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和男友戀愛的第七年。
我死在了突發洪水裡。
靈魂未曾消散,一直跟在男友身邊。
看著他整日渾渾噩噩,因我的死訊崩潰大哭。又看著他拋下所有,守著我們的回憶鬱鬱而終。
油盡燈枯時,他抱著我的照片,說下輩子絕不放開我的手。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突發洪水那天。
憑借上一世的記憶,我終於順利地活了下來,還和他結了婚。
但上一世愛到能為我殉情的賀歲朝。
卻在婚後的第五年,我剛懷上寶寶時,出軌了。
1
我是在醫院大廳看見他們的。
那個女孩似乎受了傷。
賀歲朝抱著她,從醫院外跑進來,一路橫衝直撞。
他嘴裡喊著「讓一讓」。
滿眼慌張,瞧不見別人,也沒看見我。
所以從我身旁跑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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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慎撞了我一下,我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孕檢單還被他踩了一腳。
護士扶起我,又撿起孕檢單,忍不住嘟囔。
「你的女朋友金貴,別人的老婆孩子也是寶啊。」
戀愛七年,結婚五年。
哪怕隻是個背影,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個女孩我沒有見過。
或許是同事,或許是朋友。
又或許隻是在路上偶然遇見的一個受了傷的陌生人。
至少在這一刻。
我信他愛我,信他不會背叛我。
但,鬼使神差——
我還是偷偷跟了上去,在骨科門診部,又一次看見了他們。
他們一起進了診室。
房門沒關緊,我就站在門口,隔著門縫看著賀歲朝。
那女孩傷了腳踝。
坐在椅子上,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脖子上的項鏈露了出來。
水滴形狀,晶瑩剔透,很是漂亮。
賀歲朝側坐在那女孩身旁。
緊握住她的手,一遍遍溫聲安撫:「隻是輕微扭傷,不疼的。」
那女孩還是很害怕,賀歲朝就伸手抱住她。
醫生低頭笑了笑,忍不住打趣:「你這小女朋友夠嬌氣的。」
賀歲朝也笑了起來,替她擦幹眼淚,又溫聲哄了好一會兒。
「可不是,嬌氣到不行,天天都要掉眼淚。」
聽著賀歲朝的話,女孩佯裝生氣,在他胸口捶了好幾下。
「賀歲朝,你要是嫌我煩,嫌我嬌氣,就別管我啊!」
賀歲朝搖搖頭,笑容寵溺:「嬌氣我也喜歡。」
簡簡單單地六個字,哄好了那個女孩,也逗笑了那個醫生。
儼然一對正處熱戀中的小情人。
唯有我——
像窺視別人幸福的小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2
我從來沒想過賀歲朝會背叛我。
我們相識於微末,都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孤兒。
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一。
他被別人嘲笑是孤兒,攥緊拳頭卻不敢反駁,懦弱卑怯的模樣,和曾經的我很像,所以我出手教訓了對方。
那個時候的我,是同學口中的瘋子,老師眼裡的廢人。
誰敢欺負我,我就弄死誰。
我告訴賀歲朝:「孤兒又怎麼樣?院長媽媽,是我們的親人。福利院裡的其他孩子,就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從來不需要自卑。」
實在聽不下去,就揮起拳頭,讓他們閉上嘴。
賀歲朝大概沒看到過我這麼兇的女孩。
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最後試探地攥緊拳頭,朝著空中揮舞了兩下。
他問我:「像這樣打出去嗎?」
我笑:「要實在不會打架,可以找我,我幫你打。」
看在我們都是孤兒的份上,不收錢。
初時,是見色起意。
後來,是惺惺相惜。
他那張臉實在是好看得過分,我初見就動了心。
又因為同病相憐,擁有著差不多的悲慘身世,從高中到大學,從膚淺的皮囊到那顆誠摯的心,我們在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最後終於都毫無保留地愛上了對方。
如果,我沒有死在那場洪水裡的話。
或許我們會幸福一生。
至少上輩子,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我很討厭拘束。
