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有最優越的人生,卻因為一次車禍和班裡最醜最胖的男生互換了靈魂。
他搶走了我的一切,變成我的樣子去了美國。
我努力奮鬥隻為證明人生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多年後再見,我高高在上地看著他。
他歇斯底裡地衝我喊。
「憑什麼互換了你還是比我過得好?」
我不屑地笑了。
「因為垃圾不管變成什麼樣,還是垃圾。」
1.
在接受我已經變成聶揚這個現實後,我回到了學校。
聶揚的身高不高,體重卻大得驚人。
教室在五樓,以前的我可以輕松上去,如今我沒上幾個臺階就氣喘籲籲,隻能停在半道上大口喘氣。
汗水順著我脖子上的肥肉流到胸前,我的 t 恤前面洇出一大塊水漬。
長長的劉海因為汗湿貼在額頭上,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用力抹了一把臉,咬著牙繼續往上走。
剛進教室孫江就不懷好意地起哄:「喲,出車禍都撞不死你,是因為你命大還是噸位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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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江是班裡的渣滓,總愛帶頭欺負聶揚。
「當然是噸位大呀,車撞到別人是撞到人了,撞到他就是撞到豬了。」
「那司機不得嚇死,一頭又髒又臭還會直立行走的豬撞自己車上,聶揚你沒給人家賠精神損失費?」
我忍住想要衝上去揍他們的衝動,不吭聲地回到了屬於聶揚的座位上。
我暗自發誓,我一定要努力減肥健身,甩掉這身肥肉給這些人看看。
剛從醫院醒來時,我有些恍惚。
不是因為我出了車禍,而是因為我變成了聶揚。
曾經的我和他並無來往,一個是坐在教室最前方的學霸,家境優渥外表帥氣,每天收到的情書塞滿桌鬥,另一個是人人可以欺負的學渣,又醜又胖考試還總墊底。
可因為一場車禍,我和他的人生有了交集。
甚至不能說是交集,應該是交換。
我著急地問護士:「那個和我一起送來的學生呢?」
護士淡定地看了我一眼:「他受傷比較輕,昨天就出院了。你頭部受傷,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我拔掉輸液的針頭,直接回了我位於城郊別墅區的家。
聶揚頂著我的臉,打開門站在我面前,冷漠地看我:「你有什麼事嗎?」
「你說我有什麼事?我們趕緊換回來。」我急切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啊我都聽不懂,什麼換回來不換回來的。」他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是聶揚,我才是沈嘉樹!」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領。
他用力甩開我的手:「你瘋了吧?在這裡說什麼胡話呢?我沒工夫和你胡扯,我的爸爸媽媽就要接我出國去讀書了,我還要收拾行李呢。」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他開心地笑了,丟下一句話後關上了門。
「什麼靈魂互換這種事,說出去有人信嗎?認命吧你。」
我在大門外坐了很久,這裡曾經是我的家,院子裡的櫻花樹是我為了紀念拿到奧數金獎親手種的,門口的對聯是我一個人在家過年時自己貼的。
我不信這些就可以如此簡單地被他奪走!
我給遠在國外的媽媽打了電話,這些年她和爸爸忙於工作,一直不太過問我的生活,隻按月給我的卡裡打來高額的生活費,
電話被接通,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傳過來:「你好,請問找哪位?」
「媽,是我,我是嘉樹。」
「你怎麼換號碼了,你這聲音也不是嘉樹呀。」
「媽是這樣的,我出了車禍,靈魂和一個同學互換了,現在我在他的身體裡,我……」
她打斷了我的話:「昨天嘉樹給我打電話說有一個叫聶揚的同學因為出車禍撞到頭,精神出現了問題,一直以為自己是嘉樹,你就是聶揚吧?孩子你還是快去醫院看看,別給阿姨打電話了,阿姨工作很忙的。」
「嘉樹說他因為你的糾纏很苦惱,我已經決定讓他來國外讀書了,你以後不要幻想自己是他了,做你自己吧。」
「嘟嘟嘟」的佔線聲傳來,徹底擊碎了我最後一點希望。
從現在起我就是聶揚,無論我自己承不承認,全世界都會認為我是聶揚。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聶揚如何,沈嘉樹又如何,一個人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從來都不是名字或是家境可以決定的。
我現在是聶揚,但我不會是以前那個聶揚。
2.
我坐在座位上掏出了桌鬥裡的書,卻摸到湿漉漉的東西。
我把書掏出來一看,整個桌鬥被人倒進了水,所有的書和本子都泡成了一坨爛紙。
我轉過頭看孫江,果然見他低下頭笑出聲。
我抱起那堆分不清什麼是什麼的爛紙堆,走到他旁邊,把所有東西往他桌上一掼,然後抱著他的書回了座位。
可能因為我的動作太過理所應當,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我回到座位上坐下,他才跳了起來:「你他媽活膩了吧?」
另外兩個總是跟著他欺負聶揚的男生也站了起來,三個人向我圍過來。
聶揚因為受到大家排擠,隻能坐在最後一排。
我的身後是一堆已經壞掉的椅子,我隨手拿起一個用力砸在地上,發出的巨響讓全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我撿起一條板凳腿指著他們:「你動我一下試試。」
他們被我的氣勢震住,站在原地沒有動。
上課鈴響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舒悅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我一下,我回頭看她。
「你今天怎麼這麼厲害?都不像你了。」
舒悅是我的同桌,班裡的倒數第二,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半邊臉,厚厚的齊劉海遮住了另外半張臉。
如果我是這個班裡人人可欺的對象,那她就像是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幽靈,每天獨來獨往,毫無存在感。
「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不被人欺負,首先得自己支稜起來才行。」
「真厲害。」舒悅感嘆道,「不過更難得的是你今天居然舍得理我,以前我和你說話你都拿我當空氣,我們雖然是同桌,但是我跟自己一個人坐這裡似的。」
我笑了起來:「那我替以前的自己和你說聲對不起,以後我保證不那樣了。」
舒悅是這個班裡唯一不嫌棄聶揚的人,我很感激她。
我轉過身看到孫江還在瞪我,他看到我回頭,對著我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嘴形明明白白是「放學等著」。
我毫不介意地翻開本來屬於他的課本,順手給他比了個中指。
3.
