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周讓的學妹害得我腰部以下癱瘓。
他跪在病床前,愧疚地握住我的手,說要照顧我一輩子。
可後來,他和學妹在我們的家裡翻雲覆雨。
而我在房門後,連轉身離開的能力都沒有。
婚後一年,周讓的愧疚消磨殆盡。
斜坡上,他親手解開輪椅的鎖,將我推向車流。
隻說了一句:「冬歌,我不欠你的。」
再次醒來,我回到大三這年。
足浴店裡,周讓卑微地提著工具箱蹲在我面前。
1
「女士,水溫調好了。」
我愣神地看著眼前的人。
這時的周讓,眉宇間還很青澀。
見我不說話,他緊張地抿著唇,面上有些難堪,眼神裡委屈又倔強。
「謝冬歌同學,如果你是特意來侮辱我的,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請別打擾我工作。」
氣氛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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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密喬喬想開口緩解氛圍,我抓住她的手腕。
隨後抬頭看向周讓,瞥了眼他的工牌。
「35 號技師,覺得自己的工作是種侮辱?」我淡淡收回視線,「你工作態度有問題,根本不會用心服務客人,我要換人。」
周讓直直看著我。
在他的印象裡,我對他應該卑微討好才對。
從前的謝冬歌跟周讓說話,絕不會用這麼冷漠的語氣。
我躺在床上,冷冷道:「出去。」
周讓提著工具箱的指節都泛白了,他動了動眼皮,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屈辱,轉身離開。
等人都走了,喬喬才湊近我,問:「你被奪舍了?來之前不是還替周讓不平,說什麼他的手隻能在琴鍵上飛舞,不可以給人按腳,怎麼現在就翻臉了?」
我雙手捂著臉,疲憊地呼出一口氣。
再次抬頭,我笑了下:「一個周讓,不配我那麼上心。」
喬喬欣慰一笑:「終於想開了,不容易啊。」
我們說話的間隙,門外突然一陣騷動。
「讓我進去!別攔我!」
江夏衝了進來,紅著眼質問我,「謝冬歌,你為什麼要侮辱周學長,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
喬喬眉頭一皺:「你誰啊?」
江夏別過臉:「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根本不會懂我和周學長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你們隻會趴在父母的脖子上吸血,我們靠自己養活自己,沒什麼丟人的,反倒是你們這些米蟲才該反思!」
江夏就是周讓那個學妹。
聽,多麼倔強的發言。
周讓最喜歡的就是江夏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我們結婚後,他總會不經意間提起,江夏就像一朵從石頭縫裡長出來的花。
和殘廢的我完全是兩個極端。
我看了眼江夏身上的工作服,這才想起,當初周讓來足浴店上班,她聽說後立馬辭了奶茶店的工作,隔天也跟著來了。
我看著她,勾了勾唇:「可是很不巧,這家店的老板就是你口中的米蟲,我現在通知你,你被解僱了。」
「你!」江夏臉青一陣白一陣,眼裡閃過慌亂。
周讓急忙趕來,她看到周讓,眼圈一紅:「學長,我隻是替你抱不平,沒想到謝學姐生氣了。」
周讓擋在江夏身前,眉頭一皺:「你有氣衝我來,別遷怒別人。」
我真是笑了。
「上班時間不工作,一個個把這兒當你家呢?」我看著周讓,「衝你來?你算個毛。你們倆,現在給我收拾東西滾,懂?」
2
我追了周讓兩年。
他是鋼琴天才,一雙手修長靈活,再普通的曲子在他手裡都能彈出不一樣的味道。
他彈琴我跳舞,曾經我們是大家眼裡最般配的搭檔。
藝術本來就是個燒錢的專業。
大三這年,周讓家裡徹底供不起他了。
為了繼續留在學校,他答應了我的追求。
當時的我隻顧著高興,沒看到他眼裡的不甘和恥辱。
後來我承擔了他大學期間所有的費用。
大學畢業那年,我和周讓順理成章地訂婚。
可就在我們訂婚那天,江夏推了我一把,我從樓梯上摔下,脊椎斷了。
周讓衝到醫院,雙眼通紅地跪在我病床前,說:「冬歌,我會娶你的。但是江夏才二十二歲,她有很大可能受到頂級舞團的邀請,這件事能不能……算了?」
被子裡,我掐著毫無知覺的腿,聲音止不住哽咽:「可是周讓,我也是舞者。」
周讓顫抖著握住我的手,眼淚不停落在我手背上。
「冬歌,你放過她吧,好不好?」
周讓明明知道,他口中的那個頂級舞團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明明訂完婚,我就可以入職了。
明明就差一點。
出院後,我半身殘廢,再也無緣舞臺。
周讓求了好多人都沒能把江夏救出來。
後來他每天都來看我,愧疚地流淚,說都是因為他才害我變成這樣的。
