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鏡頭轉了個方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我今天請來的重要嘉賓，大家所有的疑惑，都將解開。」
何月月看到我旁邊的人，瞬間臉色大變，哭泣都忘了：「你、你……怎麼來了？」
4
我微微一笑：「何同學，見到最『敬愛』的長輩，連稱呼都不會了？」
何月月為了蹭奶奶老先進分子的正能量熱度，曾經放過奶奶的照片。
直播間裡的老粉，一下就認了出來。
「是奶奶來了，月寶激動到都失聲了。」
何月月擠出一抹笑容，磕磕巴巴叫道：「奶、奶奶。」
老人沒有接話，神色嚴肅地面對鏡頭：「今天我出現在這裡，隻是為了說兩件事。
「第一，我身體健康，沒有心髒病。
「第二，我現在不是何月月的奶奶了。」
直播間裡，一瞬間安靜下來，緊接著是更瘋狂滾動的飄屏。
「什麼情況！何月月這是被自己奶奶拆臺了？」
「早就覺得那何月月身上的茶味都快腌透了，果然，反轉在這裡等著呢！」
「樓上別馬後炮了。奶奶沒說月月在撒謊，也許就是月月不想背鍋，說了個小小的謊呢？」
「哈哈哈，真是『孝』死了。誰家孫女能天天說自己身體健康的奶奶有心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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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樓上。雖然新時代破除封建迷信，但是對在意的人，總是不願意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何月月被架在輿論風波上炙烤，為了甩鍋，她繼續賣慘。
「奶奶，你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當真不認我了嗎？」
馮秀英神色嚴肅：「家醜不可外揚。月月，你確定要在所有人面前，談論我們斷絕關系的原因嗎？」
幾年前，我跟著師父一起去採集靈感的時候，認識了馮奶奶。
從那以後，師父就總是打著順路的由頭，去探望馮奶奶，緩解她孤寡老人的孤獨。
後來慢慢熟悉起來，奶奶曾滿是哀傷地跟我說過這段往事。
何月月幫著她爸媽，一起套走了奶奶所有的撫恤金。
何月月的爸爸隻是奶奶的養子，她卻一直視如己出，對待月月也是悉心教養。
但就是這對最親近的人，給了奶奶重重一擊。
何月月放出馮奶奶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無巧不成書了。
但是，我不願意打破奶奶的清靜，著手讓私家偵探從其他方向入手。
就在昨天，馮奶奶突然來了我的城市，她很自責：「教養出一對白眼狼，我真失敗呀！」
年近八十的老人，哭到幾乎暈厥過去，我安慰了許久。
……
何月月臉色僵硬，唯恐馮奶奶揭露她的醜惡嘴臉。
她趕緊擦幹眼淚，扯出一抹笑：「無論如何，我都一直當您是我的親奶奶。」
馮秀英的目光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月月，你好自為之。我作為一個長輩，最後勸你一次，做人切忌背德。」
說完，奶奶就退出了直播間。
何月月直播間裡一片罵聲，她努力自圓其說：「奶奶以前有段時間確實因為胸口不舒服住院一次，是我口誤說成了心髒病。」
耿直的網友可不慣著她，飄屏罵她：「又裝又臭，是垃圾桶轉世嗎？」
「棍子成精，專業攪屎。」
「連自己的親人都詛咒，毒到根子裡了。」
「已截圖。這屆網友這麼會罵人，學到了。」
……
何月月被罵得頂不住，主動關閉了直播間。
半個小時後，她發了一段哭訴視頻：「我承認自己膽小，面對強權的欺壓，不敢直接拒絕，唯恐失去粉絲的喜愛。
「我隻是不願意背鍋，所以撒了一個小謊。遭遇過職場霸凌的人，應該抱起團來，別再互相傾軋了。
「我當時太無助，才會用到錯誤的辦法。誰有職場反霸凌的辦法，請教教我。
「我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就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5
何月月這波操作也算是很高明了，把自己的惡毒行為，轉嫁到反對職場霸凌的位置上。
一些受到過職場霸凌的網友，瞬間就共情了：「我一個 30 多歲的大人，面對職場霸凌，還常常無計可施。月月還隻是個未入社會的學生，無助的時候，用一些錯誤方法，也能理解。」
「哎！我都快退休了，也在經歷職場霸凌。往往被拿捏的，都是善良的老實人。月月肯定人品也不差，隻是應激反應說錯了一些話。」
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理智的網友。
「樓主扯大旗的水平真是一流，明明是做錯了事，還能拉職場霸凌話題當遮羞布！」
「也能理解。現代網友基本壓力都很大，有些問題上太容易共情了。」
賣慘視頻並沒有能夠完全洗掉何月月身上的汙點，但是距離安編導弟子的劇本的演員試戲隻剩下五天了。
我知道，嶽南城和何月月必然還有後手。
果然。
兩天後，何月月又開直播了。
她站在樓頂，神色悽苦：「家人們，我真的撐不下去了。這些天，我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
