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在計劃什麼?
是弄S我的方法嗎?
我不懂,我又能賺錢,又心甘情願地付出。
我S了,他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要弄S我?
這個家的秘密太多了。
8
舅舅舅媽進門了。
他們幾個人互相交換著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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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隻有我一個外人。
而他們的眼神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媽媽拉著舅媽的手,非常沉重地坐在了沙發上。
「小良怎麼樣了?」
我靜靜地觀察著所有人,畢竟,我才是這場大戲中的主角。
舅媽抹著眼淚搖了搖頭:「姐……不好,小良很不好。」
他們每個人的焦點都放在了舅媽身上,但都會偷偷摸摸地窺視我。
我垂頭摳著指甲。
我從來不美甲。
因為我覺得,有這個美甲的錢,不如花在媽媽身上。
我側目看了看媽媽新做的美甲,花的是我的錢。
「醫生怎麼說?」
媽媽繼續追問。
「醫生說、醫生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就是換腎。」
舅媽故意把「換腎」兩個字加重了音色。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鍾。
我懂了,換腎,換我的腎。
難怪上個星期,媽媽要帶我去抽血化驗。
說是按時按點體檢,怕我工作辛苦出問題。
原來這才是目的。
「天哪!可憐的小良,他可是咱們老劉家的獨苗啊!」
媽媽鋪展開自己的哭腔,以往她這樣,我會十分心疼。
「姐,你說得沒錯,小良要是不在了,老劉家就絕後了!」
【奇怪了,貴貴這S丫頭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不搭腔,我怎麼讓她主動把腎捐出來?】
她倒也不必在心裡犯嘀咕。
不嘀咕,我也明白她的用意。
9
隻是現在事態特別不明朗。
就算是要我給表弟一顆腎,那我也不至於就S了呀?
客廳裡面靜得可怕。
我偷偷地瞥見媽媽SS地掐了一把舅媽。
舅媽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姐!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們家小良把,他可是你的親侄子啊!讓兩個姐姐給他配型吧!」
然後她開始咣咣地磕頭。
「你看你,這是幹什麼!都是一家人,別這樣。」
【S丫頭!還愣著不動!真是鐵石心腸。】
舅舅也跟著跪倒在地,開始咚咚地磕頭。
「快起來快起來!我也好痛心啊,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
媽媽把舅媽拽起來之後,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姐,你也太狠心了!你看不到舅媽舅舅還有咱媽都這麼心痛嗎?你就不能去配型?」
陳彥卿居然先跳了腳。
「你難道不也一樣嗎?那不也是你媽嗎?你不心疼嗎?」
我歪著頭看向她。
爸爸猝不及防地向我砸了一拳。
瞬間我的眼前無數顆白色的星星流光飛舞!
我暈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我騰地站起身。
一把抓起爸爸的手,重重地咬了下去。
他朝我揮起拳頭。
我閉上雙眼,淚水從縫隙中噴湧而出。
可我依然沒有撒開嘴。
「啊!好疼,這狗丫頭瘋了!快把她拽開!快拽開!」
對他二十幾年的憤怒,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來!
「撒開嘴!撒開嘴!再咬下去就把你爸爸的肉咬掉了!」
媽媽抓住我的頭發把我往後拽。
「你瘋了嗎!趕緊把爸爸撒開,小心我報警,說你故意傷人!」
10
盡興了!
我品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我撒開嘴,仰頭大笑。
「你去啊!你去報警啊!把我關在警察局,求之不得!我看誰能逼我捐腎!」
媽媽拽著我頭發的手依然沒有松開。
她胸口上下起伏,此刻,她狠極了我吧?
她目光陰冷,仿佛跟我有著血海深仇。
「媽,你想讓我捐出一顆腎嗎?」
我瘋笑著問她。
爸爸又欲上前捶打我。
媽媽伸出一隻手,把他止住了。
她調整呼吸。
【我當然想了,你的另一顆腎都已經找好買家了,你不S在手術臺上,我怎麼收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瘋了一般地龇著牙笑了起來。
口角還掛著那個我叫爸爸的人的血漬。
「貴貴寶貝,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樣媽媽很害怕的!」
媽媽手一軟,松開了我。
她一把將我摟在懷中。
媽媽,你的懷抱,好暖好暖啊。
其實貴貴想要在你的懷抱裡躲一輩子。
貴貴想把命都給你。
可是,你不配。
這次聚會不歡而散。
爸爸也如願地把我打得頭破血流。
醫生說,如果是家暴,可以幫我報警。
我眼中充滿了淚水,感激地看著他。
卻哽咽到說不出一個字。
不了,報警的話,我就真的無法逃離那個魔窟了。
11
我打算逃了。
離開那個可怕的家。
離開那三個不配稱作人的至親。
我在家裡臥床休息的第二天,終於盼到媽媽出門打牌了。
我還特意給了她一千塊錢,希望她玩得開心。
她捏著錢,一隻手不停地摩挲著手腕。
【還不把金镯子給我?磨蹭什麼啊!非要等兩個月以後S了才給我嗎?】
我挑了挑眉,故意好奇地看著她。
「媽,您怎麼了?不想去了?」
她尷尬地笑了笑:「去,去。那,我走了?」
「你走吧。」
