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備嫁到現在，一連半個月沒碰著豬了，這手確實也痒痒。
我看了眼顧知樾，他正坐在椅子上吃周叔拿來的炒花生。
小少爺倒是一點都不嫌棄，樂的自在。
「周叔，我來。」
「正好您幫我看看手藝有沒有長進？」
我換了衣服，拿起刀，走向肥豬。
「咔嚓。」
手起刀落間，豬失去了生命，接著熟練的開膛破肚，放血，分好四肢……
真痛快。
當一切都結束後，我抬頭擦了擦汗，就看見顧知樾呆呆的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抿了抿唇，看來被嚇的不輕。
本來想完事後就直接回去，可周叔非要留我們一起吃殺豬飯。
顧知樾看了眼我，沒說話，可他肚子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豬肉燉粉條，酸菜豬血湯……他跟沒吃過飯似的，一個人吃了兩碗高粱米飯。
臨走的時候，手上還拎著周叔給他打包的菜，真丟人。
「溫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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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晟是你什麼人？」
「你喜歡的人？」
馬車上，顧知樾一直在我耳邊說個不停，我懶的搭理。
「說說唄，誰年輕沒幾個情哥哥情妹妹？」
我從背後拿出殺豬刀，咬著牙讓他閉嘴。
9
顧知樾這一段時間很消停。
他爹來信還誇了我，說成親後就是不一樣了。
我心虛的接受了誇獎。
我正在房間裡準備午睡，這時丫鬟急匆匆的敲響了房門。
告訴我說顧知樾又惹禍了，和人賭博輸了，被人扣下，要砍去手指。
我二話不說，立馬帶人趕了過去。
到了之後，發現顧知樾被兩個人扣住，他一看見我，立馬大聲喊道。
「溫窈娘，救我。」
看到這場景，氣的我牙疼，狠狠怒瞪了他一眼。
對方也有眼力見的立馬放人，顧知樾跑到了我身後，拉著我的衣角不松開。
賭坊老板說顧知樾欠了他一千兩銀票，要是不還，就要砍去一根手指。
顧知樾雖是員外之子，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拿起骰子，對老板說我和他賭一局。
贏了，我帶走顧知樾。
輸了，我親自幫他剁掉顧知樾的手指，另外再給他一千兩。
我掏出殺豬刀，擺放在賭桌上。
對面人嚇了一跳，身後的顧知樾也狠狠地抖了一下，面色發白。
賭坊老板一看我是個女子提出這個賭注，壓根當作笑話沒當真。
但聽到我是顧府的錢財都是我在管時，小眼睛冒出金光，十分爽快的答應與我對賭。
一共三顆骰子，比點數，最大六點。
我拿起賭具瞧了瞧，沒有機關，隻輕輕搖了一下。
而對方三搖四晃，一臉輕蔑。
隨後信心十足的打開，十五個點，全場見而不怪。
等我打開時，十六個點，全場驚呼。
顧知樾更是一臉崇拜的看著我。
回府路上，我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他心虛的跟在後面。
到房間後，我一把關上房門，直接把他鎖在門外。
「溫窈娘，謝了。」
顧知樾也不知怎麼想的，他也不管我到底聽沒聽，直接站在門口解釋。
說是他朋友中途輸了，讓他幫忙替玩幾把，可結果最後那孫子卻跑了。
還說如果他爹要是在家，一定會把他狠狠打一頓……
我打開房門，問他是不是對賭博很感興趣？
他立馬搖搖頭。
「顧知樾，知道我為什麼嫁給你嗎？」
他愣住，眼神疑惑。
「因為我娘好賭。」
「拿了聘禮還賭債，把我賣進你家的。」
說完我又關上門，這回再也沒搭理他。
關於擲骰子這個本領沒幾個人知道，我隻記得有一次我娘在家玩弄，我自己也偷偷的研究。
為什麼娘親對它那麼上癮，卻唯獨對我那麼冷漠。
後來，有一次周叔看見我能隨意控制骰子，讓我千萬要保密，不能讓我娘知道，要不然我會被她控制一輩子……
10
「窈娘，這是爹給咱們捎來哈密瓜，據說是番外來的水果。」
「可甜了，你嘗嘗。」
顧知樾端來一盤切好去皮的瓜果，討好似的給我送來。
「謝謝。」
我繼續看賬本，撥弄著算盤。
顧知樾看了一眼我，想要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
他離開後，我嘗了一塊瓜，確實很甜。
傍晚，顧知樾又給我搬來了一塊半大的石頭，光滑有色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窈娘，我買來了一塊上好的磨刀石。」
他看了看我掛在牆上的刀，指著說道。
