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姐姐逃婚後,我被迫換上女裝,代替她嫁給了死對頭。
洞房花燭夜,死對頭盯著我的平坦胸脯看了許久,顯然已認出了我。
就在我以為他要和往常一般挖苦我時。
他竟欺身而上,將我壓制。
「娘子今夜準備的驚喜,為夫很喜歡。」
被強行堵嘴的我:「???」
聽聽,這是死對頭會說出來的話嗎?
1
喜轎外嗩吶聲不絕於耳。
我坐在轎中,扯了扯並不合身的婚服。
一想到自己待會兒要頂著被楚行之看到女裝的羞恥感,去低聲下氣地求他替柳家隱瞞下阿姐逃婚這件事,我就如坐針毡。
要知道,我和楚行之相看生厭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了。
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暗地裡就是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
處處與我作對不說,明明自個兒也會去紅樓聽姑娘唱曲兒,回頭就將我去紅樓的事情捅到祖母那,每回都要挨幾個板子。
翌日瞧見我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糗樣,他總會一臉愉悅地看我笑話。
被我質問,他還頭頭是道地詭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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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既敢做,就該自個吞下惡果,而不是來冤枉一個無辜之人。」
他竟還敢說自己是無辜的!
祖母身邊的春桃可是親眼看見這廝無故獻殷勤,送了一籃子的荔枝。
第二日我就被打了個屁股開花。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諸如此類的事例,這些年來數不勝數。
以我對他的了解,完全可以想象到被他瞧見這身打扮後,又會是一陣奚落。
但一想到阿娘哭著哀求我的模樣,我又於心不忍。
罷了,此番委曲求全,是為了穩住楚行之這個世子爺,好讓柳家有時間找回阿姐,再將我換回來。
逃婚皇家,可是重罪。
孰輕孰重,這面子不要也罷。
2
我像提線木偶般被人牽引著完成了拜堂。
楚行之在外酬賓,我坐在鋪滿桂圓的床榻上忐忑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門扉被推開,一陣酒氣隨風飄入。
來人步履平穩,在我身前停下。
半晌,一根潤澤光滑的玉如意挑開了我的蓋頭。
我僵硬著身體,垂眸不敢看他。
「不必如此緊張。」
楚行之低沉慵懶的聲音傳來,他轉身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我跟前。
我硬著頭皮接過,心想這交杯酒是非喝不可嗎?
要不直接坦白算了,這樣還能跳過如此尷尬的流程。
正猶豫著,楚行之俯下身,勾住我的手臂將交杯酒一飲而盡。
末了,他朝我輕挑眉梢,用眼神示意:「喝。」
我隻好湊近酒杯,仰臉將酒喝光。
避無可避地,我對上了楚行之那雙幽深平靜的眸。
不知是否錯覺,視線相接的那刻,他眼底有暗光閃過。
隨之清雋的臉上浮現笑意。
「娘子酒量不錯。」
我咽下烈酒,沒反應過來他話中所指,還傻傻地尬笑一聲。
楚行之眸色更深。
他主動接過我手中空杯,指尖被觸摸的一瞬令我汗毛倒豎。
要不……就現在坦白從寬吧?
可是一對上他的眼睛,我就腦袋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無法,這事實在是難以啟齒。
任我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也有如今脆弱的時刻。
怎麼辦,好想就這麼昏厥過去。
「娘子。」
楚行之走近,隔絕了燭光將我籠罩在他的影子裡。
我不敢應答,心虛地抬眼看他,悄悄挺起了一馬平川的胸。
心裡祈禱著他能認出我來,省得我尷尬開口。
然而,不知是燈太暗了,還是幾杯酒下肚給他喝眼花了。
楚行之愣是沒認出我來,還抬起手笑眯眯道:
「娘子,幫為夫寬衣吧。」
我欲言又止,最後咬牙忍了。
我站起身來,雖比楚行之還矮半頭,但就我這比阿姐高一些的身形而言,他要是還看不出來,那鐵定是在裝傻看我笑話了。
不出我所料。
在給他解腰帶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徘徊。
緩慢而認真,炙熱又黏膩的感覺。
盯得我心裡頭慌亂,手裡動作逐漸粗暴。
最後幾乎是用扯的方式將腰帶脫下,扔到地上。
我挑釁地抬起臉看他,將喉結近距離暴露在他眼前。
隻等他質疑,我好順水推舟。
可他還是什麼話都沒問。
那一刻我真的是懊惱無比,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春。
正當我準備破罐子破摔時,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楚行之按著我的肩膀輕輕一推。
我一時不察,就這麼跌坐在了床榻上。
我終於說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話:「世子,你清醒一點,我不是……」
