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據理力爭,但他父母非常擅長道德綁架,他們罵他白眼狼,說要和他斷絕親子關系,一分錢都不會給他。
他在陽臺處大哭一場,回來後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對我笑,哄我開心。
那樣子頗有幾分可憐。
我的心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其實這些時日,我一直是有心結的。
他表現得越好,越完美,我心結越深。
我會想,哦,原來他可以和父母對抗,可以對我大方,可以改變自己來融合適應我。
以往不做,可能是覺得我不值。
現在在做,可能是擁有 26 棟房產的我,更有吸引力,所以他才這麼有幹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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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越不滿,越煩躁,越想分手。
可是此刻看著他明明已經遍體鱗傷了,卻對我隻字不提。
我的隔閡便忍不住消散了很多。
如果要換取我的同情和諒解,裝可憐,應該是此刻最好的招數吧。
可是他沒有。
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心事重重地把我送回家後,自己就開車回去了。
我給他打電話,顯示佔線。
急於溝通的我,想開車去找他。
可我的車今早上剛送去保養了,我情急下隻好開了我爸闲置的那輛車。
去了以後卻撲了一個空。
我有些奇怪,他居然不在家。
開著車往回走,我百無聊賴地朝車窗外看。
莊朗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調轉方向,停在了路邊。
我剛搖下一部分車窗,就看到了莊母喜洋洋地在笑。
頓覺奇怪,把車窗又搖上去了,隻留一點透氣的縫隙。
「兒子,你覺得她信你了嗎?」
「差不多,就算不完全信,起碼也軟化了。媽,這段時間,你不要再露面了,剩下的我自己解決就好。」
「行行行,我不給你搗亂,你說得對,她家就她一個孩子,她的就是你的,我們根本就沒必要要求她過戶,隻要她嫁給你,她想不給還不行呢。」
「行了媽,這些話就別說了,到底在大街上,誰知道會遇到誰。你趕緊回去吧。」
莊朗一改往常的軟弱,變得強硬,又不耐煩。
「你看你什麼態度,我是你媽呀,我還不是為你好。」
莊母嘟囔,卻惹火了莊朗。
「為我好?你差點害S我,我早說了,看琇瑩那消費就知道她家裡條件不會太差,叫你對她好點,不要那麼尖酸刻薄,你不聽我的,非要爭眼前這點長短,這下好了,煮熟的鴨子差點飛了!」
「我現在卑躬屈膝地給她當孫子,還不一定能挽回呢,想想就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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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窩囊不窩囊,兒子,那全國各地 26 棟房產呢,以後都是你的,還不止,她自己名下就這麼多,你丈人手裡肯定更有錢,以後可怎麼花呀。哎呀,真沒想到我何翠花老了老了,還有這好命。」
「你就聽我的,趕緊讓她懷上孕,女人啊,當了媽媽以後沒有不心軟的,保證能把她拿捏得透透的!」
莊母聲音裡藏不住的歡喜和興奮。
莊朗卻煩躁,「你現在又讓我弄她懷孕了,不是之前那會生怕她懷孕了,借機嫁給我了,早聽我的,哪裡就這麼復雜了。」
「好孩子,我哪知道,她家裡這麼有錢啊。好了好了,都是你媽的錯,你就別埋怨我了,你好好想想怎麼挽回她,要是用我去當惡人也沒關系。」
我聽得又氣又恨。
直聽到了這裡才想起要錄音。
可惜他們都說得差不多了,我沒錄到什麼有用信息。
驅車往回走,我越想越來氣。
就這麼分手,實在不甘心。
我苦想了一晚上沒睡,終於形成了初步的報復計劃。
我開始吊著莊朗,對他不冷不熱。
每逢他買些上萬的奢侈品送給我,我才會對他有個好臉,陪他出來吃口飯,但到了門禁點是必須回家的。
幾次之後,他有些受不了。
「琇瑩,這幾次給你送禮物,我身上的存款都花得差不多了,你看,你的考驗能不能結束啊?我真的吃不消了。」
他苦著臉給我看他的餘額,連這頓晚餐的支付都不夠。
