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已經讓人傳出去了,那花是她親手打理的。
在龍氣的滋養下,活了不過一天,林木槿怎麼都擔不起這個名頭。
新婚第二天,府裡便失火。
皇帝知曉後,龍顏大怒,將慶王和林木槿召進宮,狠狠斥責了一頓。
我派人向宮裡遞消息,幫二人求情。
皇帝更覺得我受了委屈,新婚第二天用來成婚的鮮花化為灰燼。
又賞給我不少東西,將慶王和林木槿兩人趕出了宮。
得知這個消息,我正靠在羅漢榻看話本子。
好不快活。
6
回來後,慶王奉皇帝之命,來正院安慰我。
我命丫鬟呈上龍井蛋黃酥,再泡上一壺上好的雪頂含翠。
糕點甜而不膩,茶水唇齒留香。
慶王原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我隻說,讓慶王多去看看林木槿,她剛被皇帝訓斥,最是需要關心。
慶王露出滿意之色:「從前聽聞你是個嬌氣的,不承想這樣識大體。不愧是國公府教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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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是委屈你了,父皇叫我補償你,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我想了想,要了他私庫裡的那株玉牡丹。
畢竟牡丹,是慶王和林木槿的定情之花。
況且,我打聽到,這玉牡丹慶王原本是許諾給林木槿的。
要不過來便罷,若是要過來,就有好戲看了。
慶王皺著眉,猶豫了一下,便準允了。
說完,他就要起身離開。
隻是臨走前,發覺糕點殘渣掉在了衣裳上,弄髒了衣裳。
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錦袍,順勢提出,讓慶王換身衣裳。
衣裳上燻了慶王最愛的香。
慶王點點頭,換了衣裳才去林木槿那。
沒多久,林木槿便跟慶王鬧了脾氣。
就算是宮裡出來的,見過大風大浪,也不過剛及笄的年紀。
情之一事,最難自抑。
她心系慶王,慶王不僅將玉牡丹給了我,還在我院子裡換了衣裳。
那衣裳上除了慶王最愛的香,其中還多了一絲細不可查的甜膩。
林木槿剛受到斥責,正是需要慶王安慰的時候。
誰知,慶王屢屢優待我,她心裡怎能好受?
我百無聊賴地將手上的話本子翻了一頁。
在這王府裡,最大的勝算,就是我不愛慶王。
不愛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7
林木槿管家,我三朝回門時,她還要親自給我備下禮物。
她簡直咬碎了一口銀牙。
其實我自己早就備好了禮物,隻是能給林木槿添堵,又何樂而不為呢?
因著皇帝的命令,慶王對這次回門格外重視。
林木槿更加破防。
在我回來後,她將府裡的其他姨娘推出來,跟我打擂臺。
將其他姨娘的飯菜份例一再縮減,日日將大魚大肉送來正院。
她美其名曰,我是正妃,這府裡的東西理應都緊著我。
請安那日,姨娘們看我的眼神便帶著輕蔑和幸災樂禍。
都做出一副對林木槿馬首是瞻的模樣。
如今,也該叫她們知曉,站的隊到底正不正確。
不過三五日,姨娘們便頂不住了,個個餓得兩腿打顫。
她們的份例本來就少,指著那點飯菜過日子。
倒是有不少姨娘想對我下手,可我的正院早就圍得像鐵桶一樣,她們自然沒有機會下手。
頂多放出一些風聲,編排我兩句,無關痛痒罷了。
其中最有主意的蓮姨娘,原本想設計偶遇王爺,好到王爺面前暗戳戳訴苦告狀。
誰知竟然先餓暈過去了。
我暗中給蓮姨娘送去吃食,並表示我也無能為力。
畢竟掌家權在林木槿手上,我就算想幫她們,也是無濟於事。
我離開後,暗中派丫鬟向蓮姨娘透露,要想在府裡生存下去,依附誰都是不行的,最主要的還是依靠慶王。
蓮姨娘立馬開竅,加上我暗中幫助,蓮姨娘很快重獲慶王的寵愛。
她一手月琴彈得極好,我將失傳的譜子送到她面前。
這新鮮感,夠慶王喜歡上一陣子了。
林木槿氣炸了。
她在那邊被王府的爛賬鬧得焦頭爛額,慶王卻佳人在側,好不快活。
原本是想讓蓮姨娘她們跟我打擂臺,沒想到,我直接將蓮姨娘送到了慶王面前。
林木槿愛慕慶王,自然隻想著拿捏那些姨娘來害我。
可後宅中,寵愛才是妻妾爭鬥的源頭。
林木槿前兩天本就跟慶王生了龃龉,今天這一出,她更是生氣。
但她氣不能對著慶王撒,蓮姨娘便倒霉了。
林木槿整日磋磨蓮姨娘,讓蓮姨娘前去她面前,抄寫佛經。
可沒了蓮姨娘,還有玉姨娘,柔姨娘,柳姨娘。
我將她們一一扶持起來,林木槿心力交瘁。
其中屬柔姨娘最不好惹,她跟林木槿對上後,林木槿氣得罰她跪了三個時辰。
柔姨娘生生暈了過去。
剛好,慶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慶王縱然偏袒林木槿,但心裡本就不高興,現下更是斥責了她。
林木槿傷心過度,暈倒了。
府醫一診脈,林木槿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8
林木槿有孕,慶王高興瘋了,兩人立馬重修舊好。
府裡的一切,都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就算林木槿不能侍寢,慶王還是晚上都陪著她。
