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要緊!
我試圖推開他,鑽回被窩裡,嘟囔了聲:「臣妾不吃,臣妾要睡覺。」
但我沒能成功,甚至整個人都被抱得更牢,隻聽得他朝外喊了一聲:「福全,端些早膳上來!」
「是。」
沒過多久,東西就被端了上來。
我被迫漱了口,然後被喂了一小碗米粥下肚,又被抱著坐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被允準重新入睡。
我:「……」
好煩,決定暫時不爭寵了。
14
一直到日上枝頭,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雪聆和翠音來伺候我起身,面上皆帶著笑意。
我掃了眼窗外的天色,不由得發問:「你們怎麼才來叫我?」
自古以來翠音的嘴一貫最快,見狀忙笑道:「陛下說了不讓奴婢們擾您,說您樂意睡多久就睡多久,還特意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
聞言,我忽而想起晨間發生的事,臉頰微熱,卻沒再說什麼,由著她們伺候我梳洗後,穿好衣裳。
我原打算換好衣裳後就回自己的住處,但門口的小太監卻說,陛下吩咐過,讓我在這裡等他下朝回來,一起用午膳。
聽罷,我便安心地等在承清殿,但一直等到下了早朝,也沒有等來元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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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心想他是不是被什麼耽誤了的時候,就聽見有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對著那個看門的小太監低語了幾句。
他們說話的聲音挺輕,但我就在門口,聽得真切。
「雲嫔在御花園碰見陛下,陛下非但沒有責罰,還與她說話,看來陛下也不是獨寵裡頭這一位呀。」
「那是自然,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怎麼可能隻寵幸一位妃嫔。」
「……」
我微微愣神,忽而回過神來。
是啊。
我險些忘了。
他是帝王,怎麼可能隻會愛我一人,縱然我是他的心中白月光,也總有膩煩的一日。
思及此,我雀躍的心情便落了下來,回到位置上坐著不置一詞了。
15
一直到元屹回來時。
我才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我還未屈膝,就被扶住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
我抬眼,正好對上他溫和的目光,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看來,那雲嫔應該頗為討他歡心。
不知怎的,心底竟隱隱有些發悶。
「是,多謝陛下。」我斂下心中思緒,等與他一同用完午膳,便請辭回了春儀宮。
一路上。
翠音嘰嘰喳喳的,顯然很興奮:「娘娘,您說陛下會不會封您為皇後啊!」
旁邊,雪聆明顯也高興,笑道:「咱們娘娘可是頭一個侍寢的,若是將來能誕下皇子,難保不會成為皇後。」
「是啊!那可是皇後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鬧。
過了一會兒,她們才終於發現作為正主的我卻沒有開口,翠音藏不住問題,問:「娘娘,您不高興嗎?」
我不高興嗎?
我抿唇,心道,人真是貪心啊。
沒有受寵前,想著受寵。
受寵之後,又想要專一。
我輕搖了搖頭,正準備說點什麼,抬起頭,卻見雲嫔迎面而來。
她是尚書嫡女,官職雖不比我爹高,卻是家中獨女,眉眼間帶著幾分倨傲。
見到我,她頓了頓,福了福身:「臣妾見過愉妃娘娘。」
我細細瞧著她,隻見她朱顏玉潤,眼尾一點淚痣,一顰一笑間皆是風情。
好一個美人。
我向前走了一步,扶住她的手,溫聲道:「姐姐請起。」
她年長我兩歲,喚她一聲姐姐也不為過。
聞言,她抬眸,忽而笑了,莫名來了一句:「難怪陛下喜歡你,若是換了我,我也喜歡。」
我不明所以。
卻見她明眸善睞,很是豪爽的模樣:「妹妹仙人之姿,冰肌玉骨,當真是旁人都比不得的絕色!」
我聽懂了,微微臉紅,連連擺手:「姐姐太誇贊我了。」
手卻被她握住。
我低頭,就見她摸了摸我的手。
我:「??」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16
這份不對勁一直持續到她說要陪我一同入睡時,我還沒拒絕,就見元屹大步進來,黑沉著臉看向雲嫔,眼睛微眯:「雲嫔這麼晚了不回自己宮裡,在這做什麼?」
說來也奇,自打元屹決定不出徵之後,我就沒再看見字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向發生變化的緣故,我的身子在御醫的照料下越發好了,而元屹也沒有出事。
但我還來不及多思,就見雲嫔湊近我,嘀嘀咕咕了一堆,然後才起身,頂著元屹要殺人的視線道:「臣妾與愉妃姐姐投緣,所以多說了幾句話,這就要回去了。」
「走吧!」
元屹揮了揮手,滿臉不耐,全然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情。
見狀,不隻我看得滿腦袋問號,原先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小太監也納悶了。
陛下不是有意雲嫔嗎?