我虎著臉呲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叫你送那些東西了嗎?是你自己要送的吧,現在裝可憐給誰看?怪不得姓莊呢,還真能裝!」
「飯都吃不起還請我出來幹什麼?叫花子!」
我的辱罵聲音不高,但是因為餐廳安靜,眾人都聽到了,紛紛看過來。
莊朗恥辱地紅了臉,手在身側握成了拳。
「琇瑩,你,你別太過分。」
時至今日,他都不肯放棄自己營造的軟弱窩囊人設。
我覺得好笑,便罵得更起勁,「怎麼?我說的不是嗎?天天和狗一樣等在我家門口,我說了不喜歡你了,不愛你了,非S纏著我,莊朗,你都沒有自尊心的嗎?」
「太過分了!」鄰桌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孩站了起來,義憤填膺,「現在的撈女都這麼臉皮厚了嗎?你不喜歡人家,也不必羞辱他呀?」
「喜歡錢,想賺錢就自己去賺,而不是逼迫自己的男友,我瞧不起你!」
她走近,我才發現她是我念書時的S對頭,劉珊。
讀書那會兒,她就特能裝。
尤其喜歡當眾出風頭。
隻是那時候,她家裡特別窮,穿得破破爛爛,臉又黑又黃,也不好看。
但是現在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精致漂亮,渾身名牌。
手裡的車鑰匙,竟然還是賓利。
她也認出來我了。
「我以為是誰啊?這不是渾身公主病的何琇瑩嗎?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啊,還在啃老啊?沒找個工廠打工嗎?」
念書那會兒,我們倆的學習成績差不多,但她為人刻薄,人緣不是很好。
她虛榮心又特別強,總想從別的方面壓過我。
於是就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吃苦耐勞的人設,我作為她的反面陪襯,那自然就是矯情嬌氣。
跑了八百米,我正常拿礦泉水喝。
她說我嬌氣,吃不得苦,不知道把水讓給更有需要的同學。
她渴得嘴唇發白,卻故意一口不喝,就為了打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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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剛安了空調,大家都在歡呼雀躍,隻有她伏在桌子上哭,「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嗎?一個教室安一個,這要多少錢?學校出這麼多錢,老師和校長又要出去拉投資了,他們多不容易啊?」
「你們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老師嗎?根本就沒那麼熱,好不好?」
在她的道德綁架下,很多善良柔軟的同學就真的不敢開了。
我可不管,學校安了我就開,所以她沒少擠兌我。
莊朗望著條件明顯很好的劉珊,眼睛亮了,語氣卻故作低落,「沒關系,我都習慣了。」
「是我不好,沒能給琇瑩理想的生活,不怪她。」
劉珊果然激動了,「這怎麼能怪你?她不過是運氣好,投胎投得好罷了,真的生在窮苦之家,她還不如你呢。」
「再說了,自己賺到的錢,那才是有能力,啃老算什麼本事?」
她開始得意洋洋地顯擺自己,每月收入三十萬,都是靠她自己做微商賣化妝品賺的,沒靠家裡一分一毫。
和我這種一個月工薪兩千的上班族完全不一樣。
月薪兩千的莊朗雖然面露異色,感覺有被刺到,但更多的是興奮,「你能帶帶我嗎?」
「我也想多賺點錢,讓琇瑩對我刮目相看。」
莊朗抬眼看我,還是一副弱弱的樣子。
劉珊恨鐵不成鋼地嘆氣,「算了,你的思想我慢慢扭轉吧。」
「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好的?你是瞎嗎?」
他們一路往外走,莊朗認真地聽著取經。
我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一個卡通頭像發來的微信,「怎麼樣?我有沒有說錯,劉珊是不是在那?」
「是,但是她變化好大,我差點沒認出來。」
起初莊朗雖然被劉珊勾得心猿意馬,但還不舍得完全放棄我這一頭。
動不動就發消息給我,給我講他賺錢的進展,表他愛我的決心。
「琇瑩,天啊,你相信嗎?劉珊的存款居然有一千多萬,全是她工作以後自己賺的,沒靠家裡一分一毫。」
