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反應過什麼來，「誰教你打人的？以後這種事我來就好，要第一時間叫我。」
「嗯，外公教我的，他說被別人欺負要打回去。」
「那為什麼妹妹欺負你，你不打回去？」
「她是妹妹。」
溫南垂下眸子，傻白甜的模樣看得我一陣心疼。
7
等我們回到家，天色已晚。
一輛邁巴赫停在別墅門口。
我瞬間渾身僵硬。
此刻，我手上拎滿了奢侈品包裝袋，溫南正乖乖趴在我背上，她衣服上都是撕扯的痕跡，腳踝還一片紅腫。
此情此景，怎麼看我都像個對一個小傻子極盡折磨的渣男。
車上緩緩下來一道筆直的身影。西裝革履，黑框眼鏡，一雙桃花眼，欲語還休地看著溫南。
這應該就是溫南的白月光，冉思哲。
倆人本來都訂婚了，可是溫南不慎出車禍變成了智商隻有五六歲的小孩。冉思哲的家人極力反對，冉思哲拗不過，最終還是無奈妥協，退婚。
溫家愛面子，趕鴨子上架，讓我做臨時替補，婚禮照常舉行。
如果溫南沒有出意外，冉思哲才是她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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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冉思哲掃我一眼，擔憂的目光又落在溫南身上：「小南，你還好嗎？」
「你好。」我多少有些尷尬，拍拍溫南的肩，「你要他背你嗎？」
我隻是一個工具人，並不想摻和兩人的愛恨情仇。
「不要。」溫南抱我更緊了，「我隻要哥哥背我。」
「小南，你受傷了嗎？」
「嗯，她腳扭了，要不你進來坐會兒吧。」我硬著頭皮請他進來坐。
冉思哲也沒客氣，跟在我們身後進了房間。
8
客廳，我拿著瓶冰飲，看戲。
溫南坐在我對面，冉思哲毫不猶豫地貼在她左側，滿臉心疼：「小南，你怎麼受傷了？」
「有壞人，被哥哥打跑了。」溫南一臉認真。
「壞人？」冉思哲看向我。
「嗯，我不小心和別人起了爭執。」
「哦。」冉思哲毫不顧忌我在場，伸出白嫩的手摸向溫南下巴，「疼嗎？」
溫南戰術性後退，躲開冉思哲的手，起身就撲進我懷裡：「不痛，哥哥吹吹就不痛痛了。」
冉思哲笑意有些冷：「小南很喜歡你啊。」
「她很乖。」我摸摸她的腦袋。
「最近有帶小南復查過嗎？」
「昨天去過，醫生說腦部還是有淤血，恢復的可能性渺茫。」
「哦。」冉思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溫叔叔和溫爺爺，有來看過小南嗎？」
「沒，你是第一個來看她的。」
剛想表揚他一句有情有義，就見冉思哲點點頭，幹脆利落地站起身：「那你要照顧好小南，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溫南跟著我，送冉思哲出門。
直到冉思哲坐上車緩緩離開，我倆都立在門口。
我是在想，冉思哲過來這一趟的目的不單純。
他似乎在試探溫南恢復的可能性。
而溫南——
我扭過頭看她。
溫南表情淡漠，眼底透著幾分冷意，和剛才傻乎乎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出聲叫她：「溫南？」
她轉過頭，垂眸間掩去眼底冷意，一把抱住我：「哥哥，我要去休息。」
我摟著溫南的脖子，深思。
雖然相處短短一個月，可她也沒說過「痛痛」之類過分童言童語的話。
她剛才好像是故意的。
而且，我總會時不時捕捉到她一本正經的神情，更可疑的是，這種神情在見到我後，會快速被隱去。
溫南莫非……在裝傻？
9
這個猜想不好求證，我也無暇求證。
目前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工作。
我爸管得嚴，生怕我搶走他大兒子的繼承權，搞得我根本沒有插手公司項目的機會。
可其實私底下，我已經存錢投資一家公司，並且目前已經開始步入正軌。如今好不容易擺脫束縛，我肯定是要去上班的。
這也是我當初同意娶溫南的原因。
傻子好哄，不會管我。
不料，上班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溫南平均一個小時十通電話，委屈巴巴地問我是不是不要她了。
連我的合伙人陳思思都看不下去，主動問：
「沈澈，你要不……帶上她？」
我沒好氣地關掉手機，「不帶。」
後面我索性拉黑溫南的電話，世界終於安靜。
陳思思是我大學同學，很有商業頭腦，隻是家境一般，算是小鎮做題家。
