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導有追求,不願意。


這事才一直卡著。


 


現在我和裴行昭掰了,這段時間找我的電話十通有九通都在探我口風。


 


想了兩秒,我主動拿起酒杯和顧旭玄碰了下。


 


「可以試試。」


 


顧旭玄笑容燦爛,攬著我肩膀拍照,發到了朋友圈。


 


他沒配文案,隻發了照片。


 


第二天上午,我迷迷糊糊的還沒睡醒,便接到了裴行昭的電話。


 


「蘇安雲,我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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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他聲音很輕,帶著股兒病氣。


 


我條件反射似的從床上爬起來給他找藥片,被新買的櫃子絆了腿,才恍然意識到之前那個有著裴行昭各種東西的房子,已經被我賣了。


 


「小汪呢?她沒給你準備藥?」冷靜下來,我淡聲反問。


 


裴行昭沒正面回答,悶喘了兩聲,聲音更低。


 


「蘇安雲,你病是不是好了?」


 


我沉默不答。


 


他輕咳一聲,態度強勢了起來:「蘇安雲回來吧,我需要你。」


 


8


 


裴行昭認為我們這次鬧別扭,和從前一樣沒什麼特別。


 


得不到我的回應,他將電話掛斷,播視頻過來。


 


畫面裡,他趴在床上,一張精致的臉,離鏡頭很近。


 


看著不像胃痛。


 


更像失寵後想辦法吸引主人注意的狗。


 


「蘇安雲,你真的討厭白珍珍,我可以把她刪了的。」


 


他還在試探。


 


我卻已經不想糾纏。


 


「不用。」


 


「什麼?」


 


「不用管我了,裴行昭。」看著他的眼睛,我認真道:「我不回去了。」


 


裴行昭第一次被我拒絕。


 


神情肉眼可見的變了。


 


但他驕傲久了,咬了咬牙,還是道:「好啊,那你就別回來了。」


 


說完他憤怒的掛了電話。


 


不到三十分鍾,便點贊了白珍珍的微博。


 


他不喜歡我不受他控制。


 


用這種低劣幼稚的方式奪取關注。


 


但他不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次,我是真的不回回去了。


 


9


 


在顧旭玄的引薦下,我和陳導很快在他的酒店房間見了面。


 


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人習慣如此,認為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密。


 


事情談妥後,#開局 即將開拍#的詞條很快衝上了熱搜。


 


裴行昭的粉絲知道這個 IP 在我手裡。


 


紛紛在超話裡慶祝,裴行昭即將合作名導。


 


我對此置之不理。


 


和顧旭玄又見了幾面,答應他年末一起去東南亞談個國家項目後,繼續和裴行昭做分割。


 


我要辭去裴行昭工作室的一切事物。


 


最先阻攔我的人是助理小汪。


 


小姑娘收到了我整理出的文檔,惴惴的發來消息。


 


「蘇姐,以後都我給裴哥當助理嗎?」


 


我回了個「嗯。」


 


「那工作室的事,您也不管了?」


 


「工作室的賬號和密碼都發給你們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那頭又追問了幾句,見我態度平平。


 


很快沒了動靜。


 


我以為這代表裴行昭默認,沒想到三天後,又收到了裴行昭的消息。


 


「蘇安雲,你改密碼了?我打不開家裡的門了。」


 


電影還沒拍完,裴行昭就從山裡回來了。


 


劇組眾人找不到他,短短兩小時就把我的手機打的隻剩一格電了。


 


合同已經籤了,耽誤進度裴行昭要賠錢。


 


但這事不歸我管。


 


所以我將手機關機,直接乘坐飛機,回了孤兒院。


 


10


 


裴行昭財富自由後,每年都會留出一筆固定的錢用做慈善。


 


我在他工作室有股份,這筆錢是我們共同出資。


 


但那些錢砸下去,除了一紙證書,沒有任何水花。


 


我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當我拎著滿滿一箱零食站在孤兒院門口時,卻驚覺這裡和二十年前已經天差地別。


 


「姐姐,你是來看我們的嗎?」


 


隔著鐵質大門,扎著羊角辮的女孩笑容甜甜的同我揮手。


 


我愣了下,正想走近。


 


門內走出來的男人,便讓我狠狠怔在了當場。


 


「裴行昭?」我下意識出聲,但很快搖頭否認了這個念頭。


 


裴行昭十六歲那年拍的電影,在他十九歲時上映,幫他在一夜間火遍了大江南北。


 


以至於他大學都還沒畢業,便成功躋身演員富豪榜。


 


他事業順遂,生活有我料理,已經很久沒有煩心事了。


 


可眼前的男人雖然衣著華貴,但眉眼間卻籠罩著一股說不出的憂愁。


 


見我怔忪,男人原本冷淡平靜的眼眸,瞬間多了幾絲生機。


 


