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勝券在握的江夏此時也感覺到有一點不對,緊張地捏著裙擺。
全部考生表演完原本可以立刻離場的,但我們都被留了下來。
緊接著現場被封鎖,組委會的人也來了。
大家竊竊私語,各種猜測,生怕這件事跟自己有關系。
我淡定地等著,江夏卻坐不住了。
她悄悄來到我旁邊,語氣慌張:「謝冬歌,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我笑:「江夏同學,身正不怕影子斜,慌什麼。」
江夏咬牙切齒:「你要是毀了我,周讓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面無表情,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沒搭理。
組委會的人帶來了電腦,他們和考核錄像反復對比,氣氛越來越凝重,好幾個老師盯著江夏,眼睛都要噴火了。
江夏想聯系周讓,可是手機早就上交,聯系不到外界。
半個小時後,組委會當場宣布江夏的考試成績無效。
「憑什麼?!」
江夏大聲質問,精致的妝容有一絲扭曲。
組委會的人才不管她滿不滿意,接著說:「不僅成績無效,江夏考生將在未來五年內禁止參加任何組織任何形式的考試與比賽。還有,這次的事我們已經報警了,需要江夏考生配合我們到警局走一趟,交代清楚你是怎麼竊取到還未公布的保密舞蹈項目的!」
話音剛落,全場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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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也慌了,她紅著眼聲音顫抖:「我沒有偷,不是我!」
她看向我,「我知道了,都是你害我!」她扯著我的胳膊,急於辯解,「是她,這次的舞蹈動作全是她教我的!你們抓她!」
我眼圈一紅:「學妹,你怕不是慌糊塗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你跳這支舞,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們倆關系不好,我要是會這麼漂亮的舞怎麼會教給你呢?」
「賤人!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我柔弱地任由江夏推倒我,眼淚蓄滿眼眶:「學妹,你討厭我沒關系,都是學姐的錯,你冷靜點,別嚇到其他同學。」
江夏尖叫著撲過來,被安保人員架住。
其他同學把我扶起來安慰,我擦掉眼淚,抬眸看了眼江夏,眼神輕蔑。
這舉動又引起她一陣尖叫。
我害怕地躲在人群裡看著她發瘋。
上輩子也是這樣,江夏永遠柔弱,她用茶言茶語對我做過的事,現在加倍還回去了。
6
因為江夏咬死是我泄露舞蹈動作給她的,組委會也對我進行了調查。
不過他們什麼都沒查到。
這就要感謝周讓了。
他為了不讓江夏受到一點傷害,練舞的時候都是自費租的練習室,監控什麼的全部毀了。
為的就是防我有證據證明江夏跳的舞是我教的,從而搶走江夏的榮光。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反而方便了我。
畢竟我跟保密舞蹈項目沒有任何可以聯系在一起的線索,而江夏跟周讓卻是全校皆知的刺頭。
他們什麼禁地不敢闖?