大學畢業後，我給她啟動資金，由她去發展公司，她也沒有辜負我的信任，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
由於是上班第一天，我格外有勁頭，熱火朝天地和陳思思規劃公司的發展前景，聊到晚上十點。
回到家，夜幕深深。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溫南穿著單薄的長裙，坐在別墅門口的長椅上，等我。
我停好車，緩步走過去。
「怎麼在外面？」
溫南垂著腦袋，不理我。
我無奈揉揉她的腦袋：「生氣了？」
她悶聲悶氣地回答：「嗯。」
「氣什麼？」我坐在她旁邊，「哥哥去上班了，不能一直陪你啊。」
溫南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我：
「哥哥，你不用上班，我有錢，我可以給你。」
晚風有些冷，我情不自禁瑟縮一下，衝她笑笑：
「你的錢不夠。」
溫南湊近，雙臂擁過來，溫熱的體溫交纏，揮散冷意。
「我有好多好多錢，為什麼還不夠。」
「因為我想要的太多了。」
我順勢將溫南摟在懷裡，看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星光。
溫南沒有回應，臉頰上傳來一片溫軟觸感。
我愣怔一瞬，偏過頭，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知道了，哥哥放心去做就好。」
「那你以後不能打擾我工作了。」
溫南認真思索片刻，「我盡量。」又牽著我的手起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好。」我跟在她身後，目光隨意掃過地面，卻發現零零散散的幾個煙蒂。
別墅裡隻有我，溫南，和一個做飯阿姨。
晚飯時間，我有意無意地問了問阿姨，下午並沒有外人來訪。
阿姨不抽煙。
那抽煙的，隻能是溫南。
10
我越發覺得，她在裝傻。
可我沒有證據。
想必即便我去問，她也不會承認。
我計劃著找個機會試探試探，可還沒有等到合適的時機，就被工作佔滿時間。
一家外企準備進軍國內市場，投資數額巨大，於我們而言是個絕佳的機會。
不過盯著這塊肥肉的人不少，我不得不沒日沒夜地跟進情況，爭取拿下這筆單子。
加班越來越晚，溫南不願意了。
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會準時給我打電話。
「哥哥，該回家了。」
我捏捏眉心，無奈回復：「今天還得加班，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每當這種時候，我總有錯覺，好像我們是對真實的夫妻，或者說戀人。
旁邊的陳思思忍不住打趣：「她又叫你回家了？」
我衝她點點頭。
「我不要睡覺，那我去找哥哥。」
「你過來幹什麼，哥哥在工作。」
「我一個人在家會害怕，天都黑了。」
我一想也是，阿姨也下班了。
如果她真的傻，留她一個人在家還是有點危險。
「那你穿厚點，我找助理接你。」
「好。」
溫南掛斷電話，陳思思已經拿上車鑰匙。
「我去接。」
我挑挑眉：「這麼積極？」
「公司剛起步那會兒，我在宴會上見過你老婆，身邊圍了一圈人，我連話都說不上。這次好不容易能近距離見見現實版富家千金，可不得積極點。」
我忍不住笑：「還富家千金呢，現在就是個小孩。那你去吧，我把定位發給你。」
11
一個小時後，陳思思回來了。
溫南跟在她身後，穿著貼身黑裙，配了個黑色小高跟，邁著長腿向我走過來，從背後環住我的腰，下巴埋在我肩窩輕蹭，「哥哥。」
陳思思看得有些尷尬，移開視線：「咳，你們先聊，我一會來。」
我也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搞得有些臉紅，忍不住推開她：「乖，這是在辦公室，得注意點。」
「又沒有人。」溫南不依不饒粘過來。
這句話讓我愣了愣。
溫南很喜歡貼著我，最初我隻將她當作小孩，喜歡親近也無可厚非。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她親了我的臉，地上又出現煙蒂後，我總分不清這種親昵是單純的親近還是男女間的曖昧。
可她這句下意識的「沒有人」，豈不是說明，她一直將這種親昵定義為男女間的曖昧。
五六歲的小孩子，真的會有這種概念嗎？
「哥哥，你生氣了？」溫南又親親我的臉，「那我去那邊坐著總可以了吧。」
「我和哥哥姐姐討論工作，你在這玩會遊戲。」
我安排她到一旁坐好，出去開會。
剛出去，陳思思就湊過來，「她到底傻沒傻啊？」
「嗯？」我莫名其妙。
