侍女在將軍府闲逛,放風箏喂魚,大聲玩樂,還特意吩咐廚房給我做了很多辣菜,胃口極好,每日能吃四五頓。
終於有一天馮靜舒派人尋我去了她的殿中。
她現在臉頰已經有些消瘦,精神氣也不如之前足,倒是身邊的丫鬟趾高氣昂:「夫人想問你,你怎的日日神清氣爽,沒有半點懷孕的症狀?」
「回夫人,大夫說妾身懷的是女兒,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夫人懷的男孩,自古男孩都比女孩鬧騰,要更磨人些。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老實交代!」
「妾身剛懷上的時候也常感不適,不過妾身在江南有一個學醫的舊時,他家世代從醫,教過一些土法子給妾身安胎,還給了妾身這個荷包,說若是孕期不適,裡面的氣息能讓孕婦神清氣爽,胃口大增。」
說罷我拿起吊在腰間的荷包給馮靜舒看。
「你好大的膽子!將軍府的大夫不用,要去找外面來歷不明的大夫!春花,快把她的荷包呈上來給我!我倒要看看有沒有用處!」
我唯唯諾諾地將荷包取下來遞給她,她的貼身侍女春花在她耳朵細細簌簌說著經線人來報,我確實自懷孕以來就日日戴著這個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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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不放心,當即讓將軍府的大夫前來檢查裡面的藥物,見都是些地黃、芍藥、當歸身、阿膠等穩胎的藥物,這才放心地戴在了自己的腰間。
自那之後,夫人的胃口果然比之前大了不少,就連樣貌看著都容光煥發了,李穆也開始常常去夫人那裡與她共進晚宴。
我克制住嘴邊的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日日攜帶就是魚餌,現在你終於上鉤了,不過放心,這魚餌還沒完呢。
果然不出三個月,夫人又派人叫我前去。
「將你那個學醫的舊時趕緊叫到將軍府來,夫人近幾日突然胎相不穩,一群庸醫檢查不出個好歹,開了一堆補藥一點用也沒有!今日夫人甚至還見了血,命你明日就讓他來將軍府,否則唯你是問!」
「夫人這一胎可是吉相!要是出了岔子幾個腦袋也不夠你掉的!」
我立刻低下頭領命前去。
當天晚上,我便帶著一個身穿墨綠色袍子,神情謙卑的男子帶到夫人跟前。
「夫人,這便是我的舊時,名喚元生。」
「元生,快上前去給夫人看看她的胎怎麼樣了?」
元生上前拿出自己的裝備,是一排又一排的銀針,對著躺在床上面目猙獰痛得止不住顫抖呻吟的馮靜舒說了一句。
「夫人,得罪了。」
便緩緩地將銀針插入馮靜舒已然隆起的肚子,剛開始春花還很警惕,看著那些細長駭人的針想要阻止元生。
慢慢地,馮靜舒竟然真的平復了下來,已然不見剛剛哀嚎的模樣,春花才放心地將她交給元生。
夫人醒來後,當即便決定把元生留下來給他當私人大夫,畢竟現在她的胎兒可是關乎著民生和皇帝的信任,她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
但是她留了個心眼。
讓元生把每日給她喝的保胎藥,給她插的銀針,都原封不動地對著我再來一遍。
她想用與我性命相連的法子來確保自己的安全。
李穆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表示異議,他也不相信我會害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殊不知,我早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5
元生每日按吩咐來讓我喝藥,給我針灸。
與他同行的還有馮靜舒的貼身丫鬟春花,這春花可不是什麼善角。
這些年馮靜舒在外的暴行,她件件參與其中。那日我被折辱的時候,她在旁邊笑得花枝亂顫,指揮著要先弄什麼再弄什麼,心腸之惡毒人盡皆知。
元生每日服侍完夫人才能來找我,針灸時間又長,所以結束就已經很晚了,我常常會命人給他們泡茶喝。
今日春花依舊是等我和元生喝完之後才放心地喝茶,沒承想喝完沒一會她就徹底暈過去了。
我拿出含在嘴裡的解藥,看著元生:「你的醫術果然是最好的。」
他卻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
「我學的從來不是醫術,而是巫術。」
時間緊迫,我沒有多問。隻見元生給了我一塊帕子,然後對著春花的鼻子開始燻香,沒過一會春花就神情恍惚地睜開了眼睛。
元生在她耳邊說了什麼,春花就直愣愣地開門往外走去。
「你就這麼肯定李穆不會推開她嗎?」
「李穆這個人有多好色你不是不知道,他今日剛誇了春花長相水靈,你覺得面對這種送上門的漂亮女人,他會拒絕嗎?倒是春花這個樣子過去,恐他起疑。」
「這個不必擔心,她見到李穆之後就會變成另一種樣子,飢渴難耐的樣子。」
我們相視一笑。
第二日早晨,春花如願地消失了。
馮靜舒帶領眾人將整個將軍府翻了個底朝天,眼裡的擔憂之色不是假的。
最後大家是在李穆的床上發現春花的,春花面若桃花,衣著寸縷地躺在床上,李穆已經去宮裡了,現場的樣子任誰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搶在馮靜舒前說道:
「春花,你怎麼可以趁著夫人懷孕之時爬上將軍的床呢!夫人平日裡待你不薄,雖說是奴婢,但府中上下誰不知道她對你就跟對自己的親姐妹一樣!你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主子!」
「老實交代你與將軍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莫不是昨日我針灸之時將軍來看我,誇你水靈,你就起了歹心?」
馮靜舒懷孕後期,肚子大得出奇,身體卻變得很瘦,就像是胎兒把她的營養吸收了一樣。
因為容貌不在,本來就焦慮疑心得很,此刻又聽到我說李穆誇她水靈,更是生氣。
她千防萬防,沒防住自己的貼身丫鬟。
本就嫉妒心強的人,這下更是失望和怒氣疊加,讓她徹底失了理智。
她沒聽春花哭喊的辯解,當即便把春花丟給了他從娘家帶來的那群侍衛。
當晚我還親自去看了下,那場面,著實慘不忍睹。
她被折騰得奄奄一息,丟在破草房裡自生自滅,睜著被血糊住一半的眼睛看著我:
「你到底是誰?」
我低下頭湊近她,捏住她的嘴將元生給我的藥灌進了她的嘴裡,悄聲說道:
「你可還記得半年前豫州那個賣豆腐的?」
「是她!你是來為她報仇的?可是我明明查過,她隻有一個考取功名的弟弟!」
她捂著肚子痛得面部扭曲起來,嘴裡吐出大口的鮮血。
不過幾息,她瞪圓的雙目中便失去了色彩,帶著疑問S不瞑目了。
可惜她至S都沒等到我的答案。
「我啊,我就是她的弟弟呀。」
元生問我為什麼還要過來毒S她,她原本也活不成了,這不是多此一舉。
以防萬一嘍,我可不舍得留給她一絲一毫的生機。
6
被春花一氣,馮靜舒隱隱有早產的症狀,還未足月羊水便破了。
她分娩之時,皇上帶著宮裡的太醫親自前往坐鎮,於道士也跟隨聖駕一同前來見證。一時間將軍府可謂是蓬荜生輝,張燈結彩。
房內馮靜舒的哭喊聲震耳欲聾,房外的一群人秉著呼吸焦急等待。
這可是於道士所預言的保佑全百姓的吉子,無人敢怠慢。
產婆端著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進進出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直到產婆再沒出來,馮靜舒的叫喊聲在一聲高昂之後也消失了。
想必應該是生了,卻遲遲沒有聽到嬰兒的啼哭聲,隻有產婆的尖叫聲和太醫慌亂的腳步聲。
屋外的人不明所以,卻礙著皇上在場不敢多問。
「怎麼回事?可是生了,怎麼未見雨點?」
是了,於道士預言的情況並未發生,天子一怒,全場立馬恭敬地跪下。
「回皇上,臣也不知怎麼回事。此舉不符合天理,可否讓太醫將孩子抱出來,給臣看一看。」
屋內的情況確實不同尋常,皇上沒有著急怪罪於道士:
「裡面發生何事了?還不快將孩子抱出來給朕和將軍看看?」
太醫們這才魚貫而出,一個個出來便直接跪下開始磕頭,產婆抱著孩子也跪在一旁,現場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直到產婆奉天子之命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上前,眾人這才看清是怎麼回事!
馮靜舒生下的孩子眼睛緊閉,顯然是個S胎,難怪沒有哭聲。然而最可怕的是他通體紫黑,整張臉上沒有嘴巴和耳朵,而且竟然有四隻手四隻腳。
饒是見過大世面的皇上,也被嚇了一跳,將孩子一把推開:
「什麼東西拿來嚇朕!」
於道士立馬開始跪下磕頭:
「皇上,此乃魔胎啊!天降懲罰,不知所以。」
「不是說是吉相嗎,怎麼又變成了魔胎?」
「皇上恕罪啊!臣再三勘察過,卻是吉相如此。生出來是魔胎這種情況臣也是第一次見,但臣曾在古書看到過緣由,是......是因為......」
「支支吾吾地幹什麼?再敢有什麼瞞著朕,你也不用活了!」
「是因為懷有吉相之人作惡多端,惹得上天震怒,這才怪罪於世人啊!」
此話一出,整個將軍府的人剛站起來,就又全都跪下去了。
天子聽到這個的怒氣足夠燒了整個將軍府,他揮袖離去,李穆戰戰兢兢地緊隨其後。於道士走之前,我與他對視了一眼,我對著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計劃可以開始進行了。
皇上查出這些年馮靜舒做了什麼並不是難事,一時間轟動了全京城。百姓哀嚎,衙門門前鼓聲不斷。皇帝震怒,認為一定是因為馮靜舒做了太多的惡,這才使得本來預言好的雨點沒有下來。
7
李穆走後,我接過那個魔胎,支走了下人,與元生一起進入了馮靜舒的房間。
此時馮靜舒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吵著嚷著要看她的孩子,我將那個魔胎丟給了她。她看見孩子的樣子掙扎著發瘋,歇斯底裡地吼道:
「怎麼可能,於道士明明說我懷的是祥瑞,是福星降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一定是你換了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我隻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