偷一支舞也理所當然了。
何況,我和江夏周讓天天都在論壇首頁站崗,組委會稍微打聽就知道我們三個不對付,這就更說明江夏是病急亂投醫,狗急亂咬人。
而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受害者。
這次的事很嚴重,江夏被學校勸退,還面臨著牢獄之災。
「謝冬歌,你算計我!」
周讓把我堵在街上,看他眼裡的紅血絲就知道這些天他為了江夏沒少奔波。
我笑了笑:「怎麼會呢?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啊。」
周讓怒氣衝衝:「我讓你幫夏夏奪得第一名,你就是這麼幫她的?!」
我看猴似的看著他:「你們不是一向喜歡偷來的東西嗎?這次偷了個大的,你們怎麼還不滿意呢?」
「謝冬歌,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周讓氣急敗壞地離開,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可以準備動手了。」
那天之後,周讓急了。
他開始奔波各大商務會所,忙於拓寬人脈。
終於,在一次大型酒會裡,周讓搭上了一個女老板。
這個女老板是有名的企業家,身家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跟著她,周讓確實接觸到不少上流圈子的人。
聽說,他們最近的新樂趣就是一群人在底下喝酒聊天,然後周讓在旁邊彈曲子。
有感興趣的,還能上去摸兩把。
而周讓隻能賠著笑臉,伺候好各位富婆姐姐,富豪哥哥。
在周讓覺得自己跟富婆已經很熟的時候,他借機提出想讓富婆幫江夏收拾爛攤子。
誰知富婆大怒,罵他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誰是主子誰是奴都分不清,居然敢在金主面前提小情人。
周讓臉都嚇白了,連忙安撫。
聽到這兒的時候,我肚子都笑痛了。
要說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這個富婆是我小姨。
「閨女,還要演多久啊,那個小白臉我看著就煩,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全寫臉上了,沒勁。」
小姨躺在沙發上抱怨。
我垂眸。
是啊,周讓的心思向來就寫在臉上,上輩子也隻有我才眼瞎看不出來。
「快了,再堅持堅持!」
小姨無奈地戳了下我的眉心。
我找小姨合作的事情我爸不知道。
他和我媽是自由戀愛,那會兒我爸什麼都沒有,外公不同意這門婚事,我媽就偷偷結了婚,外公很生氣,說了狠話,我媽性子也硬,從此以後就跟家裡很少來往了。
生了我以後,我媽的身體越來越差,想清楚了很多事,很後悔跟家裡決裂,可惜她剛和外公和解,沒多久就去了。
後來我和我爸就很少和這邊聯系,所以上輩子周讓不知道我外公家的情況。
上次聽周讓說在我死後,我爸留了後手,其實我就猜到是我爸去求了外公,他那會兒已經住院了,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算得那麼遠,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外公那邊幫了忙。
重生以後,我經常去外公家,老頭子雖然嘴上不歡迎,但每次都親手準備我愛吃的,拉著我喝茶下棋。
小姨也很疼我,一見我就想哭。
後來我旁敲側擊地問過我爸,他也沒否認,說讓我多和外公那邊親近。
7
周讓見我小姨這邊沒戲,又開始想別的辦法。
他在一個月內寫出了十首曲子,轟動一時,被譽為神曲收割機。
看到新聞的時候,我暗罵一句蠢貨,隨後又打出一個電話:「可以動手了。」
三天後,在周讓名氣最大的時候,一個自稱原創的人發布了一條視頻。
視頻裡他講述了自己從構思到創作的歷程,還有手稿、電子稿的時間,種種證據指向他的作品和周讓剛發布的新作一模一樣。
如果是一個人也就算了,但同時十幾個人發布了同樣的內容,周讓處在熱點中心,各方媒體聞訊而來,紛紛報道。
周讓緊急公關,聲淚俱下:「我知道自己太出眾會有人嫉妒,但不知道他們會這樣,每首曲子都是我的孩子,如果我抄襲,不用你們去告,我自己會去坐牢!」
輿論兩極分化。
這時視頻作者重拳出擊:「我因為沒什麼錢,一直舍不得換鋼琴,所以創作的曲子有一個音不太準,懂的人一聽就能聽出那個調是錯的,而周讓的曲譜連那個錯音都抄了!」
周讓還想辯駁,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擊垮了他。
那是個戴著眼鏡的儒雅男人,視頻裡是他和他抗癌的妻子。
他拿出一張曲譜,說:「這首曲子是我半年前寫的,因為妻子患病,我悲痛之下所創,由於曲風太過沉重,我不想自己陷入消極的泥沼就一直沒發,可在幾個月前,我居然聽到了它,彈奏之人還是我的學生。」
與桐老師滿眼心痛,隔空質問張讓,「曲譜裡的第二段裡有一句是用我妻子的小名寫的,如果你說這首曲子是你的,那麼你能解釋一下嗎?」