「我去接她，她就衝我點點頭，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挺正常的。和我當時在宴會見過的樣子沒什麼兩樣啊。」
「……」
我忍不住回頭去看溫南。
辦公室的白熾燈打在她身上，優越的側臉線條，修長白皙的手時不時點點手機屏幕。
確實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她不愛說話而已。」
我隨意搪塞一句，推著陳思思走開。
12
投資項目開始招標，而我們的競爭對手，是溫家。
我不方便出面，隻好讓陳思思去。
實力懸殊，我也沒抱希望。
沒想到，競標成功了。
溫家出面的，是溫葉。
據陳思思所說，溫葉當天十分不爽，估計我們公司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好走。
我想了想，拿下這筆項目，對我們的公司來說意義巨大，拱手讓人是不可能的。
溫葉這人又沒什麼腦子，況且，如果溫南是裝傻，那溫葉估計自己還有一堆爛攤子收拾，不足為懼。
所以，我決定不管溫葉，先找個辦法試探試探溫南。
12
思來想去，我找到一個最穩妥的辦法——
裝醉。
剛好，為了慶祝競標成功，陳思思組織了一次團建。
我去了。
整晚，溫南打來的電話，我一律都沒有接。
臨著聚會結束，我故意往身上灑了些酒，滿身都是酒味。
凌晨，大家都散了，我才慢悠悠地接電話。
溫南聲音滿是委屈：「哥哥，我怕黑，不敢睡覺。你在哪裡啊？」
「我在……」我看看四周，裝得口齒不清，「路燈下面。」
對面安靜許久，聲音一下變得清冷：「喝醉了？」
我大著舌頭：「沒有，我還能喝。」
「站那兒別動，我去接你。」
我掛斷電話，默默感嘆她的變臉速度。
果然在裝傻。
這演技，不當影帝可惜了。
不到二十分鍾，一輛黑色瑪莎拉蒂狂飆過來，穩穩停在我面前。
溫南從主駕駛下來，走向我。
「難受嗎？」
我點點頭：「難受。」
溫南扶著我坐上副駕駛，給我系好安全帶，盯我半瞬。
「還是喝少了，下次多喝點就不難受了。」
「嗯？」我皺著眉頭看她，平時裝地跟小白兔似的，現在可好，開始陰陽怪氣了。
溫南氣極反笑，捏著我的下巴，「撒什麼嬌。」
「我沒撒嬌。」我沒好氣道。
「好好好，你沒有。」
溫南坐回主駕駛，十分熟練地開車。
我坐在一旁，思考該不該揭穿她。
溫南裝傻，和我大概率是沒什麼關系的。
隻要確定她是裝傻，溫葉那邊基本就不用我擔心，溫南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揭穿她，似乎沒有必要。
可溫南既然沒傻，那是不是時機一成熟，就會選擇和我離婚，去找她的白月光冉思哲呢？
那她為什麼要對我親親抱抱啊，還總是裝作不經意地說一些虎狼之詞。
感情全是故意的啊，渣女！
我想得義憤填膺，完全沒注意到已經到家了。
直到溫南打開車門，準備扶我起身，我才回過神。
溫南抬頭睨我一眼，「還知道摟著我啊，怎麼不摟成思思。」
我正在氣頭上，聽她這麼說，直接松開手。
溫南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好。」
回到臥室，她突然堵在我面前，抬著小下巴看我，「選我還是選成思思？」
我無語，「你胡說什麼啊。」
她伸開手臂，「抱我。」
「嗯？」
「抱一下你老婆怎麼了，非得每次都是我主動抱你啊。」
好像結婚以來，確實每次都是她主動來抱我。可她平時裝得那麼乖，現在以為我喝醉了，就露出真面目，趁機和我算賬。
「不抱。」我偏過頭，「你讓冉思哲抱。」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一定是真喝多了，怎麼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溫南忍不住笑出聲，「他就來過那麼一次，你就吃醋了？」
「我沒吃醋。」我看著她，決定攤牌，「溫南，其實你已經恢復了，一直在裝傻，對不對？」
溫南面不改色，「對。」
「承認這麼幹脆，不怕我壞你好事？」
「不怕。」
「……」
無聲對視許久，我幽幽開口：
「那，等你事情處理好，我的公司也發展發展，我們再協議離婚？」
溫南的臉上的笑意瞬間不見：「結婚才剛剛半年，你就已經計劃著離婚了？」
「不是，難道你不想離婚？」
「不想。」她視線下移，落到我唇上，喉結滑動，「都已經結婚半年了，親一下也沒關系吧。」
「……」
沒等我回應，一個吻落下來。
溫柔伴隨著酒精，一點點吞噬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