所有人都以為沈嘉樹是一個好學生,帥氣陽光,成績優異,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活得多麼憋屈。
父母缺席了我整個青春,卻不停要求我要優秀要配得上當他們的兒子。
我需要有各種獎狀獎牌,才能證明我有資格姓沈。
他們也隻有在看到那些東西時才會給我一點笑臉,但是不超過五分鍾,就又開始對我進行新一輪的教育。
隻要我考的成績比上次差,他們就會責罰我,斷了我的生活費,或者是對我說。
「你去死吧。」
「你怎麼還不去死。」
優越的外形、各式各樣的技能、流利的英語,也都是精英教育裡必不可少的一環。
還有小提琴高爾夫馬球遊泳,從小到大我的課外時間都被這些東西佔滿。
我很想喘息,可直到今天才有機會。
英語老師是一個很兇的女人,一進教室門就用她尖利的聲音大喊:「都把英語習題給我拿出來放到桌上,我一個個檢查。」
我翻開孫江的英語習題冊,意外地發現他居然寫了。
我抬頭看他,英語老師正站在他旁邊盯著他那團被水浸泡的爛紙:「這就是你的書?你這是什麼學習態度,你給我站教室外面去。」
他想解釋,但是英語老師已經去看下一個人了,他憤憤地瞪了我一眼,起身出去了。
我簡直想笑出聲。
旁邊的舒悅在自己包裡翻來翻去,急的滿頭都是汗。
「你沒寫嗎?」
「我昨天寫了,可能是忘帶了,這回慘了。」
在這種炎熱的夏天去教室外面站一整節課,想想也知道有多辛苦。
英語老師快要走到我們旁邊,我趁她不注意,把習題冊塞給了舒悅,然後站起來舉起手。
「老師,我昨天出車禍,在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所以沒有寫,我自己領罰。」
英語老師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站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
「慢著。你這是有正當理由,看在你認錯態度比較好,你就不用出去了,站教室後邊就行。」英語老師擺擺手叫我回來。
我拿起英語書衝舒悅眨眨眼,站在了教室後邊。
下課鈴剛一響,孫江就衝了進來,癱在座位上大口喝水。
「熱死我了熱死我了,英語老師是真狠啊。」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放學你給我等著。」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隨時恭候。」
這種人除了會背地害人以及口嗨之外,對我沒有一點殺傷力,我毫不懷疑,放學後我絕對可以平安到家。
舒悅結結巴巴地對我說:「謝謝你,害你在後面站那麼久真的不好意思。」
我笑著搖搖頭:「我這麼胖,多站一會兒就當是減肥了。」
她聽了我的話也笑了,臉頰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我明天給你帶早飯吧,就當是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我看著這個我現在唯一的朋友,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對她說:「如果你真的想表達對我的感激,不如這樣吧,期中考試你前進十個名次。」
「十個名次?我……我不行。」她低下了頭,厚厚的劉海擋住了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要對自己有信心。那我們來比賽好了,如果這次我考得比你好,你得給我帶一個月早飯。」
舒悅使勁點點頭:「就這麼說定了。」
果然如我所料,那天放學什麼事都沒發生。
而且因為我的變化,班上其他人也不再以取笑我為樂。
用舒悅的話來講就是我身上有了一股「氣」。
「你好像變了一個人。」舒悅咬著筆帽認真看我。
聶揚的頭發又長又厚,扣在頭上就像一頂帽子,熱得我忍無可忍。
那是他的保護色,不是我的。
我徑直去了理發店,小哥問我想要什麼發型,我毫不猶豫。
「剃光。」
小哥勸我一個光頭出現在校園裡太過惹眼,最終我剃了一個板寸。
很涼快,我很滿意。
回到家聶媽媽正在做飯,之前我當班長時陪同老師家訪曾經來過聶揚的家,如今以聶揚的身份坐在這裡真是感覺很奇怪。
她驚訝地問我:「怎麼把頭發剪了?」
我摸了摸頭頂:「太熱了就剪了。」
她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我兒子什麼樣子都帥。」
她用特大碗盛起了滿滿一碗飯,我趕緊伸手擋她:「媽這太多了我吃不下,我要開始減肥了。」
「你又不胖幹嘛要減肥呀?」
聶媽媽果然很愛自己的孩子,我都這樣了還不胖呢。
「校內體檢說我血脂太高,繼續這樣會影響高考體檢的。」我把飯撥出去一半,「以後我就按這個量吃,咱們以高考為重嘛。」
晚上我出去夜跑,這是我一直以來堅持的習慣。
可是那時候輕輕松松的五公裡現在遙不可及,聶揚真的太胖了,別說跑,就是走快一些膝蓋都承受不住。
我咬牙堅持走完了全程,回到家之後繼續做一些簡單的無氧運動。
瘦子不能一口吃成個大胖子,胖子也不會一天就變成瘦子。
這點我很明白。
來日方長,我不著急。
5.
我一直以來的自律並沒有因為換了身體就消失不見,相反因為現在的身份,我更是铆足了勁要證明自己可以。
我和舒悅互相幫助,每天一起努力學習。
在慢慢適應之後,我加大了運動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