還未說完,楚行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低聲笑道:「嗯,我知道。」
我瞪圓眼,瓮聲瓮氣:「那你還!?」
他不答話,下一刻欺身而上,將我壓制。
「所以……娘子今夜準備的驚喜,為夫很喜歡。」
被楚行之含住唇瓣的我:「???」
3
「楚行之,你瘋了嗎!」
我咬破楚行之的舌尖,趁他吃痛之時一拳捶到他心口,才讓他松開了禁錮。
我趁機想跑,卻被他拉住手腕甩回榻上。
「你……」
楚行之再次傾下身來,雙手撐在我左右,低聲道:
「乖一點,要做戲就做全套,你此時離開,豈不功虧一簣。」
「我……你明知是做戲,還演這麼真作甚!」
我臉熱不已,當著他的面狠狠擦拭唇瓣,直將口脂暈染。
身上的人呼吸更沉重了些。
臉頰被楚行之垂下的青絲刺得生痒。
我沒好氣地推他:「你先讓我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推了一下沒推動,倒是掌下肌肉跳動了兩下。
一陣惡寒爬上背脊。
我猛地縮手,被楚行之握住了手腕。
「想談可以,但恐怕……」
說著,他抬了抬下巴,朝守在門外的人影道:「我們隻能邊做戲邊談了。」
我不解:「外面是何人,不能屏退嗎?」
楚行之眉心微動,眼裡笑意更濃:「你不知道?」
我不耐反問:「我該知道嗎?」
「也是,你替嫁得匆忙,定是沒認真聽喜婆囑咐。」
他揶揄的目光臊得我心頭火大,但又無可奈何:「你倒是說說,外邊站著的究竟是何人?」
「新婚夜裡,會在婚房外站著的,自然是聽房的人。」
「……什麼?」
「還不懂嗎——」楚行之忽然起身,懶散靠坐床頭,「外邊的人要聽到我們行夫妻之禮的聲音,你才算正式成為我的妻。
「所以……你若不想讓柳家背上逃婚重罪,光過了我這一關不夠,還得瞞過府中上下才行。」
楚行之拉著我的手放在他腰間衣帶上,拔高了聲音,笑容蠱惑而曖昧:「寬衣嗎,娘子?」
他這番話點醒了我。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唯有配合楚行之,說服他日後給我打掩護,才有可能熬到阿姐回來那刻。
可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實在欠揍。
我忍了又忍,才壓下重拳出擊的衝動,解開了手中的衣帶。
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散落開來,掛在了楚行之手臂上。
「解了,然後呢?」
楚行之緩慢地眨了眨眼睫:「?」
我皺眉:「又怎麼了?」
「沒什麼。」楚行之褪下衣衫,「隻是見你對床笫之事這般陌生,有些驚訝罷了。」
「想不到風流倜儻的柳小公子,去紅樓找姑娘,竟隻是聽個曲兒。」
我臉一熱,咬牙道:「是,自然比不上楚世子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楚興之笑道:「說不上經驗豐富,你若被居心叵測的人爬幾次床,自然也會懂。」
他這般坦然,倒讓我替阿姐不忿。
阿姐守身如玉,卻要嫁給一個沾了葷腥,不幹不淨的男人。
實在不公。
許是我眼裡的嫌棄太過明顯,楚行之湊過來要給我寬衣。
精壯有力的手臂壓制住我的掙扎,他側過腦袋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
「別誤會,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你當我是什麼,種馬麼?」
炙熱氣息拂過耳邊,痒得我根本無心聽他說話。
我仰起頭躲避,小聲罵道:「你說話就說話,湊這麼近作甚!
「還有,你解我腰帶幹嘛?」
楚行之力氣很大,兩三下就脫下了我身上的婚服,隻給我留了一件裡衣和褻褲。
他將婚服揉皺了扔在地面,隨後在床褥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利刃折射出的寒光下,楚行之的笑容變得格外詭異可怖起來。
「別怕,新婚之夜,總該見血的。」
4
我盯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利刃,嚇得話都不利索:「你,你要幹嘛,有話好好說,別衝動……」
楚行之被我的慫樣逗樂,他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放心,我可不舍得你受傷。」
他撩開衣袖的間隙,我在他手臂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傷痕。
有新傷,也有舊疤,或長或短,交錯在一起。
觸目驚心。
在我愣神時,楚行之用白布擦拭傷口,留下殷紅血跡後,隨手丟到一邊,抬眸與我對視。
「怎麼了?」
我回神,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打算當作什麼都沒看見:「沒什麼,折騰了這麼久,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談談阿姐的事?」
「現在便可。」楚行之放下衣袖,再次湊過來將我圈緊。
被男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實在奇怪。
我百思不得其解,楚行之處處與我作對,卻在此刻做盡了各種親密舉動。
莫非是愛慘了阿姐,才將我這個長相酷似阿姐的親弟弟當作了替身?
