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對著平板聚精會神地看著。
第一期剛開始就是第一天早上要遲到了我破口大罵的場景。
畫面一轉,段惟在我後面推著電瓶車看著我笑。
不對勁,很不對勁。
各方面的不對勁。
段惟這個笑容不太對勁,彈幕也不太對勁:
【媽呀!段惟這表情,他心裡爽翻了吧。】
【誰懂啊,這種我在前面絮絮叨叨,他在後面盯著我寵溺的笑,簡直不要太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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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惟對林頌沒意思,我直接把手機給吃了。】
這一條條彈幕看得我直接心態崩了。
我甚至不敢轉過頭去看段惟的表情。
鹿夕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視線在我倆身上來回打轉。
一期節目下來,我瘋了,彈幕也瘋了,鹿夕嗑瘋了。
最要命的是,節目組的預告放了運動會我看段惟比賽對視時候的片段。
這就算了。
但是知道想問,為什麼 BGM 會是「於是那一刻心動,我開始心動~」
這 BGM 真的合適嗎,我請問呢?
節目播出沒多久又上了熱搜。
【表面上青梅竹馬回到校園回憶青春歲月,實際上是在給兩個沒長嘴的人一個坦白的機會!】
【媽呀!這不比戀綜好嗑!】
【段惟這小子真能忍,眼神藏不住一點,還能忍這麼多年不表白。】
【不是,哥們,你忍者神龜啊。】
我一條一條的刷著評論,大多都是對段惟的調侃。
他有些要面子地從我手中抽走了手機:
「別看了,他們在胡說八道。」
我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段惟看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地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林頌,我恨你是塊木頭!」
旁邊路過的李司源聽到段惟這句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我懂你。」
鹿夕看到他倆十分惆悵的表情,走過來問我:「他們兩個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男人心,海底針。」
9
晚上我們留在山頂上露營,我和鹿夕睡在一個帳篷裡。
攝像機和麥都關了後,鹿夕一直在旁邊看我和段惟的 CP 向視頻,我十分無奈地說了一句:「別看了,都是假的。」
她關了手機,坐起來對我說:「不是吧?你倆都這樣了,還是假的?段惟看你的眼神都在拉絲!」
「李司源看你的眼神也不清白。」
「段惟一看就喜歡你啊!」
「李司源不用看就喜歡你。」
鹿夕聽了我這話,泄氣了:「他們男人的心思可真難猜,每次給個眼神都要揣摩好久。」
我立馬抓住了重點:「聽你這意思,你對李司源有意思?」
她直截了當地承認:「我確實對他有意思啊,但我表白,他拒絕我了。」
這怎麼可能?
我這個戀愛軍師,撮合過不下五對情侶,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這不應該啊,李司源怎麼看都是喜歡她的啊。
鹿夕看著我不可置信的表情聳聳肩說:「他真的拒絕我了。」
「你什麼時候表的白?」
「他高考失利,要去復讀的前幾天。」
「……」
我真沉默了。
我忍不住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你是懂表白時間的。」
她這時間挑的,要是換作我是李司源,CPU 也會直接被幹燒。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這表白時機不太對?」
鹿夕撇了撇嘴說:「可能吧,我被拒絕之後就賭氣說再也不喜歡他了,這幾年我們的關系一直挺尷尬的。」
她越說越低落:「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下去,直到他找到我說想和我參加這個節目。」
這是什麼女追男被拒傷心遠離男主後,男主追妻火葬場的劇情。
我看的小說成真了。
我激動地拉住鹿夕的手說:「聽我的,李司源絕對對你有意思!」
鹿夕看了我一眼,反握住我的手說:「聽我的,段惟百分百喜歡你,而且喜歡很久了。」
我們兩個一整晚都在為自己的 CP 而努力。
10
第二天早上,我們兩個,準確來說是我們四個都有點心不在焉。
不知道昨天晚上段惟和李司源說了什麼,段惟之前看李司源哪兒哪兒不順眼,現在直接和他稱兄道弟了。
下山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鹿夕昨晚那分析了半天的論證。
她信誓旦旦地認為段惟喜歡我是個真命題。
我回想起從高中到現在和段惟的相處。
要命的是,一些小細節我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我想著想著沒注意臺階,直接踩空,就在我要摔倒的前一秒,被人拉住了胳膊。
段惟語氣既生氣又擔心地說:「走路不看路,想什麼呢?」
我轉過頭看向他,脫口而出:「想你啊。」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我們兩個都愣了愣。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之後,我慌亂地甩開了他的手,直接跑了。
段惟直接追了上來,語氣帶笑地說:「林頌,你別想耍賴,我可是聽到你說想我了。」
我紅著臉否認:「你聽錯了!」
段惟不再接著逗我,而是笑著說:「那就當我聽錯了吧。」
整個下山路上,我像是被他抓住了什麼把柄,他一直在我耳邊叨叨個沒完。
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一轉頭發現鹿夕和李司源走在一起,而她的耳尖紅得滴血。
我立馬興趣大發地拉過段惟,指了指他們,示意他看。
段惟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看見後,低聲說了一句:「這小子動作這麼快。」
「不是我說,你不是看不順眼李司源嗎,怎麼過了一晚上就開始『哥們』『哥們』『兄弟』『兄弟』地叫了?」
「你不懂,我們倆簡直感同身受。」
他故弄玄虛,說了和沒說一樣。
他倆是在有病這方面感同身受嗎?