「面對那些流言蜚語，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人們對於弱者總是抱有同情，對於生命也存著敬畏。
這一刻，所有人都忘記了何月月曾經的劣跡，努力勸她：「活著才有希望。」
「別死！我們都知道冤枉你了，我再也不罵你了。」
「以後誰再敢罵你，我替你罵她們。別跳！千萬別跳。」
「那個職場霸凌你的罪魁禍首，我們替你教訓她，你別不想不開。」
「世界很美好。你還有親人，還有未來。」
何月月站在風裡搖搖晃晃，哭得梨花帶雨。
「以後？我沒有以後了……如果洗不脫這身汙名，我後半輩子活著也是泥濘。不如現在死了算了。」
直播間裡，有人報了警，何月月被警察救了下來。
在她的哭喊中，「無意」透露出了我的信息。
……
何月月得意地給我分享了這段直播錄播：「蘇意雪，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主動承認錯誤。否則，你就要承擔來自網友的憤怒嘍。」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一切不法行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完，我就直接掛斷電話，把何月月的手機號拉黑。
接下來的兩天，我收到好幾個快遞和跑腿。
有給我寄刀片的，甚至有外賣裡備注給我放狗屎的。
後面，再有人給我送東西，我都直接扔了。
終於，私家偵探把調查來的更進一步的信息全都傳給我。
除了何月月拍攝擦邊照的具體行程日期，以及嶽南城的旗袍購買記錄之外。
還有一段非常勁爆的視頻，我當即給私家偵探加了辛苦費，把收集來的信息，和我的具體行程做成調色盤，發在網上。
配文：「所有謊言，在證據面前都不值一提。何月月的行程 or 我的行程，大家請自行判斷。另外，那件情趣旗袍，我隻是代付，前男友嶽南城才是購買人。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前兩天，對我進行人身威脅和精神傷害的人，我會保留追究法律責任。」
我隨手給自己買了個熱搜，很快輿論風向就瘋狂逆轉了。
先前努力勸何月月別跳樓的網友，組團後悔了：「有些人活著，是真浪費空氣啊！」
「我可太後悔自己前兩天嘴賤了，錯失一個保持沉默，就能為民除害的機會。」
「五毒都沒這麼毒，這女人的心腸是在鸩毒裡泡大的嗎？」
6
第二天，就是我新劇的演員選拔試鏡了。
何月月專門回宿舍一趟，向我炫耀手腕上的山寨卡地亞镯子：「我已經聯系上了安編導的助理，他答應幫我牽線，我很快就是上億大制作的女主角了。
「蘇意雪，看你還拿什麼跟我鬥！」
「安編導的助理是男人？」
我看著何月月脖子上曖昧的紅印子，突然覺得很好笑。
師父和師娘是在工作中日久生情的，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師娘是師父的助理，兩人多年來配合默契，從未再招過其他任何助理。
「安編導的助理當然是男人了！」
何月月滿臉警惕地看著我：「可不是誰都能被劉助理看重的，你這樣的姿色，想攀高枝也沒機會。」
「放心。隻有狗才會對盤子裡的屎護食，我對你的高枝沒有半點興趣。」
「你竟敢罵我是狗？」
何月月暴怒，跳起來想打我。
我轉身躲開，她的手扇在雙層床的梯子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悽厲的慘叫。
何月月撥打了 120，嶽南城聞訊趕來，卻堅持要讓她去醫務室看看算了：「距離試鏡隻剩一個小時了，要是錯過，你的犧牲就白費了。」
何月月咬咬牙，重新打電話，取消了救護車。
我換好衣服，趕到試鏡大廳。
正好碰到嶽南城扶著何月月過來，他伸手要拆她手上固定的夾板和繃帶。
何月月尖叫：「放開！你想害我的手廢掉嗎？」
嶽南城勸他：「校醫隻是說，如果去掉可能會留下殘疾。這次試鏡對我們至關重要，不值得你搏一搏嗎？
「沒有任何一個導演，會接受一個受傷的演員進組。你自己決定吧。」
何月月心一狠，自己拆下了右手上的繃帶。
疼痛讓她面容扭曲，看到我的那一刻，她面目猙獰到一個新高度。
何月月想要過來找我麻煩，卻被嶽南城攔住：「不要節外生枝，別忘了今天的目的。」
何月月經過我旁邊的時候，低聲咒罵：「跳梁小醜！有安編導弟子的劇本，誰會選擇出演你的爛劇本？」
「是嗎？」
我嘴角含笑：「希望你和你的狗男人，能一直這麼有骨氣下去！」
我突然很期待，何月月和嶽南城知道，他們一直不屑的劇本，就是他們汲汲營營追求的大制作，反應會是何等精彩。
「你！」
何月月咬牙切齒：「狗才喜歡吃屎，留著你的粑粑劇本，好好去招蒼蠅吧。少來丟人現眼！」
我好笑。
那她，到底是算狗還是蒼蠅呢？
……
試鏡大廳。
楚賀晨也來參加選拔，他試鏡的是陪女主一起成長的鄰家大哥哥。
試戲片段是，他因為破碎的家庭，拒絕女主表白。
楚賀晨的演技還有些稚嫩，但是感情表達力很強，連我都被他隱忍復雜的情緒感染。
輪到何月月試鏡，看到評選席上的我，她面露詫異。
很快她又得意起來，用口型對我說：「別白費心機了，女主隻會是我。」
何月月選擇的是和男主感情互動，而她表達撒嬌的方式除了瞪眼、跺腳，毫無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