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圈子有種遊戲，叫「養成」。
從貧困地區挑選一個人，資助他，幹涉他，誰走得最遠，誰贏。
可我「養成」的那個少年，恨極了我，他說我操控了他的人生，毀了他的全部。
他聯合我的對家把我殺了。
再睜眼，我重生到了選人那天。
我毫不猶豫選擇了別人。
那天，有個陌生號碼一直打電話過來，隻有一句：
「為什麼不選我？」
1
我被我一手養大的少年綁架了。
此刻我的眼睛被蒙住，嘴被堵住，四肢被綁在椅子上，猶如案板上的魚。
陳嘉木在我面前來回踱步，一字一句細數著我這些年的惡行。
「你們這些所謂的富人遊戲，真是惡心！
「我爸不同意我念高中，你就叫人殺了他。」
我猛地搖頭，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爸就是個酒鬼賭徒，是他自己欠債不還，被債主打了一頓後又喝了酒，自己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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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那些債主恰好是我家的人而已。
「我和同桌女生走得近了些，你就叫人霸凌她，逼她跳樓。」
我沒有！
那個女生對陳嘉木好隻是因為大冒險輸了，要騙他的感情，我隻是警告了她一下。
她為什麼被霸凌跳樓我根本不知道！
「還有我的室友，你逼他們孤立我，然後你又跳出來拯救我，呵呵呵真惡心啊！！」
不是的……
陳嘉木的室友是一群無所事事的富二代，他們就喜歡這種把你捧得高高的又突然摔下來的把戲。
陳嘉木是我資助的，我肯定不能看著他被欺負，怎麼到了他嘴裡就成了這樣？
突然，陳嘉木捏住我的下巴，恨不得把我的骨頭捏碎一樣。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你還篡改了我的高考志願，繼續掌控我的大學。孟遲，我真的恨死你了！
「錄取通知書下來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一隻手在操控著我，所以大學的時候我一直在找。
「終於啊，找到你了。」
說著，陳嘉木有些哽咽，近乎低吼地質問：「怎麼可以是你！」
「養成」遊戲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確定資助誰，就把人帶到你所在的學校。
所以我把陳嘉木的普高改成了貴族學校。
他和我，甚至還做過同桌。
陳嘉木的手移到我脖子上，逐漸收攏。
「孟遲，我是人，不是玩具，你不該妄圖操控我的一生。
「你該死！」
窒息感傳來，我劇烈掙扎著。
「嘭」的一聲，我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
陳嘉木揪住我的衣服將我拽起來，掙扎間，我嘴上的膠布被撕開。
我立馬大喊：「陳嘉木你瘋了，殺人犯法！」
陳嘉木一把扯掉我眼睛上的布條，眼球凸出，瞪著我。
「我早就瘋了，被你逼瘋的！
「隻有你死了，我才能重新活下去。」
他雙手再次掐住我的脖子，神色癲狂。
這和我熟悉的那個陳嘉木，一點都不像……
他聰明敏銳，有點自卑，但為人正直善良。
肺部空氣被一點點擠壓，我張了張嘴：
「你……吸毒了。」
遊戲裡，為了贏，總有人會破壞規則。
我居然沒發現。
陳嘉木怔了怔，手下力道驟然加重。
「我沒有，你死了，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活著。」
他執拗極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說：「你的一生，是你自己毀的。」
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唯一做錯的事，就是選擇了他這個蠢貨！
2
再睜眼，我重生了，回到了選人的時候。
我有些發愣，下意識摸著脖子，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身側的路淵語氣不耐：「孟遲你快點啊，挑個人還那麼慢。」
我回過神，看著面前的貧困生信息，第一個赫然是陳嘉木。
照片上的他十五歲，臉龐黝黑，但那雙眼睛明亮至極，透著渴望和堅毅。
上面介紹他成績優異，吃苦能幹。
他的母親因受不了家暴跑了，他的父親常年酗酒賭博，他上學是二伯一家出的錢。
一字一句，和前世重疊。
前世，我隻看了一眼，就選擇了他。
那時我覺得有些東西從一個人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來。
事實證明我看錯了。
我抽掉陳嘉木的信息，路淵有些驚訝地說：「看你盯他半天，還以為你會選他呢，我看著他還行啊。」
我笑笑沒有說話。
看著看著，我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白秋冉。
前世，我高考結束後發生了意外，雙目失明，我記得給我捐眼角膜的人，叫白秋冉，年紀輕輕就死了，死於難產。
一個十八歲的女生，死於難產。
何其可恨！
「她吧。」
「到我了到我了。」
路淵一把從我手裡拿過貧困生信息，埋頭挑選。
我捏著白秋冉的介紹，掃了一圈在場的人。
前世沒人選擇白秋冉，以至於她沒能上高中。
而在那些貧困落後的地方，不上學的女孩，立馬就會結婚。
白秋冉的介紹很簡單，父母雙亡，跟著爺爺奶奶長大。
照片上的女孩怯生生的，一看膽子就很小。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義無反顧地籤了遺體捐獻協議。
這可能是她唯一叛逆的一次。
我的視線落在齊商身上時，信息也正好遞到他那裡。
我們兩家是世仇，所以我和齊商從小就不對付，一直在較勁兒。
前世陳嘉木背叛我，還吸毒，齊商一定功不可沒。
齊商翻看著信息，最後點了點陳嘉木：「就他吧。」
我有些意外地挑眉。
仇人居然湊一起去了，那正好一起解決了。
3