正想得出神,身後人用力頂了一下,整個床被他的動作弄出了動靜。
我喉頭一哽:「?」
耳邊響起楚行之喑啞的嗓音:「要想騙過外面的人,我們得把戲演真些。」
我咽下幾近脫口而出的怒罵,閉上眼深深呼氣。
無果,還是硬了。
拳頭硬了。
5
翌日,我被陪嫁丫鬟文秋喚醒。
昨夜歇得晚,導致我剛坐起身就又睡回去。
意識迷迷糊糊,我還以為自己還在柳家,當著那肆無忌憚的柳小公子。
直到文秋在我耳邊低語:「小公子快醒醒,我們該去給大夫人請安了,世子殿下還在外面等你呢。」
我才如夢初醒驚坐起。
梳妝過後,文秋伺候著我換上了阿姐常穿的衣裙。
我提起還沒到腳踝的衣裙,為難道:「文秋姐姐,我這樣真的不會露餡兒嗎?」
我雖和阿姐長相一樣,但身形明顯不同。
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並不合身。
「這可怎麼辦?」
文秋也覺著不妥,急得團團轉:「小公子,不如找世子殿下幫忙吧?」
一提起楚行之,我就想到昨夜被他逼著做出的荒唐行徑。
登時羞惱不已,抱臂冷哼:「誰要他幫了。」
語罷,門扉被推開,楚行之大步跨入,瞧見我的一瞬眸光微動。
他在我面前站定,笑吟吟道:「娘子,該去請安了。」
我抿著唇一言不發,手指勾了勾那勒得慌的腰帶。
殊不知這小動作被楚行之收入眼底。
他忽然捂著心口嘶了一聲。
我狐疑看他,總覺不妙。
楚行之眉頭輕蹙,嘴角卻翹著弧度,「唉,昨夜被你捶在胸口,到現在都還疼。」
昨夜被他逼急了,的確結結實實地揍了他一拳。
我敢做敢當,當即不屑道:「所以呢?你要不服就打回來,我就站在這絕對不還手。」
「當真?」
以為當著文秋的面他會裝裝君子的我愣了:「當,當然!」
「好。」
楚行之喚來侍從,吩咐道:「世子妃略通按蹺之術,昨夜治好了我的頭疾,現下正深睡不醒,剩下的該怎麼說,不用我教了吧?」
侍從領命退下。
三言兩語的工夫,楚行之就將我拉出了困境。
我遲疑問道:「你撒謊,就為了揍我?」
楚行之默然:「柳言玉,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我答非所問:「你不揍我了?」
楚行之:「……」
6
貪一時嘴快的後果就是被楚行之摁在牆上量身圍。
他動作算不上粗魯,但絕對不輕柔。
量完下來,我身上好幾處肌肉都被他按得生疼。
想來是借機報了昨夜的仇。
「罷了……不和心胸狹隘之人計較。」我揉著發疼的肌肉,小聲嘟囔。
楚行之坐在案前,寫字的手頓了頓。
我餘光瞥見,心虛地撓了撓下巴,不再說話。
楚行之折起紙張,將其交給了一個素未謀面的黑衣男子。
他們低聲交流的時候,我自覺回避到一旁。
我繞到屏風後,解開了勒得慌的腰帶。
衣衫霎時變得松松垮垮,但好歹緩過氣來。
不多時,外邊響起門扉合上的聲音。
我等了半天,也沒聽見第二個人的動靜,便以為楚行之不在。
誰知剛走出內室,就看見他端坐在案前,正提筆寫著什麼。
現下無旁人,我就這麼大開著衣襟在不遠處坐下。
楚行之掀起眼皮朝這邊望了一眼。
他擱置毛筆,笑意不明:「你準備就這麼穿著見人?」
我撇撇嘴:「今日不用請安,我還需要見什麼人?」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在此之前……你是想自己把衣服穿好呢,還是我來?」
楚行之作勢起身,我比他還快一步回到了屏風後面,咬著牙重新綁上腰帶。
7
想過楚行之會喊人來笑話我。
可我從沒想過來的人會是她。
瞧見熟悉眉眼那刻,我怔在原地。
來的竟是紅樓裡的花魁,沁雪姑娘。
還記得不久前,我就是為了聽她唱曲兒被楚行之揭發,挨了一頓打。
她那雙美目斜斜看來,一眼就認出了我:「柳公子?」
我頓時紅透了一張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沁雪姑娘,你聽我解釋……」
「柳公子不必多言,我隻是按吩咐辦事,其他與我無關。」
沁雪語氣冷清,臉上無一絲表情。
和我平日在紅樓看見的花魁沁雪判若兩人。
沁雪的身份,楚行之沒打算隱瞞。
他告訴我,沁雪是他一手培養的暗衛,也是安插在紅樓的眼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