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一次都沒提過江夏。
我以為他真的放下了。
「冬歌,我會對你負責的,你信我。」
周讓用那雙含淚的眼睛深情地看著我。
我紅著眼睛點頭。
我和周讓的婚禮很順利。
最開始他對我也是真的好,直到江夏出現在我家。
我氣得渾身發抖,質問她:「你不應該在監獄裡嗎?怎麼可能!」
江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把我在學校的舞服和舞鞋拿出來,笑道:「學姐,你有東西落下了,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她盯著我的腿笑,「不過你現在應該也用不上了。」
我發了瘋似的撲向她,大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夏退後一步,享受地看著我從輪椅上摔下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她眨眨眼:「我能好好地站在這裡,還要多虧你的好爸爸呀。」
我一愣。
周讓這時恰好回來,他皺著眉頭看了眼江夏,連忙過來扶我。
我雙眼通紅,緊緊抓住他的手,指著江夏:「她越獄了,你快報警把她抓起來,快!」
周讓不忍地看著我:「冬歌,江夏她沒有越獄。」
看著周讓平靜的臉,我徹底崩潰。
他死死抱著我,讓江夏趕緊走。
那天我在周讓肩上咬了好大一口,血把他的白襯衣都染紅了。
這時我才知道,當初我爸見我意志消沉,怕我想不開。
那會兒又隻有周讓能讓我眼裡有點光,我變得極度依賴他。
周讓找到我爸,說願意娶我,陪我一輩子,條件是放過江夏,並且不能讓她的檔案有一點汙點。
我爸隻有我一個女兒,不忍心,就同意了。
後來江夏重新回到學校,她消失的那兩個月被美化成出國交流學習,此後獎學金不斷,成了眾人眼裡的女神。
知道真相以後,我每天都哭,患得患失。
周讓對我比之前更好,任打任罵。
一段時間後,我慢慢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周讓付出太多了。
我開始小心翼翼討好他。
江夏也再沒出現過。
我們結婚的第三年,周讓徹底接手我家公司,我爸因為勞累過度中風住院,我一直想去看他,可周讓不準。
那天晚上,他們為了慶祝周讓成功接手公司,喝到後半夜。
最後,是江夏送他回來的。
我在昏暗的客廳裡,看著我的丈夫和害我的女人卿卿我我。
周讓踉跄著過來拍了拍我的頭,說:「冬歌,太晚了,夏夏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今晚她住我們家。」
說完,他挽著江夏回房。
一扇門隔絕了我們。
屋內嬉笑旖旎,門外蕭瑟涼薄。
3
我不再當周讓舔狗的事傳遍了整個校園。
論壇裡全是討論這件事的。
吃瓜君 1:【下注,謝冬歌絕對是欲擒故縱,她追了周讓這麼久怎麼可能突然放棄。】
吃瓜君 2:【樓上我 tui!謝冬歌長得好家世好有才華,周讓妥妥一鳳凰男,以前瞎過不要緊,女神復明就好。】
吃瓜君 3:【附議,點了。】
夏日晚周:【你們太闲就多練練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周讓學長看不上謝冬歌,她倒貼沒人要才不得不放棄的,真下頭!】
很快評論區就吵起來了,這個「夏日晚周」一人舌戰群儒,挺有意思的。
我低頭看手機,眼前突然多了片陰影。
我一抬頭,周讓繃著臉看我:「我們談談。」
我拿上東西轉身就走。
誰要跟他談談,現在多看他一眼都惡心。
「冬歌!」
周讓追上來。
見我越走越快,他站在原地大喊:「謝冬歌!別惹我生氣,你知道後果!」
我猛地一怔。
這句話,是婚後出軌的周讓常說的。
被他揪著頭發毆打的記憶湧上腦海,身體控制不住發抖。
我慢慢轉身,他站在不遠處。
那個眼神,絕對不是現在隱忍的周讓。
他慢慢走過來,最後停在我面前一步處。
像以前叫狗一樣,勝券在握地伸出手:「過來。」
我僵在原地,周讓嘴邊始終帶著淺笑。
過了一會兒,我抬頭,隨後堅定地退後一步。
在周讓錯愕的表情中,我開口:「滾你媽的。」
我轉身離開,周讓在身後咬牙切齒:「你會後悔的!」
轉角處,我靠著牆大口喘氣,手心一片冷汗。
即使表面再平靜。
但腦海裡常年被 PUA 的記憶依舊讓我本能的害怕周讓。
我不斷安慰自己,已經重來了,周讓現在隻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學生,他做不了什麼。
可我心裡還是很不安,這種恐慌一直持續到我聽到一首熟悉的曲子。
這首曲子上輩子一經發布就席卷各大平臺,非常火。
它的作者是個籍籍無名的鋼琴師,在地下室裡住了三年,曲子背後的故事讓人又心酸又感動。
但現在,作曲人署名變成了周讓。
我暗罵一聲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