「你，可以時常磨磨刀。」
我放下手中的賬本，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慢慢逼近顧知樾，伸手一個用力把他按在牆上，微眯著眼睛。
「顧知樾，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什麼壞事了？」
「我才沒有……」
顧知樾傲嬌的哼了一聲，雙耳通紅，小聲嘟囔著什麼。
「你大點聲說，我聽不見。」
他仰起脖子，聲音放大。
「我說，對不起。」
「我以後再也不碰賭博了。」
「再碰，本少爺就是豬。」
我松開手微愣，顧知樾逃似的推開門跑走。
我看著磨刀石，唇角不自覺漾起笑容。
「這人，倒也還可以。」
11
「夫人……外面出了事。」
小翠急匆匆的跑過來，說府外來了一個中年婦人，自稱是我娘，在外面口出惡語，撒潑打滾。
我按下心中不安，急忙來到大門前，就看見周圍站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我娘一看我出來，眼睛立馬亮了。
她拉住我的手，問我怎麼會擲骰子，為什麼不早告訴她？
還有，為什麼顧府的下人不讓她進門？
我狠狠掐住手指，裝作平靜。
「那次是僥幸罷了。」
「你當初已經寫了斷絕書，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小翠，我們回去。」
她直接無理取鬧，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我是白眼狼，忘恩負義，當上了有錢人家的少奶奶，就不認她這個窮娘。
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早知道當初就跟著我那死鬼老爹一起去了
周圍人議論紛紛，我頭一陣眩暈。
顧知樾突然出現，扶住我的腰肢，面露擔憂。
他在耳邊輕聲跟我說了一句：
「窈娘，交給我。」
他搖著扇子，面露倨傲。
「什麼人在我顧府門前，吵吵鬧鬧。」
「當我顧府是菜市場嗎？」
我娘一見顧知樾，趕緊站起身來上前，對他討好的說她是他丈母娘。
他立馬拍了拍扇子，眼睛一亮：
「哦？」
「就是您把娘子送到了我面前，真是謝謝您。」
「要不是您為了賭博還賭債，把女兒嫁給我這個混不吝。」
他看了我一眼，笑意不達眼底。
「我也娶不到這麼好的娘子。」
我娘一臉心虛，周圍的人也都長噓一口氣，明白事情真相，紛紛面露鄙視。
「我是她娘，拿她聘禮怎麼了？」
「憑什麼不讓我進府看女兒？」
她一臉豪橫，不知悔改。
「可我夫人已與你寫下的斷絕書。」
「在律法上，你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她眼珠一轉，露出得意笑容。
「我寫了又能怎樣？」
「我又沒有去縣令那裡做登記，她還是我女兒。」
「我生下了她，她就得養我一輩子。」
顧知樾收起傘子，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承認寫了斷絕書就好。」
他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張蓋有官府官印的紙張遞給我娘。
我娘看完之後，愣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若是我嶽母，我必高高興興的迎入府中。」
「可你與我娘子已毫無關系，再有下次，我一定去官府稟告。」
「忘記告訴你了，那縣太爺可是本少爺的親姑父。」
12
我娘再也沒找上門，但我聽說她又拿錢去賭了。
我和顧知樾認真道了謝，他擺擺手說是小事一樁，不用太在意，以後對他好點就行了。
我問他是怎麼知道斷絕書的事情，他支支吾吾的說他去派人查的……
我沒再接著問下去，也沒有什麼必要。
記憶當中，我娘一直都會賭博，但有我爹在，她也不敢玩的太大。
後來我爹去世後，她徹底染上了賭博，從幾文到幾十兩。
在我十三歲那年，差點輸紅了眼，要把我賣去妓院。
是一位好心的嬸子，說我長的好看，賣妓院最多幾十兩銀子。
可要是等我長大，到時候給找個好人家，哪怕是做妾，也能值好幾百兩銀子。
建議讓我先學著跟我爹一樣，擺豬肉攤子，掙點生活費。
我娘當時一琢磨算賬，確實不合適，於是那次我僥幸逃過了一劫。
後來我長大，殺豬技術嫻熟，一刀斃命。
卻沒幾個人敢上門提親，而她也不敢再隨意把我賣去妓院。
……
顧知樾又不知道抽什麼風，非要拉著我和他一起去逛街。
我也沒什麼好買的，一路上都是他再買什麼女裝男裝，糕點小吃，跟在身後的小廝苦不堪言。
「窈娘，這根簪子很適合你。」
顧知樾從珍寶閣飾裡挑了根純金月牙簪子，對於他的眼光，我是一臉無語。
