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著熱鬧，我媽那頭像是也玩夠了，終於想起了什麼正事，邁著寶寶小碎步一顛一顛地跑向我，夾著嗓子朝我尖叫。
「哎呀，差點忘記鳥～
「江瀾瀾，喏，這素解除聯姻協議書，你快籤了叭～
「你可不能讓倫家的好閨閨兒子生下來沒有爸比，那樣太殘忍辣！
「你素媽咪和爸比的乖小孩，你要像媽咪一樣善解人意……」
我趕緊抽走協議書，洋洋灑灑籤下我的大名。
我媽的魔音貫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再不阻止，賓客們都要頭痛了。
「對嘛對嘛，這樣才素乖孩幾～」
老媽笑逐顏開，踮起腳摸摸我的腦袋。
周圍更是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恭喜江總！」
「賀喜江總！」
就在此時，她身後傳來了驚慌失措的跑步聲。
顧御像個病嬌一樣瘋紅了眼，拼命地擠到我面前。
「江瀾！
「你給我解釋清楚！
Advertisement
「我們的那些合作資源是怎麼回事？你明明答應了給顧氏，居然背地裡還重新拿去競標！」
我揉了揉耳朵，散漫地看著他。
「那咋了？」
顧御氣急：「你！」
我不慌不忙地繼續補充：
「跟你做生意很虧本的啊。
「兩個月前我們和方叔叔約好飛去北歐談項目，結果我們都談完了你才來。
「每次開晨間視頻會議你都遲到。
「理由都是什麼被蚊子咬得睡不著，被家裡的小貓咪撓傷……
「像你這樣的沒上失信名單就很不錯了。」
說話間，我還朝遠處不敢過來的顧御他爹看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顧伯伯為什麼要把公司交給你來管，你哥可比你好多了。
「難道你有男主角光環？」
「你、你……」
顧御漲紅著臉，無法反駁。
畢竟這些事，在場眾人幾乎都見證過。
大家也心知肚明是為什麼。
誰還沒有一兩隻小金絲雀了？
但像他這樣玩雀喪志的，是圈內第二個。
上一個是我爸。
鄙夷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終於待不下去，扯走其中一份協議，倉皇而逃。
正事辦完，我立馬把宴會切換成狂歡模式。
趁著我媽在舞臺上嗨，我喊來周衍和王媽：「收拾東西走走走！」
一大家子用人保鏢從後門悄悄撤離，前往我前陣子剛買的新莊園。
我和周衍則直接回長秋山。
7
果不其然，大清早，手機裡躺著幾百通我爸的電話和語音消息。
「你人呢？」
「家裡的下人呢？王媽呢？？」
「家裡一個下人都沒有，開完 party 像個垃圾場一樣！害我的寶貝都摔了好幾跤！」
「你們趕緊滾回來給我收拾！」
……
「為什麼王媽都不聽我的話了！你對他們幹了什麼？？」
「好啊，連董事長的命令都忤逆是吧？我這就開除他們！統統開除！」
……
「江瀾，你動了什麼手腳，我的 OA 權限怎麼都沒了？」
「你趕緊滾回家給我一個解釋！」
我咬著牙刷懶洋洋地回他：
「哦。
「昨天我給你的職務調整為榮譽董事長了。
「沒辦法啊，你的賠償金和保釋金太貴，我隻能用你的資產和股權去抵。
「你現在手裡隻剩不到 2% 的股權，負面新聞又那麼多，再做董事長恐怕要引起董事會不滿，我隻能這麼做咯。」
沉默良久，我爸直接打了過來。
聽筒裡滿是他的超雄式破防：
「江瀾！你這個逆女！看我不揍死你！
「不要以為有個京圈皇太女的頭銜，就可以為所欲為，騎到我頭上去！
「我可是京圈皇帝！」
我翻了個白眼。
「爸，更正一下。
「你現在是京圈廢帝。」
8
不再理會京圈廢帝的咆哮，我伸伸懶腰，出門呼吸長秋山的新鮮空氣。
山上鍾鳴悠遠，敲醒沉睡的心靈。
我看了眼正在嚼巴嚼巴蘋果的水豚：「去喊周衍起床，來陪我打八段錦。」
【哦。】
水豚慢悠悠地出院子。
我換上練功服後，用 iPad 支起直播機位。
直播間一開，彈幕霎時滿屏。
【啊啊啊江總真的開直播啦！】
【大家都是看了今早的熱搜才相聚在這兒的吧？】
【嘿嘿嘿，「江氏合作方交流酒會暨江氏解除與顧氏聯姻歡慶派對暨江聞川榮譽董事長保釋回國接風洗塵宴」是我這輩子看過最精彩的宴會了！】