晚上回到家時，我讓人查了一下白秋冉現在的情況。
沒幾天就開學了，手續得抓緊辦。
很快，白秋冉的詳細資料發到了我的郵箱，當看到已經有人上門相看她的時候，我一下繃不住了。
「操！」
他媽的這才十五歲！
你落後你就不拿法律當回事啊！
然而這時，有電話打進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心情不好，接電話也沒好臉色。
「誰！」
對面卻是沒有一點聲音。
我正要掛斷的時候，一道澀啞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
「為什麼不選我？」
這聲音……
陳嘉木！
煩躁一下被恨意取代，被活活掐死的那一幕就好似發生在昨天。
「為什麼不選我？」
這狗東西還敢打電話過來，還敢問！
我正要罵，突然冷靜下來。
陳嘉木為什麼這麼問？
除非，他也重生了！
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差距，我想毀了他輕而易舉。
可那樣，未免太便宜他了。
陳嘉木還在問：「你為什麼選別人，你不要我了嗎？」
咦，真惡心。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問問問，問你爹呢，你誰啊！」
「啪」掛掉，拉黑。
一周後開學，我在校門口等白秋冉。
這一次，我要直接讓她知道，是我資助了她，避免前世那樣的事情發生。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白秋冉。
這裡是貴族學校，別人都是光鮮亮麗的，隻有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提著尼龍袋，低著頭格格不入。
有不少人嘲笑她，指指點點。
我抬腳走過去，停在她面前，開門見山：「你好，我叫孟遲，資助你的人。」
白秋冉抬頭，驚詫地看著我，但很快反應過來，又低下頭去。
她聲音很小，但很誠懇：「謝謝你。」
「跟我來，有話跟你說。」
我轉身往前走，白秋冉乖乖跟在後面。
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我轉身：「其實資助你，是因為我參加了一個遊戲。」
我把「養成」遊戲和她說了，末了追問：「你若是覺得我踐踏了你的尊嚴，操控你的一生，你現在就可以走。」
對於我的話，白秋冉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搖頭。
「沒有的，你很好。」
說著，她看了我一眼，竟有些臉紅。
白秋冉低下頭，手指不安地絞著尼龍袋提手。
「孟遲小姐，我很感謝你能資助我，我沒有覺得這是在踐踏我的尊嚴，反而是給了我一個新生的機會。
「你說的遊戲我聽明白了，我能接受。雖然我不夠聰明，可能會給你丟人。
「但我會努力的！」
白秋冉渾身透著不安和惶恐，好似怕我嫌棄她把她趕回去一樣。
那番話還算入耳，模樣也誠懇。
我覺得這次的選擇沒有錯！
我上前兩步，食指抵住白秋冉的額頭，把她的腦袋抬起來。
「首先，和別人說話時要看著對方，這是禮貌。」
白秋冉立馬撥浪鼓似的搖頭解釋：「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自卑，害怕。
我明白。
「我知道，但你記住，不論有沒有底氣，腦袋都得抬起來，輸人不輸陣懂嗎？」
白秋冉看著我，眼神漸漸堅定：「我聽孟遲小姐的。」
「嘖，別搞封建社會那一套，叫我名字就行。」
「嗯，孟遲。」白秋冉嘴邊漾開一抹笑。
「走吧，送你去宿舍。」
然而剛走沒兩步，迎面過來一個晦氣的人。
陳嘉木停在我對面一米處，看著我身側的白秋冉，眼眶發紅。
4
白秋冉看他和自己穿得差不多，猜到了一些，便小聲開口：
「同學，需要幫忙嗎？」
陳嘉木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勾勾盯著我。
「同學你好，我叫陳嘉木。」
哦對，他還不知道我是重生的。
我故意捏住鼻子往後退了一些：「好臭。」
陳嘉木臉色白了一瞬，一下有些窘迫。
白秋冉見狀，連忙擋在我面前，小聲對我說：「我衣服洗幹淨的，我不臭，我幫你擋擋。」
她真是，莫名有點可愛。
我躲在白秋冉身後，探出一雙眼睛，故作天真：「你也是被資助的同學嗎？」
陳嘉木眼神閃躲了一下，點頭。
他視線落在白秋冉手上，連忙說：「我來幫你吧，看著挺重的。」
「那，謝謝啊。」
白秋冉單純，加上陳嘉木同為被資助的同學，心裡更是生出兩分親近。
接了行李後，陳嘉木看向我：「我不知道宿舍在哪裡，你能帶我們去嗎？」
真是，詭計多端。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
陳嘉木頻頻看向我。
白秋冉盡職盡責地幫我隔開他，避免臭到我。
到了女寢樓下，陳嘉木把行李還給白秋冉。
「那我先走了。」
陳嘉木轉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我越看越覺得他蠢，他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他不對勁一樣。
前世我怎麼就看上這麼個玩意兒。
我回頭和白秋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她聽到上課前要進行摸底考試的時候，小臉皺起。
「我……我學習不是特別好，會不會給你丟人啊？」
我擺手：「這貴族學校學習好的就屬你們，你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貴族學校嘛，一群富二代，大部分都是吃喝玩樂，包括我。
但白秋冉好像很重視這次摸底考試，鄭重地朝我點頭保證：「我一定會努力的。」
安頓好白秋冉後，我回頭讓人查了一下陳嘉木是怎麼讓他爸同意他來上高中的。
畢竟在他爸的腦子裡就是，花時間花錢讀那點書，還不如早點進廠打螺絲，拿錢孝敬他。
很快我就查到了，陳嘉木他爸，居然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