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有個網友在評論區說了句:【其實周讓發布的這些曲子,曲風變化太大,一個作曲人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那麼輕松改變自己作曲習慣的,還一下寫那麼多,當然如果他是百變小櫻那當我沒說。】
原本這個評論挺沉的,但被一個圈內大佬轉發了,一路飆升成為神評。
那個轉發的大佬說起來還是個熟人。
他就是當初在比賽現場提問周讓的那個男人。
後來我才知道,這人是國外鋼琴大師,也是那位大家都期待的世界級大師的師弟。
因為才回國不久又低調,所以很少在鏡頭前出現。
有了權威人士的轉發,大家也理智回籠,有博主更是做了音軌分析視頻,一段一段打假。
最後周讓被錘得死死的。
而我在手機背後看著這一切,絲毫不驚訝。
手機進來一條短信,上面寫著:「老板,任務完成。」
我麻溜給對面結算了尾款。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幹的。
我找人聯系了周讓偷曲的原作者,向他們確認曲子是否有在創作,我找到他們的時候,有幾個人已經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因為他們聽到周讓發布的曲子後,原以為隻是撞了開頭, 可越往下創作卻發現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和周讓一模一樣。
他們唾棄自己,覺得自己不配成為一個作曲人, 甚至一度想要結束自己。
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享受著他們的紅利,心安理得地吃著人血饅頭。
最讓我驚喜的人是與桐老師。
我給他妻子捐款的時候了解到他寫了一首歌。
塵封在書架角落的曲譜, 字字泣血。
與桐老師竟然在他妻子患病之初就寫了這首歌,上輩子他不願意這麼沉痛的曲子上架, 因為覺得沒有這首歌他的妻子就還是健健康康的。
可惜最後家裡的積蓄花光, 與桐老師不得不發布這首歌。
而這些, 前世沒人知道。
這才讓周讓踩了一個大坑。
剽竊導師作品放在哪個行業都是要被所有人唾棄的。
加上輿論壓力,周讓從雲端跌入爛泥。
他徹底完了。
喬喬欣慰一笑:「終於想開了,不容易啊。」
「沒我」最後一次見到周讓, 是在外公旗下的一家夜總會。
小姨正說著要把這家店送我當生日禮物,對面房間突然一陣嘈雜。
衝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和一個捂著手的男人。
「周讓,你還是人嗎?那個老頭都能當我爹了!」
江夏提著一把水果刀衝出來, 妝花得一塌糊塗, 滿臉絕望地坐在地上哭。
而周讓則滿頭大汗捂著手, 手腕涓涓流血。
看樣子, 怕是再也彈不了琴了。
我示意負責人清場, 了解了其中緣由。
江夏因為當初的事, 坐了一年牢。
出來後周讓找到了她,把她介紹給以前認識的大老板。
誰知那個大老板都快六十了, 江夏一時接受不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傷了周讓。
聞言, 我退後一步:「小王啊, 這事得報警, 咱們店可是合法正規的健康場所,這位客人搞顏色可是要不得的,敗壞我們名聲。」
周讓這時才發現老板是我。
他顧不得流血的手,衝上來, 可惜下一秒就被保鏢按住了。
「謝冬歌!都是你!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你怎麼不去死?你就該和上輩子一樣去死!!」
我捏住他的下巴,輕輕一用力,周讓下巴脫臼了。
我湊到他耳邊,冷笑:「我謝冬歌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你真以為你靠偷幾首曲子就能火成那樣嗎?如果背後沒有資本推波助瀾,如果我不想, 你根本連臉都露不出來。我就是要把你捧得高高的再把你踩進塵埃裡,這樣才能抵我以前萬分之一的痛。蠢貨,你從一開始就是按照我給你規劃的路去走的, 先走向榮耀, 又走向死亡!」
周讓瞪著眼無能怒吼。
我嫌棄地擦擦手, 讓人把他們丟出去。
周讓有句話說得沒錯,他的重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
如果讓沒有前世記憶的周讓受到現在的懲罰, 他恐怕還會覺得自己無辜。
現在多好,他會帶著兩世的記憶, 永遠生活在悔恨裡。
對了, 他剽竊作品的案子在不久後也正式判決了, 判得挺重的,夠他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我也順利進入盛世舞團,兩年後成為首席, 站在了世界的舞臺上。
沒有人渣的世界太好,我挽著家人,在陽光下踏遍了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