林木槿愈發神氣,不僅將府裡的姨娘都明裡暗裡磨銼了一通,還讓人給我送來了一方玉璧。
我的貼身丫鬟氣得臉都綠了,任誰都看得出來,林木槿是在諷刺我。
嫁入王府這麼久了,卻還是完璧之身。
而她有了身孕,不管男女,都是慶王的長子長女。
就算我日後產子,也是隻嫡不佔長。
我讓丫鬟少安毋躁。
傍晚,我請慶王來了一趟正院,給他吃了一碗茶水。
果然不出一刻鍾,便有林木槿的人來請慶王。
第二天,慶王睡過了,連身邊伺候的人都忘了時辰。
等慶王匆匆忙忙趕著去上早朝時,被皇帝狠狠斥責一頓。
晌午時,便以林木槿要養胎為由,奪了林木槿的管家權,往後便由我打理王府上下事務。
伴隨著這個消息一起到正院的,還有府裡的對牌。
我讓丫鬟接過,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現在接過掌家權,是最好的時機。
府裡的賬目被理得一清二楚,該填的窟窿都填上了,妾室們剛被敲打一通,安分守己。
且林木槿掌家時間不長,府裡上下也不全都是她的人,正好換上我的心腹。
她為我做的這嫁衣,我穿得極為舒心。
我早知道林木槿愛燻香,昨日慶王來正院,我院子裡燻得香,裡面多了一味東西。
若是單獨聞,肯定沒事。
但要是再聞了林木槿院裡的燻香,那邊會助眠,讓人昏睡。
皇帝本就覺得看不順眼林木槿。
如今為著她,慶王上朝都能遲到,皇帝那就能不能忍了。
但看在林木槿懷著皇家子嗣的份上,隻奪了她的管家權。
我摩挲著手上的對牌,想著後面的計劃。
9
我慢慢將王府上下抓在手裡,重要的位置上都換上了我的人。
林木槿院子的風吹草動,我更好察覺。
她的胎有異常。
她悄悄從府外找了大夫,不過兩月的身孕,便開始喝起了保胎藥。
我皺著眉,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後宅爭鬥,我從不想將無辜稚子牽扯其中,從來都沒想過害林木槿肚子裡的孩子。
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囑咐正院上下,務必謹慎,不要跟林側妃院子裡的任何人接觸,或者起了爭執與龃龉。
在林木槿生產前,正院一定要跟她們劃清界限。
除了來跟我匯報賬本的賬房掌櫃,我一概不出院子,我在正院內過自己的日子。
這日,貴妃召我進宮說話。
晨起出門,暮色四合時我才回府。
誰知剛回去,府裡便出事了。
林木槿流產了。
我眼皮子一跳,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府裡姬妾出事,我這個做正妃的理應關懷。
等我到林木槿院子時,便見大夫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屋內傳來慘叫與痛哭聲。
慶王臉色更是黑得可怕,衝著我發難:「賤人,還不跪下!」
他將手邊的茶盞砸向我,若不是我躲得快,這茶盞怕是要將我砸得頭血流。
我心裡一凜,冷聲反問:「我不知哪裡惹了王爺,竟叫王爺這樣折辱我?」
慶王將一旁揉成一團的衣裳扔在我面前,指著我咬牙切齒道:
「毒婦,這衣裳是你從前給本王的,大夫說這上頭浸了大量的麝香,本王穿著這衣裳,日日陪在木槿身邊,這才害得她滑了胎,你還敢假裝不知道?」
我站在院裡,天色已晚,院內燭火通明。
慶王的臉被照得晦暗不明,有幾分青面獠牙的意味。
我道:「這衣裳過了多少時日,經了多少人的手,魚龍混雜,憑什麼說是我做的?
「王爺若拿出證據,也就罷了,現下空口白牙就這樣汙蔑我,那我也要到父皇母妃面前,讓他們為我做主。」
說完,我便命丫鬟,進宮去請太醫。
慶王見狀,眼裡的懷疑松動了兩分。
我手上有林木槿在府外找大夫,抓藥的證據。
隻是我若不將這件事鬧大,慶王就算知曉我是被冤枉的,也會看在林木槿失去孩子的份上輕輕揭過。
我不可能白受這氣。
宮裡很快知曉了這件事,跟著太醫來的,還有貴妃身邊的嬤嬤。
來的是效忠皇帝的太醫院院判,他定然不會偏私。
林木槿沒想到我會直接找來御醫,怎麼都不肯讓太醫診脈。
我冷嗤道:「難不成林側妃是心虛了?」
慶王和宮裡的嬤嬤都在,我這句話一出,幾人面色各異。
林木槿騎虎難下,隻能讓太醫診脈。
我在她臉上看到了灰敗和絕望。
太醫診完脈,實話實說,林側妃是因為喝了落胎的藥,這才沒了孩子,跟衣裳上的燻香沒有關系。
又說林側妃曾受過凍,很難受孕,就算是懷上了孩子,也很有可能保不住。
現下滑胎,更是傷了身子,以後都不可能有孕了。
床上的林木槿面如死灰。
慶王看臉色精彩極了,面上憤怒心疼和愧疚交織。
林木槿名義上是貴妃的侄女,貴妃到底是要保她的。
嬤嬤見狀打圓場:「側妃從前為了救王爺,身子落下了病,想必是一時錯了主意,才幹出這樣的糊塗事。」
慶王緊繃的下颌總算是松了幾分,眼裡的愧疚更盛。
他並未開口,就是在默認嬤嬤的話。
我也未說話,嬤嬤轉向我:「王妃娘娘,林側妃也是一時糊塗……」
我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一時糊塗?怕不見得吧。」
說著,我就讓人將林木槿從府外找大夫,抓藥,等等的證據拿出來。
兩人都面色一頓。
床上的林木槿早就暈死過去。
慶王一直未說話,直到現在,他不耐煩開口。
「這點小事,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木槿剛失了孩子,你非要這樣咄咄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