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一旁靜默不說話的李沁芸,瞅著她明顯有些心虛的樣子,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可惜,注定要讓他失望嘍~
9
我爸這病,再在醫院待下去也隻是白費錢。
因此在經過醫生的同意後,他成功出院,回到家裡靜養。
出院沒兩天就是跟客戶吃飯的日子,我爸一早就打扮得板板正正出門了。
我坐在沙發上,悠闲地看著電視。
李沁芸則是在屋子裡一會兒走到那兒,一會兒進了房間又出來張望。
頗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待著也是無聊,我索性跟李沁芸聊了起來。
「媽在監獄裡這麼久了,你怎麼也不想著去看看她,她那麼疼你……」
「她疼我?!」
聽我說話,李沁芸嗤笑了一聲,像是我說了什麼很好笑的。
「她那天可是下死命地打我,我現在身上還一片青紫呢!」
說著,她還撩起衣袖給我展示她身上斑駁的痕跡。
「而且就是因為她!就是為了要贖她,爸把我成人禮的禮服和首飾都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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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地說著,竟然還流了幾滴眼淚。
「你知道我那天有多丟人嗎?我都跟同學說好了,我要穿很漂亮的禮服去。」
「結果什麼都沒了,他們都嘲笑我,嘲笑我土,嘲笑我是村姑,我恨你們!」
她說完,竟還真的委屈上了,跑回屋裡嗚嗚地哭著。
我暫停了手裡的錄音筆,不知道我媽如果聽到這些,會怎麼想呢?
這一刻,我倒是為我爸我媽感到不值起來。
傾盡心力養的嬌嬌女兒,竟然是個白眼狼,還真是諷刺!
不多時,我爸回來了。
看他一副笑呵呵的樣子,應該是談得很愉快。
「進展很順利,過兩天就能籤單子了!」
然而真正到了籤單子的那一天,我爸反而笑不出來了。
非但笑不出來,他一回到家中就從屋裡揪出李沁芸,往地上狠狠一摔:
「你個小兔崽子,你說,你這次又給老子幹了什麼好事?!」
10
李沁芸支支吾吾地裝著不知情。
我爸勃然大怒,抽出腰間皮帶,對著李沁芸又是一頓好打。
這已經是這一段時間內,李沁芸挨的第幾頓打了。
而這一次我爸明顯動了真怒,下手真的是衝著要把人打死,李沁芸的哀號聲比前幾次大得多。
她痛呼著在皮帶下輾轉,那可憐樣子卻引不起我一絲的同情。
上一世,我胃癌發作,疼痛難忍的樣子,與她今日一般無二。
可是她卻花著我的救命錢,對著我的病痛還要指指點點。
如今,又怎能不稱一句,報應不爽呢?
嚴格來說,也算是她自己作死。
今天的問題,就出在她送給李如瑩的那條項鏈上,那條價值十萬的項鏈。
隻是李沁芸看上了李如瑩的一個名牌包,她就拿這條項鏈做了人情,跟李如瑩交換。
這條項鏈自然也是她從爸媽房間偷拿的。
那本來是爸媽特意定做,本來是要送給今天那個客戶的。
先前我爸就看出那個客戶有再次合作的意向。
而他也很有意再次爭取,想跟他們籤第二筆訂單。
那時候他還沒去賭。
於是便想著投其所好,花費了不少心思,才定制了那條項鏈。
如今他果然迎來了機會,便想著把這條項鏈送出去,給合作錦上添花。
但是哪承想,竟然被李沁芸給送出去了!
並且我爸一說要送客戶,她為了防止被抓包,竟然還造了個假的放上去。
如今那假的被客戶看出來了,那客戶能不生氣嗎?
「嗚嗚爸別打了,你怎麼不打我姐,也有可能是我姐幹的啊!」
我爸掃了一眼我,手上更使勁了。
「撒謊!你姐都不知道這項鏈,就你知道,我還特意讓你拿,不是你是誰!」
本來我的確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一次,我兼職中途回家了一次,路過我媽門口,看見她拿著那項鏈比比畫畫。
「這用錢堆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送給那個半老徐娘,真是可惜了!」
再結合頭天晚上我聽到的,爸媽說要給客戶送禮的事。
我前後琢磨了一下,便猜出來了。
先前我媽打李沁芸那次,我跟她說,讓她小心著點李沁芸也進她屋翻東西。
本來也隻是猜測,更多的是煽風點火而已。
直到那天看到李如瑩脖子上的項鏈,我這才敢確定。
沒有想到李沁芸竟然真的如此大膽,連這麼貴的東西都敢隨意送人。
不過按照她的腦回路,隻要在這個家裡的就是她的,她當然可以隨便取用。
要是我家沒有接二連三地出這些事,她這個理論的確成立,我爸媽也的確無腦地慣她。
但是現在,這錢相當於救命錢。
「老子打死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老子被解僱了!」
「你這婊子真是個掃把星,我打死你!」
11
我爸一邊打一邊罵,從他的話中,我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本來那項鏈送出去,客戶還挺開心的,所以那天我爸回來志得意滿。
