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誰是你大兄弟,說話放尊重點,都跟我去所裡。」
矮個子警察呵斥了下徐芳,把我們都帶去了派出所。
調解室裡,一直未露面的成大剛和他老婆徐芳並排坐在我對面。
有徐芳這個母老虎在,成大剛就像個貓,頭也不敢抬。
徐芳揪著他的耳朵:「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誰準你私自免這個賤人一千塊錢的?老娘收點租容易嗎?」
「是是是,老婆我錯了,老婆你說了算。」
我看成大剛那副老鼠見了貓般的慫樣,心裡一陣鄙夷。
但對於這一千元的押金,該我的我絕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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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剛胸有成竹:「老婆你放心,合同上寫了,除非她提前三個月提出不續租,否則押金不退的。」
他莫名的自信在我看來像個文盲,又像個腦子不會轉彎的。
高個子警察各放了一張調解書在我們面前。
「按照合同上的內容,這小姑娘要租房,是你們不續租,這押金該給人家退了。」
成大剛一聽,急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可他沒有提前三個月和我們說明不續租啊。」
警察扶額,似乎很頭疼:「人小姑娘本來就是要租房子的,是你們先說降一千塊錢又出爾反爾,說不租的也是你們,合同第五條不是隻約束租客,你們不按照規定租房,也該付出代價。」
成大剛一拍桌子:「到哪都沒有退押金的道理,房子是我的,我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然後衝著我,喊得臉紅脖子粗,「老子今天話放在這裡,就算你把物業費交清了,水電費全部補齊了,這押金我也不退!」
不愧是兩口子,這倆一個比一個超雄。
警察用筆敲了敲桌子,見怪不怪:「安靜些,你當這是你家啊,喊什麼喊!」
成大剛一臉諂笑:「大兄弟,我們報的警,你不應該向著我們嗎?咋話裡話外都向著這個賤人啊。」
徐芳也在一旁附和:「對!我看你們是勾結起來專門對付我們夫妻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她沒有提前三個月跟我說不租,這錢就不該退,大不了就把我們兩口子都抓起來!」
「不是誰報的警誰就有理,我們不向著任何人,擺事實講道理,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你們還在這胡攪蠻纏什麼?
「租賃合同還沒到期就鎖人家門,耽誤人家做生意,這是尋釁滋事!」
可徐芳可聽不下去一點,無論怎麼說都不願意調解。
從進警局開始,面對他們對我的各種恐嚇和辱罵,我一言未發,我就不信沒王法了。
可我沒想到,警察也拿他們沒轍,他轉過頭來朝我無奈一笑:「小姑娘,不行的話你去起訴吧。」
5
既然如此,這兩口子的房我是一天都不想租了。
剛好宗哥搬走,他原本租的房空了下來,我請宗哥吃了頓飯讓他幫我轉介紹給了原房東。
有宗哥當這個中介,房東極好說話,以 28000 一年的房租的價格就跟我籤了下來,而且合同還一年一籤,絕不捆綁。
宗哥是幹美發的,店鋪被他用擋板隔成了兩部分。
前面剪頭,後面洗頭,還分隔出了一間衛生間和一間雜物室,總面積是我現在租的店鋪的兩倍。
以前我雖然跟宗哥熟悉,但對於房租的問題我從不主動提。
這不租不知道,他這不僅空間大,就連房租還比我足足少了 3000 元一年!
我這三年多付了小一萬,這是給成大剛兩口子當了三年冤大頭啊。
店鋪已經確定好,趁此我也發了條朋友圈,告知老顧客店面裝修升級,並搬遷至對面。
沒了後顧之憂,我終於能集中精力對付這兩口子。
這兩口子蠻不講理,連警察都調解不了。
起訴對於我來說,耗時又費力,這期間他們還不得怎麼整我呢。
既然如此,我也想好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在陽我就在陰,隻要不碰觸法律底線,隨意蹦跶。
更何況,我裝修時打那些架子和買電器家具還花了 2 萬塊錢呢,怎能讓他們平白無故佔了去。
由於房租沒到期,按照規定,那店鋪現在還在我的承租時間,他們不落鎖,那我也不給他們開門。
下午我正在新店裡忙著裝修,整理雜物。
電鑽停歇的空隙,身後一個公鴨嗓笑意濃濃:「帥哥你看,這店跟我家店鋪就是對門,內部結構都是一樣的。」
帥哥也發出疑問:「既然是你家店,怎麼不把門打開讓我進去看看?」
我一轉頭看見徐芳那張胖臉,壓住心底的惡心連忙驅趕:「門牌上寫了,本店禁止寵物入內,你看不見嗎?」
「你個小賤人,罵誰是畜生呢!」
我掏了掏耳朵:「誰自動對號誰就是畜生唄。」
「你……」徐芳滿臉怒氣,但礙於租客在此,不好發作。
我側身看向他旁邊的租客,好意提醒:「帥哥,那門上的小鎖是我的,現在那店鋪我還在租呢,她這麼迫不及待帶你來看房,你好好想想,能沒有貓膩嗎?」
帥哥是個S軸的:「那沒事,徐大姐和我說了,你 9 號就租到期了,要是滿意,我直接從 10 號開始租就行。」
