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聽到廖棋楚的算盤響聲。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隻說困了,勉強搪塞過去。
接下來額一周,我都保持著「好吃懶做」的態度。
每天一大早就醒來,獨自開著那輛一百五十多萬的新車去公司。
下班時也沒等廖棋楚,徑自去了停車場開車走人。
他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我也沒接。
他在私底下找我吵了好多次,我的態度始終都是淡淡的。
至於廖阿姨,僅僅隻是做了一個星期的家務活和飯菜。
她就真的裝不下去了。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網購了一支能夠實時監聽的錄音筆。
再趁他們倆不在家時,偷偷將筆用透明膠,粘在了飯桌底下。
到了晚上我索性留在公司裡加班。
廖棋楚瞅見時機就上來跟我求和。
我埋頭工作,頭也不抬說:「我今晚要留在公司裡加班,你開車回去吧,不用等我。」
說完,我就將抽屜裡的車鑰匙丟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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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沒拒絕,拿上鑰匙直接走人。
大概是想試試新車吧。
他走後一個小時左右,我打開手機連接錄音筆的設備。
這樣一來,也不至於我回去後還要想法避開他們取出錄音筆,再找個角落偷聽,很是麻煩。
沒多久,手機裡就傳來些動靜。
「兒子,這個曲嫆是不是裝不下去了?我早就說她是個狐媚子,你還偏不聽!現在好了,露出真面目了吧!」
我暗自冷笑一聲。
究竟是誰的真面目要露出來了。
我靜下心,繼續往下聽。
「媽,都說了讓你沉住氣,這段時間是最關鍵的!能不能收手,就看這回了!」
「哎唷!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能有多少錢?你可別被她騙咯!」
「媽,這你就不懂了。她一個孤兒能長這麼大,考上大學,能成功畢業還能和我進同一家公司,你知道說明什麼嗎?」
「哈?」
「說明這女人一定有生財之道!要不然……就是之前她被包養了!咱們已經從她手裡頭弄到一房一車了,還不夠說明事實嗎?」
「哈哈!還是我兒子厲害!這女人也真夠蠢的,房子車子都歸咱,貸款全讓她還,哦對了......
「你可得記著,把她剩下的錢全都套光,幫媽出一出這段時間來,給她當牛做馬的氣!」
「知道了……媽、媽,你做什麼?這是客廳,萬一曲嫆回來了怎麼辦!」
我呼吸一緊。
這是……怎麼回事。
手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廖阿姨的聲音再次響起。
「反正咱們也不是親母子,怕什麼?況且,我和你爸也沒領證,再說了,就算曲嫆在家,咱們也試過。」
「自從你爸去世後,都沒人陪過媽。」
「難道你忘了,你考大學時媽是怎麼幫你緩解壓力的嗎?」
……
5.
這兩個人無恥、不要臉的程度簡直刷新了我的三觀!
我並非沒見過骯髒的事,但這種事,還是頭一遭碰到!
太惡心了!
我的面上雖沒有任何波瀾,內心卻早已恨不得將廖棋楚和他媽撕個粉碎。
好啊。
廖棋楚。
真行,騙錢騙到我頭上來了。
口口聲聲說要做我的家人,填補我二十多年來缺失的親情,實則瞧不起我的「福利院出身」,甚至懷疑我被包養了?
讓我貸款買房買車,說是為了將來結婚做打算,實則是為了讓欠款落到我頭上?
一直以來都偽裝成謙謙君子的模樣,想不到背地裡的真面目竟然是個無賴!
瞧不起我的學歷,瞧不起我的出身。
殊不知,我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
我氣得渾身發抖,勢要將手機捏碎般狠狠攥著。
「廖棋楚,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房子、車子,即便我做慈善送出去,你也別想拿到手!」
緩和情緒後,我打車悄悄回了廖家。
廖阿姨房門緊閉,我根本不想去門口偷聽裡頭的動靜。
錄音筆還藏在飯桌底下。
我暫時斷開了錄制功能,徑自走回房間。
望著不到二十平方的主臥,還有那張稍顯凌亂的床。
我心中陣陣作嘔。
索性從包裡取出另一隻錄音筆,往床底下探去。
等等......
床底下這塊方型堅硬的東西是什麼?
我摸出來一看——
竟然是一部手機!
廖棋楚平常用的是一部白色手機,但這部手機是黑色的。
屏幕碎了一大半,機身上也有許多劃痕。
這部手機我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在床底下摸到過。
想必,應當是廖棋楚見我不在家,才敢放心隨手將手機塞進床底下。
卻不想被悄悄回家的我發現了。
我嘗試開鎖。
意料之外。
這部手機的屏幕似乎有一點失靈,所以廖棋楚並沒有設置密碼。
我剛一解鎖,主界面就出現了一個長發女孩的笑臉。
白衣、白裙,黑色長發,長相清純。
不是我。
但穿衣打扮,和如今的我完全相似!
我迅速反應過來。
合著廖棋楚這是玩了一招「宛宛類卿」是麼?