但是不過兩天的工夫,人家就看出來項鏈是假的。
客戶十分生氣,覺得整個公司都在糊弄他們,沒有誠意,不尊重他們。
怒不可遏之下,客戶不但拒絕了和我爸籤單,還終止了和我爸公司的所有合作。
這個項目帶來的利潤很高,損失了這麼大一筆,公司當然也十分生氣。
自然而然,就將這一切都怪罪在了我爸身上,直接就把他給解僱了。
現在家裡欠著五十多萬的外債,我媽的老板,陳姐那邊又拒不和解。
損失了我媽這個掙錢的勞動力不說,我爸的右手傷了不能再用。
先前受的內傷也沒好利索,以後也不能幹苦力。
他哪怕想進廠做工,或者工地搬磚,掙點雖然累,但相對快的錢也都掙不了。
叔叔那邊又虎視眈眈,找律師收集證據,打算起訴他,說他有重大過錯害死奶奶,主張給他少分,或者不分遺產。
武哥那邊又催得緊,我爸現在真可謂走投無路了。
生怕我爸瞄上我,趁著他打李沁芸的工夫,我趕緊溜出家門回了學校。
聽說李如瑩現在也沒心思回學校了,一心幫著她爸爭家產。
眼瞅著這一家人打得火熱,預感我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臨走前,我去了一趟拘留所見我媽。
「怎麼是你?沁芸呢?沁芸怎麼不來看我?」
一見到我,我媽就朝我身後四下觀望,見我身後再無他人,十分失望。
都到這步田地了,她還是沒有忘記惦念她的小女兒。
見她執迷不悟,我直接就把那段錄音放給她聽,成功見她的臉色,一寸寸地變白。
「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沁芸不是這樣的孩子,不是!」
她歇斯底裡,雙目猩紅。
而我,又往她的心上插了最後一把刀。
「媽,匿名向陳姐告狀的那通電話,是我打的。」
她聽見這話,猛地抬頭向我看來,似是不敢置信似的問道:
「你,你說什麼?」
「我說,是我把你送進監獄的,你有今天,全是拜我所賜!」
她張大了嘴巴,失語到隻會結巴。
「這就是你的報應啊!」
「你愛著的女兒恨你,你不愛的女兒更恨你,這就是天理昭彰!」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她嗚嗚的哭聲,她是後悔也好,怨恨也罷,都與我無關了。
見了我媽,我想著怎麼也得再見見奶奶,於是來到了醫院。
奶奶如今雖然醒了過來,但也不過是回光返照。
她現在就是躺著等死,為了不浪費錢,叔叔和我爸一合計,就把她挪進了普通病房,現在隻靠著呼吸機續命。
見到是我,她嘴裡抽噎著似乎要說些什麼。
「奶奶,你最愛的孫女沁芸,要被爸爸打死了呢~」
我微笑地給她整理被角。
「現在隻有我這個,你最嫌棄的孫女來給你送終哦。」
「哦對了,你本來是有錢治療的……」我故作惋惜地說。
「可惜啊,你最愛的孫女,偷了你的救命錢,拿去換了一隻名牌包……」
我看見她眼裡似有淚水, 繼續誅心。
「奶奶你不是說過,就這點小錢, 拿了就拿了。」
「您這麼寬宏大量, 想必是會原諒她的吧?」
如今回旋鏢扎到自己身上,想必她心裡,也是會痛的吧?
畢竟,她要是真能做到, 像曾經對我說的一樣寬容, 那麼她身旁的呼吸機,怎麼會刺耳地響呢?
12
奶奶終究還是走了。
不過這都與我無關了,我早就回到學校, 換了手機號,斷絕了和家裡的一切往來。
還打算多攢點錢,申請獎學金以及下學期的公派留學。
後面的事,還是聽仍在老家待一陣子的方欣月說的。
那天我爸, 他把李沁芸打得隻剩了一口氣。
打完以後, 不給吃也不給水, 就那麼把她鎖在家裡, 自己喝酒去了。
直到我叔上門找我爸, 想要通知他我奶奶的死訊時, 才發現倒在地上的李沁芸。
叔叔嚇了一跳,連忙把李沁芸送去了醫院。
最後,他是在賭場裡找到了我爸。
我爸現在是徹底放挺兒,反正也沒錢還, 那就放開了, 隨便賭。
若是趕上哪一日撞大運賭贏了, 還能撈個意外之喜。
反觀妹妹,全家人都偏愛她,把她嬌養成了自私自利,隻顧自己的驕縱性格。
「(如」在醫院裡見到李如瑩, 她脖子上還戴著那條項鏈。
喝得醉醺醺,又賭紅了眼的我爸,見到那條項鏈就去扯,好懸沒把李如瑩掐死。
但是結果也沒好到哪去,李如瑩被他重重地一摔, 磕到了後腦勺,當場昏迷。
而卻在這時, 醫院方面又傳來了李沁芸的死訊。
李沁芸是被爸爸活生生打死的。
醫院方面報了警,這下我爸媽, 可是在監獄裡面相見了。
我媽因犯盜竊罪,並且一直沒有歸還欠款,認罪態度也算不上好, 被從重判了八年。
而我爸的身上, 不但背了李沁芸的一條命,現在還加上了李如瑩的。
李如瑩如今還躺在醫院裡,跟當初的我奶一樣,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我叔也不起訴他分財產了, 直接要他給女兒償命。
最終我爸以故意傷害罪, 被判了死緩。
這一切落幕的時候,我正走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沐浴著陽光。
我很開心我的仇人都得了報應, 而這一世我注意保養,也沒有再得上癌症。
如今一片歲月靜好,我自光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