「真難以想象,她的家境連我都不如,卻這麼會賺錢。你放心,我正在努力跟她學習,等我上道了,賺到了錢,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但他一和我聊天,我就向他索要名貴禮物或是高額轉賬,還必須備注,「自願贈與,永不追回。」
慢慢地,他就不大找我了。
劉珊開始在朋友圈活絡起來。
不是發莊朗在她家做飯的視頻,就是發他穿著她買的男士睡衣,蹲在地上給她修水管的圖片。
配文總是,「剛收的小徒弟,又帥又能幹,打包甩賣嘍!」
「這麼好的男人,總有撈女不知珍惜,恭喜恭喜,流入市場!」
有時候也會發收入截圖,數額大概是在 1 萬左右,「今天帶小徒弟賺了一點小錢,給他興奮壞了,激動地問我,師傅,咱真的能每天都賺這麼多嗎?好傻好可愛。」
後來的畫風逐漸變得曖昧。
「今天,算了,月亮很好,身邊的人也很好。」
配一張莊朗光著膀子在她家幹活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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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說,如果早點遇見我就好了,這句話什麼意思啊?朋友圈的家人們,幫我分析分析好嗎?」
「今天我誇小徒弟,我說他做的飯真好吃,他居然調戲我,說覺得我秀色可餐,一定會更好吃,哼,生氣氣!」
我實在覺得惡心,又覺得自己和莊朗不會再有什麼聯系,便屏蔽了他們倆的朋友圈。
沒想到,莊母竟然找上門來。
她也變了許多。
穿著精致了,打扮得也年輕了,連說話底氣也更足了。
甚至追時髦地點了咖啡,「本來呢,我已經不準備找你了,你也知道,我們莊朗有了更好的追求者,除了家室不如你,其他的,樣樣比你強,尤其是會賺錢。」
「出手還大方,天天給莊朗不是買這個就是買那個,就連我的吃穿用度,人家都一手包了。」
「但是莊朗這個人念舊啊,重感情,他心裡還有你。」
「他說了,隻要你願意回頭,他還是願意和你和好。」
莊母斜著眼瞟我,那姿態很高傲。
仿佛是一種施舍。
我都忍不住氣笑了。
刻意拖長音揶揄她,「是嗎?」
她卻沒有聽出來,以為我後悔,更加得意,「但是,我們的條件現在變了,你名下不是有 26 套房產嗎?你要過戶給莊朗 24 套,再給人家劉珊兩套,就當補償她了。」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們在佔你的便宜,現在莊朗可是很能賺大錢,要不了幾年,他的家底就會比你還厚,等到那個時候,他的身價你可就高攀不起了。」
「你看,莊朗現在每個月就能賺四五萬,等你的房子賣出去,再投進去,你們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就行。」
「白帶你賺錢,這種機會可是少有,我勸你聰明點,抓著莊朗這個金財主,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結婚以後,你也不用出去上班,給我們生兩個孫子,我個人出錢獎勵你一百萬!以後啊,把你男人伺候好,把我們全家伺候好,我保證你的小日子舒舒服服。」
她越說越興奮,激動得唾沫橫飛。
一雙大眼睛看著我,閃爍著一種無知的美麗。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熱鬧看夠了,正準備結賬走人。
卻見莊朗急切地從門口奔來。
「媽,我不是說,不讓你瞎摻合嗎?」
「我自己的感情生活我自己會解決,你能不能放手啊?」
莊母不服氣地喊,「我還不是為你好,你現在這麼厲害能幹,總要她知道才行。」
「再說了,她之前那麼拜金勢力,覺得我們家庭條件不如她,就想甩了你,現在帶她一起賺錢,總要讓她付出一些代價和成本才行啊。」
「這麼賺錢的投資項目,多少人搶破頭的要幹,我們主動找她,還是便宜她呢。」
莊母腦筋轉了一轉,又變了主意,「不行,我還是越想越生氣,兒子,你不能這麼便宜了她,你必須好好考驗考驗她。」
「你不是說當初,她讓你卑微得和隻狗一樣的嗎?現在反過來,讓她給你當狗。」
莊朗氣急地把莊母往外推,叫她先走。
莊母邊走還邊喊,「九九八十一難哈,少一關都不行。」
「對,我得回家想想,寫個家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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