「是蘇小姐嗎?」


 


「我是裴宴,裴行昭的哥哥,你應該沒見過我。」


 


我確實沒見過裴宴,但他長的和裴行昭一模一樣。


 


那種熟悉感。


 


還是讓我心裡發沉。


 


11


 


孤兒院的園長還是當年照顧我的孫夫人。


 


見我回來,她很高興。


 


和我聊了一會兒,便催著我和裴宴將我帶來的禮物發給小朋友們。


 


我對此沒有異議。


 


抬手想將行李箱提下樓時,裴宴卻先我一步,將箱子拎在了手裡。


 


「蘇小姐我來。」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和裴行昭如出一轍。


 


隻有山根處一顆暗紅色的小痣,是裴行昭臉上沒有的。


 


我望著他挺闊的背影有些出神,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我之所以覺得這場景陌生是因為裴行昭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沒替我拿過東西。


 


我們十三歲那年。


 


一次放學。


 


我戴著有線耳機用英語聽力磨耳朵時,沒注意到巷口的動靜。


 


當我拐進去時才發現,幾個黃毛混混正在按著一個好學生勒索錢財。


 


他們被我撞破,笑嘻嘻的攔在我面前。


 


「妹妹,和我們玩玩?」


 


他們勾著我的頭發,撕扯我的衣領。


 


是裴行昭拎著一塊磚頭衝進巷子。


 


憤怒的他們撕打在了一起。


 


混混人多勢眾,好學生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裴行昭為了護著我不被欺負,被混混手裡的尖刀扎進了手腕。


 


好學生叫來的警察匆匆趕到時,裴行昭的血已經染紅了我半件外套。


 


他失血過多,嘴唇慘白。


 


見我望著他失神,安撫的朝我笑了下。


 


「蘇安雲,別這麼看我。」


 


「今天在這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樣會救。」


 


從那時起,我對裴行昭徹底沒了底線。


 


無論自己境況如何,都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寬容。


 


可如今裴宴的出現,卻讓我覺得裴行昭十分陌生。


 


裴行昭十九歲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有裴宴做對照,裴家不會發現不了他。


 


沉默片刻,我主動拉住了裴宴。


 


「裴先生,你和裴行昭是不是早就見過面了?」


 


12


 


事情一句兩句說不完,裴宴紳士的約我喝下午茶。


 


我們在咖啡廳裡面對面坐下,一場對話,從天亮持續到太黑。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時,我用指腹用力按壓緊繃的額角。


 


心中翻湧的是無盡的悵然。


 


「蘇小姐,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


 


對面,裴宴禮貌的提出邀請。


 


我看著他那張臉,愣了兩秒,答應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算了吧。」我面色不佳。


 


裴宴微微垂眼,還是堅持。


 


「那讓我送你回酒店吧,時間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會不安全。」


 


裴宴的一言一行都無可指摘。


 


我懶得找理由拒絕,便無可無不可的坐上了他的車。


 


裴宴和我說,早在裴行昭在首都拍了那個電影後,裴家就找上了他。


 


當年裴家遭遇變故,裴宴身體脆弱,需要大量藥物才能維持生命。


 


於是裴家父母便狠心將裴行昭送去了孤兒院,專心拉扯裴宴長大。


 


後來裴家狀況好轉,裴家父母分了不少心血在找回裴行昭上。


 


他們想彌補裴行昭,但裴行昭並不領情。


 


從裴行昭十六歲那年到裴行昭二十八了,裴家從未放棄緩和和他的關系。


 


裴行昭不原諒他們,是他的自由。


 


讓我覺得苦澀的是,裴行昭從未同我說過,裴家接觸過他。


 


13


 


裴行昭剛出道那會根基不穩。


 


因為票房十億的光環,能接觸到的資源更是受限。


 


大制作想不起用他一個草根。


 


小制作不敢找他這種大腕。


 


他陷入困境,舉步維艱。


 


是當時剛剛大學畢業的我,在名導樓下連傘都不敢撐,硬著頭皮在烈日下暴曬,隻為對方能聽一聽裴行昭這個名字。


 


是明明應該從事科研行業的我,在應酬上捧著笑臉給人打,一杯接一杯喝下烈酒,又獨自在衛生間服用抗過敏藥。


 


我千辛萬苦為他換來的資源,隻需要裴家動動手指。


 


所以,裴行昭用我拼命換來的資源一步步往上爬時。


 


是覺得他對不起我。


 


還是,他覺得我真可笑,隻需要他勾勾手指,就能為他付出一切?