【那麼長的橫幅你居然能背下來……】
很快，水豚咬著周衍的睡褲褲管將人拖來。
「什麼情況啊大小姐，今天沒開會也不出差啊……」
周衍睡眼惺忪地來到我面前。
視線不經意地掠過直播屏幕，整個人瞬間清醒。
「大、大小姐你怎麼開直播了？？」
彈幕也瞬間沸騰：
【臥槽周特助穿著睡衣就來了！】
【豚豚幹得好啊！】
【嘿嘿嘿半露香肩周特助，嘿嘿嘿泛紅的鎖骨，嘿嘿嘿可口奶狗……】
【周特助加油勾引你家大小姐啊！大小姐 x 執事什麼的我很吃這一口的啊～】
把周衍嚇得趕緊攥死衣領，紅著耳尖，磕磕巴巴地解釋：
「不是啊大小姐！我都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被豚豚拖過來了！我也不想的啊！
「這裡紅紅的是、是因為山上蚊蟲多，我有一點點過敏……
「總之我沒有勾、勾……」
「行了，解釋什麼啊。」
我好笑地將另一套練功服扔他懷裡，「來陪我打八段錦，修身養性，強身健體，吃嘛嘛香，緩解過敏。」
音樂響起，我們開始雙手託天理三焦，左右開弓似射雕……
彈幕一片感嘆：
【你們有沒有發現，江瀾轉型成京圈佛女之後，整個人氣色都好了很多。】
【她之前那個暴脾氣，心火旺盛肝火大，確實很容易亞健康……】
【而且佛了之後智商也攀升了～】
【就是情商還是不咋地……】
說誰呢說誰情商低呢。
9
八段錦打到最後一式之際，我放在一旁假山石上的手機響了。
本來沒打算接，但來電提示同步顯示在了直播用的 iPad 上。
看見碩大的「顧御」二字，彈幕赫然激動：
【臥槽是顧御的電話！】
【讓我們康康是追妻火葬場還是破防大罵街哈哈哈哈哈！】
【打完八段錦再吃口瓜，享受高質健康人生！】
【姐姐姐姐接接接接接！！】
這個……行吧。
我接起電話。
顧御倒是沒有追妻火葬場，也沒有破防大罵街。
壓抑的嗓音裡醞釀著霸總特有的十八級臺風。
「江瀾。
「你為什麼給顧氏寄繳款單？還寄到我爸名下！」
我坐在周衍搬來的搖搖椅上，懶洋洋地打著大葵扇。
「就字面意思啊。
「我給你墊付了兩千多名乘客的延誤賠償，怎麼，你不打算還給我？」
顧御噎了一下。
「……按照機票全價賠付，你的延誤賠償最多也就出去一兩百萬。
「你繳款單多填的幾個零又是幾個意思！」
我笑了。
「你逼停我的飛機，害我那一架飛機出了故障，維修費當然也包含在裡面了。
「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我給你打了至尊 99 折優惠，還抹了零頭呢。」
「……你這是趁火打劫！強詞奪理！」
聽得出來，顧御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庫庫給我放狠話：「你的飛機維護費用我是一個子兒都不會出的！有本事你就告我！
「反正你告我我也拿不出那麼多錢，頂多就是失信被執行人，能影響我什麼？
「你樂意耗就耗吧！」
說完還很有骨氣地先掛斷了。
彈幕都驚了：
【好家伙顧御還是個老賴啊？】
【還好咱們退婚了，嘖嘖嘖……】
【不行啊錢一定是要追回來的啊，瀾瀾一毛錢都不準虧！】
周衍也有些擔心。
「他說得沒錯，變成老賴確實會麻煩不小。」
我揚眉輕笑。
「怕什麼。
「我有得是辦法讓他乖乖還錢。」
說罷，我直接打開我的股票賬戶。
「顧氏實業」正以一騎絕塵的持股數排在首位。
這些都是和顧御有了聯姻意向的這些年，我一點點攢出來的。
許久沒看了，沒想到居然還有賺頭。
看來我這個皇太女的身份確實讓顧氏過得有些滋潤。
連周衍都驚了：「大小姐您……」
「噓。」
我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旋即勾下他的脖頸，在他耳邊悄悄道：「直播呢，說出去會擾亂市場的。」
「哦、哦……」
周衍霎時從耳根燙到了脖頸。
彈幕又開始起哄：
【哇你們兩個不要在鏡頭前秀恩愛！】
【說了什麼說了什麼？該死啊你們直播為什麼不戴麥的！不專業！】
【有什麼話是我們尊貴的會員不能聽的！】
我朝他們做了個鬼臉，秒關直播。
整點開盤的那一刻，再提出一部分持股，直接閃電售出。
顧氏的股票瞬間被我拉綠。