我眼睛轱轆一轉:「那她收你多少錢一年的房租啊?」
徐芳輕哼一聲:「我看帥哥人不錯,比某些人幹脆利落多了,31000 元一年的價格,人家連價都不帶講的。」
帥哥拿著手機在我屋裡掃視了一圈,也附和道:「徐大姐說得沒錯,這地段這空間大小,31000 一年都是我撿了大便宜了。」
聽了此話,徐芳雙手叉著胖腰一臉得意:「看見沒?帥哥比你識貨多了!你要是再不把鎖打開,以後的每一個租戶我都帶來你店裡看,你這生意也別想做了!」
帥哥一聽還有租戶,當即放下話:「徐大姐,這房租我每年再給你加一千塊錢,你就別租給別人了,我 10 號早上就來和你籤合同!」
徐芳一聽這話,笑得蓋不住大牙,搓著手連連說:「好好好!除了你,其他人我也不租了!」帥哥又轉頭對我說:「美女,我看你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倆的矛盾總不能牽扯著我吧,我租店也是要做生意吃飯的。反正你後面也不續租,要不請你把那鎖先打開,差的錢我來補,讓我先進去看看?」
我眼睛一轉,雙手環胸沒好氣:「等她打開門再說!」
帥哥又望向徐芳,徐芳見我松口,喜不自禁,拍了下大腿:「哎呀帥哥,我鑰匙忘帶了,這就打電話讓我老公送來。」
6
徐芳給成大剛打電話。
我拿出手機也暗自給羅姐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成大剛挺著大肚腩姍姍來遲。
他嘰嘰歪歪,一邊開門一邊說:「我家這鋪子,裝修用的材料都是一等一的,裡面幹淨整潔,早上還有人打電話說 33000 一年我沒同意呢。看你有緣,小伙子趕緊籤合同吧。」
不是,當初這敘利亞風的店鋪是我花錢二次裝修的,電器也是我增設的,不讓我搬走就算了,到成大剛嘴裡竟成了是他花錢裝修的了?
難怪那時我說成大剛人不錯,宗哥露出那樣的神情,這下我可全明白了。
我忍住想抽他的衝動,與帥哥對上視線。
帥哥與我默契點頭,然後伸長脖子往外面遞了個眼神。
羅姐率領五個魁梧的彪形大漢迅速進了門。
成大剛和徐芳還傻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我和羅姐已經開始指使大漢搬東西。
徐芳扯著破鑼嗓子大喊:「你們這是幹什麼啊!怎麼亂動我東西啊,哎,這電視別動。呀!那空調不能搬啊。」
成大剛想上前阻攔,奈何隻有一身沒用的肥肉,身高根本不夠,為首的大漢拽著他的胳膊就讓他動彈不得。
徐芳見狀,胖乎乎的身體往地下一滾,地面都抖了幾下:「來人啊!救命啊!搶劫啦!
「葉秋意你個賤人!你不得好S!」
我看了眼一言不發拿著手機正在錄視頻的帥哥,心裡想他的反偵察意識還挺強哈。
徐芳的動靜太大,聽到聲音聚集在門口的人越來越多。
我行得正坐得端,索性直接打開了店門,讓大家瞧個仔細。
「我當初租這個店時,裝修加買電器一共花了兩萬塊錢,現在你不租給我了,我拿走這些東西天經地義!你違約在先,我合理維權。你們兩口子橫行霸道慣了,別人不反擊都當人家是軟柿子呢?」
羅姐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人家是外地來的小姑娘就可以隨意欺負了?一千塊錢的押金都舍不得吐出來,有你們這樣租房的嗎?」
「好啊!你們都是一伙的,專門來坑騙我們夫妻倆,還有沒有王法了!」成大剛青筋凸起,憋紅了臉。
我覺得搞笑:「跟你們這種人,還講什麼王法!」
徐芳虎軀麻利地從地上彈起:「啊!啊!啊!啊!我要報警!你們光天化日打人,私闖民宅還搶劫,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羅姐衝帥哥吹了個口哨:「親愛的,都錄下來了嗎?」
帥哥拋回了個媚眼,比了個「OK」:「老婆,我辦事,你放心!」
我一直以為這小帥哥是羅姐隨便找來的幫手,沒想到竟然是她老公……
嘖嘖,羅姐吃得可真好啊。
來不及八卦,我冷漠地對著徐芳說:「報警是吧?悉聽尊便。」
7
再一次坐到調解室,接待我們的還是那個高個子警察。
對於這樣的場景他顯然早已司空見慣。
面無表情,語氣平靜:「雙方陳述一下事情經過。」
話音剛落,徐芳就忍不住搶先說話。
她把自己坐在地上說成是我把她推倒在地。
把我裝修買的東西說成是她花錢買的。
講得聲淚俱下,一整個顛倒黑白,無語至極,我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輪到我們陳述時,帥哥直接將手機遞給警察。
雖然羅姐搞得確實有點像「黑社會」,但這房子目前還在我的承租期內,隻要我允許,在不毀壞房東原有物品的情況下,誰都可以進去。
何況,我隻是請人幫我搬東西,誰說不能找彪形大漢搬東西?
有理有據,事情經過一目了然。
但和上次一樣,依舊沒達成調解。
這下我雖然搬走了屋子裡的東西,但成大剛和徐芳更不願意把押金退給我了。
從派出所出來,為了感謝羅姐,我請她和她男友一起吃了火鍋。
羅姐是個又爽快又性情的人,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
但若是惹到了她,那必定也是個睚眦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