我咽下心頭的厭惡,光著腳小心翼翼走到房門口。
我不能鎖門,不能引起廖棋楚的一絲疑心。
算算時間,廖棋楚應該快出來了。
但……
如果我今天不看,不知道下次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女人就是這樣,喜歡刨根問底,將事情的所有真相摸個底朝天。
哪怕真相會使自己膈應一輩子。
我回到床邊,拔下一隻耳釘丟到床底下。
隨後蹲下身,把手機屏幕調暗迅速翻看。
聊天的最近聯系人裡隻有一個人。
頭像是一朵向日葵,備注是小姿。
這個名字......宜姿?!
是廖棋楚的初戀女友!
他們最近一次的聊天時間,是在今天晚上七點半。
我抬起頭,緊張地看了一眼門口,心跳越來越快,終是忍不住點進了對話框裡。
小姿:「你最近怎麼都不回家?工作很忙嗎?」
廖棋楚:「對呀,忙著賺錢養你呢!」
廖棋楚:「寶寶,咱們一共有多少存款了呀?」
小姿:「算上你昨天轉進我卡裡的錢,快四百萬。」
小姿:「你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能賺這麼多錢,正常上班能賺這麼多嗎?」
廖棋楚:「是我項目的分紅,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別多問了。」
廖棋楚:「安安心心等我存夠錢,做我的新娘吧,管錢婆~」
我正要繼續往上翻。
房門驟然響起「咔噠」一聲——
6.
房間的燈突然被人打開。
明晃晃的光亮刺進了我的眼睛裡。
我迅速把手機滑回主界面、鎖屏、丟回床底下!
廖棋楚沉著臉站在門口。
縱是光亮也驅散不了他臉色的陰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的聲音很輕,卻陰鸷到極點。
我強裝鎮定,大膽地對上他的視線,心跳卻快如擂鼓。
「剛才。」
「你蹲在床邊做什麼?」他快步走來。
低頭一看。
我的手還在床底下摸索。
「你在找什麼?」他眯起眼,朝我釋放危險的訊號。
「耳釘。」
我佯裝無事,繼續往裡摸索:「我的耳釘掉進床底下了,怎麼,要幫我一起找?」
他蹲在了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質問道:「你真的在找耳釘嗎?」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心虛。
但他顯然沒注意到。
我揚了揚唇,故意揶揄:「不然呢?難道你在床底下藏了私房錢,怕讓我發現?」
他幹咳一聲,移開了與我對視的目光:「怎麼可能,你起來吧,我來幫你找,床底下髒。」
他這番架勢,儼然是不幫我找出耳釘不罷休。
摸索了一陣後,他盯著掌心中的耳釘微微出神。
像是自說自話一般嘀咕道:「這麼小,確實難找,但你為什麼不開燈呢?」
「倒像是......擔心被我發現你回來了似的。」
我心中一驚。
哽了哽喉頭的不安。
我冷冷笑了一聲:「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和你說話,明白嗎?」
「怎麼?我哪裡做錯了?」
「你幫著你媽一起欺負我,還不允許我生氣麼?」
他愕然愣住。
「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才一個星期都不和我說話,才......」
「我懶得說了,我困了。」我直接打斷他。
在耍小性子的方面上,我還是頗有造詣的。
我正要掉頭走,他突然拉住我,從後背抱了上來。
「親愛的,我錯了,是我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
「但她畢竟是我媽媽,我們今後會成為一家人,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夾在你們中間,很為難。」
「況且我上次不是也提了個建議嗎?」
「給我媽買套養老的房子,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想早點娶你。」
我僵直了脊背。
全身上下都在抗拒和他接觸。
就在一周前,還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
愛的是別人。
這個男人騙了我的錢,竟然是為了養另一個女人!
事已至此,我根本懶得再去計較,他究竟有沒有對我產生半點情意。
我隻想把我付出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我轉過身,面無表情盯著他的臉。
「結婚沒問題,但我有個條件。」
他眼前一亮,仿佛期待我繼續說下去。
我冷冷掃了他一眼:「首先,她是你媽,不是我媽,不要按照你的標準來要求我。」
「其次,我隻有一個條件。」
「要麼,把你媽趕出去,我們結婚買房。」
「要麼,我們分手。」
7.
我的條件的確無理。
但我沒打算給他買房,也沒打算和他結婚。
我隻是想知道,為了這套新房,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和他媽媽的下限又在哪裡。
周六我照常去公司加班,再次打開了手機裡的錄音程序。
那頭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我把手機連上藍牙耳機後,戴在耳朵上就是一整天。
直到傍晚時,我才聽見耳機裡傳來關門的聲響。
最先開口的,是廖阿姨。
「你說那死丫頭要把我趕出去?不讓我住新房子?憑什麼!我可是你媽!」
「她現在已經給我下最後通牒了!我能怎麼辦?難不成放著到嘴的鴨子飛了不成?」
「那你也不能把我趕出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