從山上下來回到學校第一天,剛上完兩節數學課,我的腦子超負荷,直接在桌子上昏睡過去。
睡了幾分鍾,我就被人吵醒了。
門外有個高三的小學弟找我。
我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一個散發著男高氣息的帥氣學弟站在門口朝我招手。
我一下子就醒了。
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我走出去後,那個學弟和我走到一邊,問我:「請問你是林頌學姐嗎?」
我點了點頭。
他拿出一張小紙條遞給我:「這是我昨天在我桌子抽屜縫裡找出來的。」
我有些好奇地將它展開。
上面隻有幾個字:【林頌,我喜歡你。】
「學姐,雖然不知道這是誰寫的,但是應該是屬於你的。」
我看著那句話,心跳不斷加速。
我將紙條攥在手裡,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我知道這是誰寫的。」
畢竟他的字跡化成灰我也認識。
我和學弟告別後,一轉頭就看見段惟站在不遠處用一種極其不爽和戒備的眼神盯著我們。
我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從他身邊走過,段惟直接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低聲問我:「他對你說什麼了?」
我聳聳肩:「沒說什麼,隻是送了個東西而已。」
他扯出一抹笑裝作不在意地和我開玩笑:「送的什麼?不會是情書吧?」
「你說對了,就是情書。」
段惟笑不出來了。
11
段惟自從知道有個高三的學弟給我送了封情書之後,就開始陰陽怪氣:
「都高三了,不好好學習,整天想著談戀愛怎麼行呢?
「談戀愛還是不能找十幾歲的,太年輕了,二十五六七八的剛剛好。
「不是,他們班主任誰啊,我要去舉報他。」
我關上書, 默默地說了一句:「我勸你別去。」
段惟震驚了:「林頌, 你維護他!」
不是, 他看起來這麼委屈是幾個意思啊?
「我沒有維護他啊,我維護的是寫情書的人。」
段惟冷靜下來:「你這話什麼意思?這兩個不是一個人?」
我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轉過頭十分認真地看著他說:「要不然你幫我看看這封情書吧?你站在男生的立場幫我分析分析。」
準確來說, 是站在當事人的立場幫我分析分析當時他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寫下這行字的。
段惟咬著牙一字一句說:「我肯定幫你好——好——分——析。」
我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紙遞給他。
他皺了皺眉,十分嫌棄地說:「情書就寫什麼點,這男的一看就不真誠, 壓根不用分析了,直接 pass。」
我強壓著嘴角的笑意。
段惟板著張臉打開紙條, 在看見句子的那一瞬間, 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眼神也開始慌亂。
我湊過去問他:「怎麼樣?你覺得這句話能代表他是認真的嗎?」
段惟喉結動了動, 嘴唇微微有些顫抖,說出來的話和剛才截然不同:「雖然簡單了點,但是很認真。」
「真的假的?就這一句話你就看出來認真了?」
段惟眼神閃躲不去看我:「你不懂。」
我又湊近了一點, 強迫他和我對視,我看著他的眼睛問:「那你怎麼這麼懂?」
段惟臉越來越紅, 最後破罐破摔地朝我說道:「因為就是我寫的!」
晚自習上課鈴恰好在此刻響起。
我轉過去, 扇了扇有些發燙的臉頰。
一整節課我和段惟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樣的狀態,當初看他跳高的時候也見過一次。
那天我對著他的後腦勺看了整整一節課, 後面老師看不下去了,明裡暗裡地提醒我,我才終於回過神來。
現在段惟坐在我旁邊,我還真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去看他。
發了一節課呆,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我還沒準備好怎麼面對段惟,他突然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臂對我說:「和我去個地方。」
我不知道他會帶我去哪兒, 結果是小情侶約會聖地小樹林。
段惟把我拉到小樹林後。
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分鍾。
我看不下去了問了一句:「你想說什麼?不說我走了。」
我剛轉身, 段惟就拉住了我的手腕, 語氣有些發抖地說:「林頌, 我喜歡你。
「從高中到現在。」
四周寂靜無比, 心跳聲和蟬聲交相呼應。
「從高中到現在?」
我重復了一句他的話,揶揄道:「那你還挺能忍的, 我倆不參加這個節目的話, 你是打算在婚禮上說這句話然後搶婚嗎?」
「當然不是!」段惟直接否認:
「我這不是覺得你一直看我不順眼, 希望渺茫嗎?」
但我忍不了的是,有人說我開美顏磨皮太嚴重,實際上是個五十幾歲的富婆被段惟給傍上了。
「青回」段惟有些泄氣地說:「也挺不順眼的。」
「那你說錯了。」我朝段惟走近了一步,「我看你挺順眼的,像看男朋友一樣順眼。」
段惟愣了幾秒後,直接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扯進了懷裡。
我回抱住他,踮起腳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就在這時, 突然有幾道手電筒照射了進來。
隨後便是呵斥的聲音:「你們哪個班的, 給我出來!」
段惟把我拉到了身後,過了幾秒,強哥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他身後站著的鹿夕和李司源十指相扣。
段惟衝他笑了笑:「強哥, 是我。」
「怎麼又是你?
「你們幾個還真有點意思,擱這學小年輕談戀愛呢。」
回班的路上,段惟握著我的手,路燈下的影子將我們拉得很長。
青春的悸動在此刻, 此時,此地,變為現實。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