和賀歲朝安靜的性格截然相反,我總想去看遍世間最美的風景,所以努力賺錢的最大動力,就是去世界各地旅遊,釋放那個自由的靈魂。
然而在旅途中,我遇到了那場要了我性命的洪水。
一切都發生得過於突然。
橋面坍塌,洪水兇猛,最後帶走了包括我在內的許多條人命。
得知我出了意外的賀歲朝,不眠不休地找了我整整七天。
直到屍骨被挖出。
他坐在地上,滿身汙泥,然後崩潰大哭。
後來,他一次次割破自己的手腕,說不想我一個人在地下孤單,所以他要來陪我。
醫院,他不知道進了多少回。
最後還是院長媽媽勸住了他,讓他帶著我的這份念想,好好活下去。
賀歲朝活了下來,卻又如同行屍走肉。
他將賺的所有錢都捐給福利院。
拋下所有後——
就守著我的照片,鬱鬱寡歡了幾年,最後年紀輕輕的他驟然離世。
所以當得知自己重生後。
我拼命逃生,躲過了那場本該帶走我生命的洪水,還放棄了想要走遍全世界的夢想,努力成為一個安穩的人,就守在他身邊,再也不離開。
我以為,這輩子就會這麼平平淡淡地幸福下去。
可不過短短五年。
曾經那樣愛我的賀歲朝,竟然出軌了?
這個認知,讓我除了難過外,還有絕望。
因為,我懷孕了。
我低頭輕撫著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來之不易。
是我和賀歲朝盼了多年的寶貝。
起初孕吐時,我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又怕落得一場空歡喜。
就沒有立刻告訴他。
一個人來到醫院,懷著忐忑的心情,抽完血,然後去見醫生。
醫生拿著病歷單,掃了兩眼後。
笑著跟我說:「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歡喜。
歡喜到都等不及回家,出了診室,就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賀歲朝。
但我忍下來了。
因為,今天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賀歲朝說,他要送我一個禮物,會是我很喜歡的東西。
我大概猜出來他要送什麼。
是一條水晶項鏈,我曾心心念念好久,對方卻始終不曾松口賣給我。
上個月賀歲朝特意抽空去了趟國外。
後來對方給我發個信息。
隱晦提及,說我的先生很愛我,她說願意割愛,祝我幸福。
而如今,那條項鏈卻戴在了別人脖子上。
不隻是那條項鏈。
如今——
就連賀歲朝這個人,都不再是我的了。
3
回了家,我坐在沙發上,從白天到黑夜。
桌子上的牛排已經逐漸冷卻,但該回來的人,始終沒有回來。
直到十一點五十二分。
賀歲朝給我發來信息,說他公司臨時出差,此刻人已經在國外。
他讓我不要擔心。
還說紀念日等他回來再過,禮物也回來再補。
可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再來一次的。
我吹滅了蠟燭,將冷掉的牛排全部都倒進了垃圾桶裡。
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
所以在看見那條信息時,我竟然沒有那麼難過,反而還有些慶幸。
慶幸先一步知道。
所以我並沒有親手做燭光晚餐,而是找了一家評分還不錯的餐廳,特意刷賀歲朝的卡,讓對方送的外賣。
他不回來,這份外賣的歸宿就是垃圾桶,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院長媽媽說我的性子從小就倔。
想要一個東西,那就會想方設法得到。可一旦覺得沒那麼重要了,無論曾經多深愛,我都能夠割舍,絕不留戀。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整了。
我坐在沙發上,向陽臺張望,黑黢黢的天空,什麼都看不見。
我又想起了從醫院回來時,特意加的醫生聯系方式。
他說這幾天他都要值班。
無論我要不要這個孩子,都可以提前告訴他。
所以,我給他發了條信息。
我問他:「如果我打算流產,最近可以替我安排手術嗎?」
醫生很快回復我。
他說:「如果決定好,檢查過後沒有其他問題。最快的流產手術,可以在下周二安排,要是想好了就來醫院找我。」
我低頭輕撫了一下小腹。
孩子,原諒我。
如果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那不如早早離開,去找另一對爸爸媽媽。
至少,不會那麼痛苦。
4
還沒等到做手術,我就接到了來自母校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