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好似一夜之間不愛我了。
我們剛訂婚不久,他便帶回了一個落魄的姑娘。
一夜之間,將對我的全部深情收回,給了她。
我們青梅竹馬二十年的感情,都抵不過暴雨裡她望向他的一個眼神。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我們被困在書裡的世界。
我被偷了女主氣運,不再是他的女主角。
而周津南,隻能愛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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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與周津南退婚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佔據了閔城的整個財經頭條。
外界議論紛紛。
這則退婚聲明是由周氏集團的官方賬號直接發出的。
周、林兩家瞬間亂成一鍋粥。
而作為主角,我與周津南卻坐在咖啡廳裡,沉默以對。
他一向清風霽月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眼窩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想來與家族分庭抗禮,這段時間他過的也並不好受。
中指上空蕩蕩的,讓我很不適應。
我隻能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
很意外。
閨蜜教了我那麼多控訴渣男的話術,但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我全都忘了。
腦海中隻記得他的好。
四目相對中,我平靜開口:
「周津南,我接受退婚,但你退婚的方式,讓我太下不來臺。」
周家是閔城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而林家,中規中矩的傳統豪門。
當初周津南高調宣布要娶我,本就被人嘲笑是高攀。
如今一夜之間,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
他神色沒什麼波動,就連道歉也是聲音坦蕩:「對不起,你想要什麼,我補償你。」
我作為林家培養的女兒,這個時候,應當利用他僅存的那點兒愧疚感,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為家族爭取一些利益才是。
可我大概是不甘心。
無數話語在腦海中閃過,我竟傻乎乎的說了句:
「周津南,我們過往二十年情誼,當初你說要娶我的決心,都是假的嗎?你是不是……從未愛過我?」
我固執的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淡漠的神色中窺到一絲他愛我的破綻。
可是沒有。
他漆黑瞳底波動著不明情緒,但緊皺的眉心卻在告訴我,他在隱忍,抑或是——
在煩躁。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但我沒能親口聽到他說。
窗外,少女輕輕敲打了這邊的玻璃。
她純淨的笑顏透過玻璃照應進來。
陽光下,梨渦淺淺。
她似乎並不介意周津南對面坐著的我,笑著朝周津南晃動手機,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明晃晃的寫著一句話:
「親愛的周先生,我開豪車接你回家啦~」
而後指了指她身後停著的粉色迷你小電車。
周津南眉目柔和,啞然失笑。
卻在轉頭面向我時,神色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淡,看向我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合作方。
「我們退婚不會影響企業合作,這點你放心。」
他喉結滾了滾,像是對我做了最後的道別。
「林舟漾,我走了。」
「嗯。」
我斂著眼睑,搖搖欲墜的眼淚叫我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
這段感情消失的沒有什麼狗血因素,僅僅是因為我的愛人不愛我了。
我沒有一點辦法。
我隻能平靜接受。
2.
我大概屬於斷崖式失戀。
周津南不過是去慰問公司退休老職工的功夫,便移情別戀。
這點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或許他從未愛過我,隻是在我們剛訂婚不久,才真正邂逅了他的真愛。
對比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他與趙書婉的相遇羅曼史太多。
少女出身貧寒,父母重男輕女。
不成器的弟弟因賭博負債累累,走投無路之下將好好生活的姐姐推了出來。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漆黑的巷口,身後是兇神惡煞的追債人。
少女走投無路之下,宛若看到救星般的攔截了他的豪車,祈求他伸出援手。
而男人撐著黑傘,將昂貴的西裝披在了她顫抖湿透的身上。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有能力成為任何一個人的救世主。
就像當初漆黑的儲物室,他用一根棒球杆砸裂開了門。
男人逆著光站在門框處,朝我伸出了手。
「林舟漾別怕,我帶你逃跑。」
那時候他好像真的很愛我。
但他似乎忘了。
3.
回到林家別墅,迎接我的,是一隻碎在腳邊的玻璃杯。
裡面滾燙的茶水濺湿了裙擺,腳踝處瞬間起了一片紅。
我爸似乎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見到我的那一刻又蕩然無存。
「你還有臉回來?一個男人都留不住你怎麼有臉回這個家的?」
「從小到大,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培養的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林家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你一個閔城名媛,竟然輸給一個住在貧民窟的賤民女孩?」
「林舟漾,你讓我的老臉往哪擱?」
他自小對我要求嚴格,不許我在他的應允之外做任何事。
也不許我的行為結果與他的預料產生任何偏差。
人人羨豔的精致名媛背後,是嚴厲的家法,和數不清的懲罰,還有布滿條條框框的生活。
是周津南帶我打碎了邊框。
但如今——
他將我親手打回原形。
「爸,沒有什麼貴賤。他不愛我了,僅此而已。」
感情不是遊戲,沒有輸贏。
但我爸慣常用利益衡量一切。
而我的話落在他耳邊,無異於大逆不道。
他怒目圓睜的向我下了最後通牒。
「那個女人,周家必然容不下。無論從出身還是才貌,你都在她之上。你最好趕緊把周津南哄回來。」
「如果他不行的話,沈家那小子也不錯,過幾天你也可以去見一面。」
我莫名覺得好笑。
他常掛在嘴邊引以為傲的女兒,就是個豪門聯姻的棋子,他拓展商業帝國的籌碼嗎?