 


裴宴將我送到酒店後,直接幫我叫了晚餐。


 


他希望我保重身體,但我看著那些海鮮卻隻覺得惡心。


 


我扯過酒店床上厚重的被子蓋過臉,無聲無息的掉了好多淚。


 


為裴行昭付出是我甘願,我從不因他不愛我恨他。


 


可這一刻,我恨他恨到希望他可以永遠從我的生活裡消失。


 


14


 


我在孤兒院駐足了兩周之久,每次決定離開時,都覺得心髒在漏風,渾身都用不上力。


 


就這樣一日拖一日,當我終於訂好機票想要飛回京市時。


 


山城發生罕見泥石流的消息,被各大電視臺爭相報道。


 


山城是裴行昭拍戲的城市。


 


這事一出,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裴行昭,瞬間成了眾人關心的對象。


 


裴行昭的粉絲連續發帖為他祈福。


 


不停的向當地政府撥通電話,用語言脅迫他們派出團隊專門營救裴行昭。


 


裴行昭消失的越久,彌漫在他粉絲間的恐慌就越來越重。


 


天災當前,她們不讓政府拯救災情,反而頻繁添亂。


 


這對裴行昭未來的事業沒有幫助。


 


但和我無關。


 


我按照計劃,回到京市,一拉開門,消失良久的裴行昭便一身狼狽的站到了我面前。


 


「蘇安雲。」他站在我的家裡,眼眶猩紅,問我:「你為什麼在這?


 


他站在我新買的房子問我怎麼在這?


 


我覺得離奇,拉開門,讓他出去。


 


裴行昭卻突然爆發。粗暴的抓住了我的肩。


 


「蘇安雲,全世界都知道我出事了,隻有你不關心!」


 


「你為什麼會在這?!你不應該去災區找我嗎?」


 


「你明明,之前都會去找我的啊!」


 


15


 


裴行昭面色慘白,指縫裡甚至還有泥土渣。


 


他不管不顧的闖進我家門裡,問我為什麼不趕去山城救他。


 


我沉默不語。


 


裴行昭焦躁的搜出一個帖子遞到我面前,冷冷質問:「這是真的嗎?」


 


「蘇安雲,她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貼子是裴行昭的粉絲發的。


 


她拍到了我被裴宴送回酒店的畫面,但並沒有拍到裴宴的臉。


 


她說:「大家,蘇安雲應該是真的不愛裴行昭了。她已經在接觸新男人了。」


 


這個帖子在裴行昭的超話裡沒掀起什麼風浪。


 


底下的回復甚至都沒過百。


 


卻讓裴行昭刷到了。


 


此時此刻,剛剛S裡逃生的他將照片放大,僵硬的舉在我面前。


 


聲音顫抖,神態卻很急切。


 


怕知道答案,也怕答案不如意般,不淡定的問。


 


「蘇安雲,他是誰?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你不愛我,那你還是你嗎?」


 


16


 


裴行昭是影帝,是巨星,是千萬人心中之最。


 


他受不了這種被忽略的感覺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讓我覺得諷刺的是,原來他知道啊……


 


原來他知道我為他做的一切,有那麼一部分是出於對他的愛啊。


 


嘴角諷刺的勾了勾,我奪回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助理小汪的電話。


 


「這是你第二次弄丟藝人了。」


 


電話那頭誠惶誠恐,似乎也驚詫於我的冷靜和絕情。


 


裴行昭一再主動求和,誰會不為所動?


 


「蘇姐,裴哥從災區回來還沒去醫院,您既然見到他了,能不能替我們勸勸?」


 


「蘇姐,您不在劇組,可能不知道。」


 


「自從你回京,裴哥就再沒和白珍珍聯系過了。」


 


「我每天都在裴哥身邊,看的很清楚,他心裡最重要的人,是你!」


 


電話裡,小汪在勸。


 


現實中,裴行昭眼神漆黑,神態無辜,也在等我反應。


 


我默了默,真心實意的覺得難以理解。


 


「所以呢?」


 


裴行昭示弱,我便一定要原諒嗎?


 


這是哪的道理?


 


17


 


半小時後,小汪帶著一行人轟轟烈烈的在我家接走了裴行昭。


 


臨近晚飯時間。


 


裴行昭被他們帶著往外走時。


 


我訂的外賣蔬菜也到了。


 


莴筍、藕片、油麥菜滿滿一大袋綠油油的,裴行昭下意識往那看了一眼,很快就深深低下了頭。


 


「裴哥,你怎麼了?」小汪怕他不舒服,趕緊關切。


 


裴行昭眼神怔忪,沒有回應。


 


反而回過頭來,將我的新房完完整整的掃視了個遍。


 


我不喜他的眼神。


 


很快將門關緊。


 


但裴行昭的聲音,還是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小汪,當一個人開始不買你愛吃的菜,是不是就說明……她真的不在乎你了?」


 


莴筍、藕片、油麥菜確實都不是裴行昭愛吃的菜。


 


但斷聯這麼久,他早該對此有準備。


 


裴行昭離開後,我將密碼鎖換成了老式鎖。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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