「嗯,你一個人沒問題?」
我搖了搖頭。
我盯著樓下,她跺著腳離開小區。
然後我把家裡大門反鎖。
拎著工具箱,來到爸爸媽媽的房間。
我把所有能翻的地方統統翻了個遍。
該砸的砸,該剪的剪。
整個房間就像遭受了七級地震一般混亂不堪。
我坐在一堆廢墟上,毫無收獲。
我長嘆一口氣,一腳踹在了那個搖搖欲墜的衣櫃上。
緊接著,一本相冊,晃晃悠悠地掉了下來。
我順手拿過相冊。
裡面都是一些老照片。
一張照片是媽媽帶著我和妹妹去遊樂場的。
那天,我快樂極了。
我打了個寒戰。
不,那天我並不快樂。
12
遊樂場的冰淇淋是粉色的。
蛋筒上面還裹了一圈巧克力。
我和陳彥卿都吵著要吃。
媽媽看了看牌子,然後輕輕蹙起了眉。
上面寫著「十元一個」。
媽媽低頭看著我們:「冰淇淋不健康的!」
「不嘛不嘛!媽媽,要吃要吃!冰淇淋好吃!」
媽媽蹲下來,笑著看向我們:「乖乖聽話,冰淇淋不健康,我們不吃。」
陳彥卿哭得更厲害了,我也委屈巴巴地掉了不少眼淚。
媽媽將陳彥卿的眼淚擦幹,無奈起身。
她轉身把一個冰淇淋遞到陳彥卿手上。
她高興極了,不停地舔舐著那粉色的冰淇淋球。
我也喜上眉梢。
正等著媽媽遞給我一隻。
可是她卻說:「走吧。」
我待住了:「媽媽,我的冰淇淋呢?」
回憶逐漸清晰。
媽媽翻了個白眼,然後無可奈何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貴貴寶貝,你身體不好,你不能吃冰淇淋,太涼了。」
「可是媽媽,貴貴從來不生病呀,卿卿才生病。」
「好了!」媽媽低吼一聲,「不能吃!」
我害怕極了。
我害怕本就沒有爸爸的愛,再弄丟了媽媽的愛。
我就真的成了沒有人要的小孩了。
於是小小的我篡改記憶。
我不吃冰淇淋,是因為愛生病,媽媽愛我,擔心我,所以我不能吃冰淇淋。
13
我哭著不停地翻弄著手中的相冊。
然後一張張撕碎。
一張更老更舊的照片映入眼簾。
是媽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男人,跟我長得好像好像。
我的心髒怦怦直跳。
渾身顫抖著將這張照片攥在手中。
我翻過照片,背面寫著:
【萬安集團,常茹生。】
這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我不是長得不像自己的爸爸,我是像的。
隻是,我身邊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爸爸。
我把照片揣進口袋中。
快速地把家裡能砸的砸,能燒的燒。
抽油煙機奮力工作,才壓下那麼多嗆人口鼻的煙霧。
我收拾好行李,走出了這個魔窟。
我給閨蜜落落打電話,希望她收留我一段日子。
「怎麼忽然離家出走了?」
「說來話長,大抵就是發現了我媽真實嘴臉,也受夠了我爸的拳腳相加罷了。」
那天晚上,我約了人。
吃飯的時候,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按了公放,和對面的那個男人,哦,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我親爸,一起聽聽她要說什麼。
「貴貴!你瘋了嗎?你跑哪兒去了?趕緊給我滾回來!」
「媽,我不捐腎,我不會籤字的。」
電話那邊安靜了下來。
良久,媽媽才按耐住性子,緩緩地跟我說:「沒,沒人讓你捐啊……」
「我不回去了,你們好好過。我再說一遍,我不捐腎。」
「貴貴,你不要媽媽了嗎?媽媽好愛你啊!」
「對,我不要你了。」
我掛斷電話。
緊接著,陳彥卿和陳啟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他們破口大罵,說我是個打砸搶燒的土匪,大逆不道。
他們還說要報警抓我。
我笑了。
可常茹生在我對面擦了擦眼角。
我看到,他哭了。
14
那天,我把行李丟到落落家。
就直奔萬安集團。
想方設法才找到常茹生。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臉上壓抑著興奮,向前一步想拉起我的手。
卻又收了回去。
「常茹生先生,我懷疑我是您的女兒,能麻煩您跟我做一個親子鑑定嗎?」
他攥了攥拳頭。
我下意識地向後閃了一步。
「不不,我不是要打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十分擔憂。
「我不會賴上您的,我隻想證明,我不是陳啟的親生女兒。」
「為什麼?」
「因為他經常家暴我,我在那個家,痛不欲生。」
他撇過頭去,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良久,又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想,親子鑑定就不必做了。」
我肩膀一垂:「好吧,打擾了。」
他拉住我的手:「貴貴,你是我的女兒。」
我猛地抬頭,看著那雙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
長在一個男人臉上,竟然很好看。
「貴貴,對不起,我以為你很快樂,所以我不敢打擾你。」
常茹生徹底放下克制,把我擁入懷中。
「貴貴,我的女兒!我錯過了你多少年!我多想一直把你這樣抱在懷裡啊!那時候,你那麼小,那麼可愛,可我隻能遠遠地看著你。我隻能從一張張照片上親吻你!我想陪你玩洋娃娃,我想哄你睡覺。我想聽你軟綿綿地喊我一聲爸爸。」
這陌生的懷抱給了我一絲踏實感。
這麼多天了,我終於放松了一次。
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15
他們的故事很簡單。
年輕漂亮的媽媽,和富家公子常茹生,原本是一對碧人。
媽媽未婚先育,常茹生快馬加鞭地舉辦了訂婚宴。
可卻在第二天發現媽媽出軌了不務正業風流倜儻的陳啟。
常茹生必須分手。
而媽媽卻拿肚子裡的我作為籌碼,換取了一套房子,和每年不菲的教育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