許是傷心到麻木了神經,我沒再逆來順受。
冷笑出聲:
「爸,你費盡心血的培養我,就是為了讓我圍著男人轉將我賣個好價錢嗎?」
「啪——」
脆響的一巴掌回蕩在空蕩的別墅。
玻璃酒櫃上映照著我狼狽的臉,紅色的巴掌印清晰浮現,口齒間血腥味蔓延。
正在掃地的佣人嚇了一跳。
「我困了,睡一會兒。」
自從得知趙書婉的存在後,我便夜夜睜眼至天明。
我爸的一巴掌絲毫沒有收力,我耳邊嗡鳴,大腦也昏昏沉沉的。
搖晃著身體上樓後,一拉窗簾難得睡到了晚上。
4.
我是被我媽叫醒的。
「漾漾,津南喝醉了,你周阿姨叫你去接他。」
困意作祟,我神智尚有些混沌。
下意識抬手抓住了床頭櫃上的車鑰匙。
卻在冰冷的手感觸及掌心的那一刻恍然想起——
周津南不要我了,他已經不需要我去接了。
趙書婉站在 mini 電車前明媚的笑容縈繞在腦海,我失神的望著天花板,搖搖頭:
「媽媽,會有人去接他的。」
我媽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愛惜的撫摸我的發頂,勸說我:
「他呀,就一時糊塗。那個趙書婉根本進不了周家的門。為了家族考慮,公司考慮,你把他哄回來,別端架子。」
「漾漾,你周阿姨喜歡你,她說你是她唯一選擇的兒媳。」
這些話落在我耳邊尤為可笑。
我其實從不懷疑我媽媽愛我,但她的價值觀與我爸早就統一了水平,能說出這種話也不奇怪。
就像我無數次被我爸用所謂家法懲罰,她隻是沉默流著淚佇立在一旁。
我將臉埋在她的掌心。
剛睡醒的緣故,我聲音有些喑啞,隱隱帶了絲哽咽:
「可是媽媽,周津南不喜歡我了。」
他說要娶我。
他食言了。
5.
但我到底還是開車前往了周津南所在的會所。
周阿姨既然已經把電話打到我媽這邊了,就算我堅守著苦情人最後一絲底線與他拒不見面,我爸綁也會把我綁到周津南面前的。
走個流程的事,我沒必要以卵擊石。
會所包間內昏暗的燈光裹雜著煙霧繚繞。
同他今夜買醉的幾個公子哥也都半夢半醒的,嘴裡含含糊糊的不知在跨服聊著什麼。
沒人注意到深夜趕來的我。
但我卻一眼便看到了角落沙發處的男人。
我扶著牆壁,幾乎抹黑走過去。
他醉的人事不清,半靠在沙發處,鼻梁高挺,睫毛濃密。
這張臉如他出身一般,飽受上天偏愛。
我拉不動他。
準備出門喊人幫忙,轉身之際他卻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我受力跌靠在周津南身上。
像是怕我消失不見,那道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我的腰。
他臉埋在我肩胛骨處,溫熱的呼吸間,落了一抹湿意。
有什麼東西自他口袋中掉出,落在瓷色板磚上叮當作響。
餘光裡,那枚自我中指上摘下的訂婚戒指,正閃爍著它璀璨的光芒。
我顫抖著手欲要撫上他落淚的雙眼。
他卻率先一步鉗住我的手腕,視線朦朧的落在我臉上。
醉酒後的嗓音喑啞:「你臉怎麼了?」
他平淡的話語卻總有令我丟盔卸甲的能力,委屈的後勁湧了上來。
我正要說些什麼,他含糊的話語卻再度響起在我耳畔。
他喊:「婉婉,我心疼。」
他在我懷裡,喊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我身子驀地僵住了。
遍體生寒。
我猛地推開了他。
用力之大,身影踉跄之間我後背狠狠磕在了桌角上。
可我顧不得了。
我隻想離開這裡。
一聲驚雷乍起。
大雨傾盆而至。
我茫然盯著雨幕,失神的想:
她們邂逅那天,雨也是這麼大嗎?
哦,那還真是天公作美。
6.
我承認我抱有了一絲可憐的僥幸。
幻想著他其實是愛我的,我們之間有誤會,又或是他有怎樣的苦衷。
這份僥幸瞬間讓我可笑的宛若悲情劇痴痴等待的女主角。
冰冷的雨珠和潮湿的氣息讓我恢復了些許理智。
我握著車鑰匙,不遠處的車燈亮起的一瞬。
我也看清了撐著傘站在我車邊上的趙書婉。
她似乎特地在等我。
看向我的目光不似面對周津南時的天真,反而掛了些氣勢洶洶的意味。
「我知道你對我不滿,但你難道不知道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嗎?」
「在你們這些人眼裡,是不是錢可以買萬物?」
「你跟他的媽媽用五百萬,就要買走我的愛情嗎?你把我的尊嚴當什麼?」
說著她自包中掏出一張支票,當著我的面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