且原本因為昨晚的宴會和今早的熱搜，許多人已經對顧氏的未來堪憂，本就盯著點兜售顧氏持股。
有我這個超級大戶的兜售，大家頓時收到信號，紛紛跟拋。
沒多久，顧氏就被拉到了跌停。
顧御的電話立馬又打了過來。
「……江瀾，你無恥！」
我撫著水豚的腦袋，笑得恣意。
「那咋了。
「趁還有得賺就要賣啊。
「我都不怕告訴你，我都沒賣完。
「你準備好迎接一片青青草原吧。」
顧御氣急：「你、你不要太過分……」
哎，我就過分。
掛斷電話，看著顧氏重挫的消息開始爬熱搜，心情那叫一個超級舒暢。
也不知道不生氣系統有沒有「極度嗨可以獲得雙倍獎勵」這種設定。
【沒有。】
聽見我的心聲，水豚淡淡瞥了我一眼。
【做人不能太貪心。】
【貪心會讓壓力增大，徒增煩惱和疲勞，也會誘發斑禿、高血壓、重度焦慮、乳腺增生……】
我沒忍住白了它一眼。
你水豚還是唐僧啊。
【……重點是，許願人的願望裡，確實沒有賦予額外獎勵這一項，畢竟他錢也不怎麼多。】
水豚冷不丁地蹦出這一句。
我倏而好奇：「許願人？願望？」
下一秒，我居然從水豚的眯眯眼裡捕捉到一絲閃爍。
【這是水豚機密。】
【別問，問也不會回答。】
……行唄。
10
我說到做到。
顧氏連跌一周，顧家徹底變羊村。
周末我正準備下山去開會，顧御他爹押著顧御親自上了山，摁著他跪在我面前。
「蠢貨，還不快給江總道歉！」
正值周末，長秋寺前一大堆直播兜售開光手串兒的主播。
見此景立馬將直播機位都懟到了父子倆身上。
顧御頃刻間如芒在背，腦袋拼命地埋低，卻頗有志氣地不肯吐出半個字。
我也不鹹不淡地看著他父子倆。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
「趕緊還我錢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顧御他爹一臉難色：
「瀾瀾啊，這錢我們並不是不想還，我們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了啊……
「你看能不能寬限幾天，或者，換個方案，比如股權抵押什麼的……」
他也跟著兒子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黑老大，在逼迫良家父子還高利貸。
我捻著佛珠，朝兩人勾起儒雅隨和的微笑。
「沒錢還就打工咯。
「江氏莊園的用人和保鏢都罷工了，應該都聽說了吧？
「你去幫我爸我媽搞搞衛生，做保潔小弟，每做一天我就寬限一天。」
話落，父子倆都愣了：「……就那麼簡單？」
我攤手：「畢竟本小姐也不是什麼惡魔嘛。
「考慮好了就直接去吧。」
說完，我直接掠過父子倆上車。
引擎啟動之前，還聽見顧御不情不願地嘟囔：
「爸，我不做什麼保潔小弟！
「我這雙手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沾上一點髒汙，我就骯髒了，我就配不上薇薇了！」
話音剛落，顧御直接吃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沾你個屁的陽春水！我看你是腦子進了陽春水！
「你不去幹，我今晚就宣布讓你哥繼承顧氏！」
……
11
「大小姐，這樣會不會太便宜他了啊？」
一路上，周衍時不時地偷瞄我，終於還是開了口。
我笑了笑，懶懶指向他手邊的 iPad。
「你看看江氏莊園的監控。」
周衍找了個臨時停靠點熄火，乖乖打開監控。
畫面裡的江氏莊園幾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垃圾堆放場。
上次搞 party 留下的狼藉到現在都沒人收拾。
加上這些日子累積的生活垃圾，導致蟑螂蒼蠅四處飛，隔著屏幕都能聞到臭味。
我媽因為沒人幫她洗漱換衣服，還穿著那條已經黢黑的公主裙，抱著一隻奶瓶坐在垃圾堆裡一邊嘬一邊哭。
「川川哥哥，你怎麼還不回家啊……
「寶寶痒死了，寶寶餓死了，嗚嗚哇哇哇——」
四周確實沒有我爸的身影。
我揚眉：「你再看看我爸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