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許是誤會一場,又想到雲嫔方才同我說的話。
陛下前些日子特意去敲打了各宮,說我身子不好,不宜見人。
所以這才是那些妃嫔不來找我茬的原因?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對面的人已經落座,看向我:「未未在想什麼?」
聽見聲音,我抬眼看去。
燭火明亮,映襯著男人的容顏格外俊美。
我心中微動:「在想陛下。」
這話一出,原先站在一旁伺候的太監總管嘴角一咧,回過頭,叫上他的徒弟出去了。
伴隨著房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對面,男人嘴角也跟著彎了彎。
他本身就長得好,雖不白皙,卻有種硬朗的俊美。
此刻笑起來,積聚在眉梢的戾氣消融,盛滿了柔意。
他直視著我,眸中帶笑:「我竟不知,卿竟這般心儀我?」
撲通。
撲通。
心跳如擂鼓,我卻沒有偏過頭,直視著他,不答反問:「那陛下猜猜,是臣妾心儀陛下多一點,還是陛下心儀臣妾多一些?」
聞言,他眸中情緒紛湧,很快道:「自然是我心儀你更多!」
他說得極為篤定,我卻納悶。
之前一直看字幕說我是他的心上人,可我卻不記得是何時見過他。
或許,記得,但一時想不起來。
隻差一些線索。
17
但那天之後,元屹就忙了起來。
因著他決定不出證,朝中非議更多,若非元屹初登位時的雷霆手段鎮著,怕是那些人都能當眾指著元屹的鼻子罵他謀權篡位,其身不正。
而元屹全然不理會,他原先便培養了一些心腹,如今重用這些人,一條條政令下去。
輕搖賦稅,減輕百姓負擔,百姓負擔輕了,怨氣自然也少了。
而朝堂之中,他大刀闊斧地改革,重視科舉,今年的新科進士裡有才的,他通通委以重任。
在眾人的指摘和懷疑中,轉眼大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又是一年冬,下了一場瑞雪。
欽天監的人立刻道,陛下乃是受到上天的認可的君王,民間的非議頓時少了很多。
得知這些事時,我正站在一旁為元屹研磨。
欽天監的人回稟完了之後,又抬頭覷了陛下一眼,得到點頭後,這才退了出去。
我沒多想,一心研磨。
倒是元屹多看了我好幾眼。
我:「??」
難不成我把墨汁弄到臉上了?
我下意識想放下墨塊抹臉,卻被他握住:「可別又冒冒失失地撞到頭了。」
他面色雖嚴肅,可話音裡明顯含了打趣。
我嗔了他一眼:「陛下為何那樣看著臣妾?」
他搖頭,保持神秘:「等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我蹙眉,什麼賞賜需要保持這麼神秘?
雖這麼想著,但心底到底是有幾分期待。
18
我很快就等到了。
當福公公帶著明黃聖旨踏入春儀宮時,左眼皮跳了一下。
這是要封我為貴妃了?
我帶著春儀宮的宮人一同跪下,面前,福公公滿面笑意,攤開了聖旨:「愉妃姜氏,淑慎性成,柔明志正,封為皇後,賜寶印寶冊……」
我眸光晃動。
皇後?!
愣神間,福公公將聖旨合起,遞到我手裡:「恭喜皇後娘娘了, 哦對了,還有一道聖旨, 陛下說讓您來宣布。」
「什麼?」
我從他手中接過聖旨,攤開看了一眼,在看清裡面的內容時, 瞳孔微縮。
19
當晚,元屹過來的時候,就見那道聖旨還擺在那。
我坐在一旁,見他過來, 輕聲道:「陛下此舉, 頗有些冒險了。」
是了。
他那道聖旨竟是廢黜後宮, 讓其他妃嫔皆回家,各自婚配。
自古前朝後宮相連,雖然我並不認為拘著各家女子便是對的,平白斷送了好些女兒家的姻緣幸福, 但元屹現在皇位坐得並不穩,宮中的那些女子, 皆是重臣獨女,隻要她們在宮裡一日, 那些大臣便會顧忌幾分。
元屹雖兇名在外, 但隻有真正陪在他身邊, 才知曉他心中有家國天下。
他希望,滿目瘡痍的胤朝在他的治理下恢復生機, 茁壯生長。
我側目,恰好對上他深沉的視線, 剎那間,我便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他封我為後,廢黜後宮,是怕讓我受委屈。
可我們之間的情愛固然重要, 但家國大事更為重要。
我抬眸輕笑:「不若這道聖旨先放在臣妾這裡,等臣妾哪日受了委屈,就拿出來可好?」
聞言,他嘴唇動了動,卻到底沒說什麼,攬我入懷, 喟嘆了聲:「你怎麼總是那麼好啊。」
這句話很熟悉。
熟悉到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畫面。
我怔住,不可思議地推開他, 下意識道:「當年廟中的少年郎, 是你?」
他微低頭,手仍放在我的腰上, 唇角微勾:「嗯,是不是變化太大了?」
「是。」
我吐出一個字來,見他揚眉,也跟著笑了。
情緣於當日, 終結善果。
元屹小番外
景年五月三日。
福公公:「陛下, 您今日還去御花園嗎?不處理政務了嗎?」
元屹:「推到晚上。」
於是他陪著姜未逛了半日。
春風拂面,空氣甚是清新。
「(他」他決定,每天都來。
景年五月四日。
元屹用膳的時候姜未來了,用膳時她好像很喜歡吃一道菜——粉蒸丸子。
於是等她走後。
元屹立刻吩咐福全:「吩咐下去, 以後朕每日都要看到這道菜。」
福全:「陛下,這怕是——」
對上元屹不悅的目光,可憐的福全公公悻悻地下去了。
他家陛下是真喜歡愉妃娘娘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