但被人送金子，心裡說不高興是假的。
「顧公子。」
顧知樾愣住，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女子長相溫婉，身材嬌弱，頭上別著一根玉色簪子。
「沈姑娘。」
「這位是？」
女子面露疑惑。
顧知樾拉著我的手上前，大大方方的介紹道：
「這是我娘子。」
13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系。
但看著女子含情脈脈的看著顧知樾，我心中有種悶悶的感覺。
我有點不對勁。
「顧夫人，這是顧少爺當初送我的發簪。」
「如今他已經娶夫人了，絮兒再收著也不好。」
沈絮兒把頭上的發簪抽出，放在手心上等著我接過。
我看了眼顧知樾，他正在為了月牙簪子和老板討價還價。
「沈姑娘，不用了。」
「我不喜歡用二手的，我相公已經去給我買新簪子了。」
我露出禮貌微笑。
「你要是覺得實在不好意思，可以把它兌換成銀子給我就行。」
她臉色瞬間蒼白，搖搖欲墜。
「沈姑娘，你怎麼了？」
「你身體不好，趕緊回去看大夫吧？」
「我和我夫人還要去逛街。」
顧知樾開心的捧著月牙簪子，小心翼翼的給我插在頭上，話裡話外都催促著對方趕緊離開。
這家伙到底……
沈絮兒到底要臉面，當場掏出十兩銀子遞給我，然後和丫鬟離開了。
馬車上，我把十兩銀子遞給顧知樾，這本來就是他的錢。
「你，不問問簪子的事情嗎？」
顧知樾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看向他，目光澄亮，語氣淡然。
「誰年輕沒幾個情哥哥情妹妹？」
14
我沒生氣，但顧知樾好像和我生氣了。
看見我也不打招呼，轉頭就走。
我也沒去搭理他，又不是我惹的，關我什麼事情。
我自己心情還不好呢？
也沒見有人來哄我。
周叔給我捎消息，說周晟哥要定親了，是他老師的女兒，邀請我回去參加酒席。
我帶著禮物，上了馬車，不知道顧知樾從哪裡得到了消息。
穿的花枝招展，非要吵著和我一塊去，馬車上他沒開口，我也沒開口。
吃飯結束後，我在馬車上眯著休息，就聽見顧知樾小聲嘟囔著：
「長的也就那樣，什麼眼光？」
「沒本少爺我半點好看……」
我一睜開眼，就看見顧知樾放大的帥臉擺在我面前，我立馬把他推開。
「顧知樾，你在幹什麼？」
他耳尖發紅，一臉心虛。
「怎麼，我，我看我娘子不行嗎？」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呸……」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我看著他如玉的面龐，按住心中怦怦的亂跳。
「你剛剛叫我什麼？」
顧知樾可從來沒有單獨叫過我娘子。
「娘子啊！」
他大大咧咧的回道。
「顧知樾，你當初可是說死也不和我在一起……」
「你……」
我話還沒說完，顧知樾一把摟著我，盯著我的紅唇，嗓音低沉，充滿情欲。
「娘子。」
「我後悔了。」
下車的時候，我渾身發軟，他眼中滿是笑意，直接一把抱住我回到府裡。
我面色通紅，顧知樾什麼時候力氣變大了，剛剛怎麼推也推不開……
15
當晚，月亮高掛。
「娘子，我可以搬回來住嗎？」
顧知樾抱著自己的被褥，穿著一身白色裡衣，露出精致的鎖骨。
「我……」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立馬眨起眼睛，聲音委屈。
「娘子～」
我吐了一口氣，逼著自己不要心軟。
「行，但是你要睡在地上。」
「好～」
顧知樾半點沒有猶豫，進屋後直接把被褥鋪在地上。
燈滅之後，我久久沒有入睡。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第一晚，我和顧知樾在一個房間內，其餘時候我都是一個人睡。
忽然房間多了一個人，反而是睡不著了，這心口處也怦怦的亂跳個不行。
「娘子～」
顧知樾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我歪過頭看向地面。
「啊嚏。」
他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快入冬了，你被子蓋好，別著涼。」
他關心的提醒我，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嗯，我知道。」
他又說。
「窈娘，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
「明年中秋，我陪你一起上賞月。」
我打了個哈欠，漸漸上來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