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媽媽見我長得漂亮,即使我還沒到年齡接客,也把我留下來了。
我在青樓裡,服侍各位姑娘們,替他們洗被褥,洗月事帶。
我見到過她們被所謂的恩客虐待,經常全身是傷,卻無力反抗。
因為這是我們女子,唯一能養活自己的方法。
所以那時候我就立誓,如果還能回到宮中,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在我五歲的弟弟登基之後,我終於有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才想要權利。
9
皇上聽了我的話,喃喃地喚我:「皇姐。」
「皇姐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丞相沉默了片刻,大笑道:「不愧是生於後宮,又流轉青樓的女子,最會拿捏人心了。不過兩句話,便讓皇上相信了。」
我此時顧不上和他理論這些,隻想抓緊去找宋少珩。
「隨你們怎麼想,皇上不信自己的親姐姐,反倒信這個與你無親無故的丞相,會幫你坐穩皇位嗎?」
說完,我將宋少珩送給我的定情玉佩拿出來。
「最近朝中有些風言風語,說我私下裡與宋少珩交好,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我們確實已經私定終身了,如今他受傷......」
我猛然咳了一口血,噴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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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生死未卜,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
此時,我們兩個人的羽翼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有一個人附和道:「還等什麼啊,咱們的主子們都在一起了,我們還爭什麼啊?」
「就是啊,他倆誰做皇帝不一樣啊!」
說著,所有人都開始動自己能動的所有權利。
我帶著宋少珩的人反了。
雖然不是為了皇位,但是也確實與皇上的人起了衝突。
此時,丞相大喊了一聲:「先抓周書韫。」
他話音剛落,一柄劍從後背沒入我的身體裡。
我回過頭,看到剛到我腰間那麼高的弟弟,正拿著劍柄。
他手都在哆嗦,我的血噴在他的臉上,嚇得他扔了手中的劍。
劍沒入我體內的那一瞬,傷口並沒有多疼,都是心裡,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是我的親弟弟啊,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啊!
在這個宮中,沒有人能比我們兩個更親了。
可是他卻為了皇位,親手拿劍刺向我。
我反手將劍拔出來,抵在他的脖子上。
「為什麼啊,周元敬,你到底是為什麼啊?」
他嚇得哭了起來:「對不起,皇姐,朕,是皇上啊。」
他從來不在我面前自稱朕,我以為是因為我們是親人,不需要這些虛禮。
原來這都是為了讓我顧念親情騙我的。
我吸了吸鼻子:「現在不是了。」
我用劍抵著他的脖子。
我從來沒想過要拿他威脅別人,可是如今不得不這麼做了。
我面向丞相:「今日之事,是你們策劃的吧,你把宋少珩抓去哪了?」
丞相並未理我,指著旁邊保護他的兩個侍衛,道:「去把她殺了。」
兩個侍衛剛衝上來,就被我們的人殺死。
我將劍往周元敬脖子上貼了貼:「快說,不然我殺了他。」
丞相反倒笑了:「你以為我在乎他的生死嗎,他死了,我再給你安一個弑君的名頭,倒正好合了我的意。」
我也笑了,拍了拍周元敬的臉:「弟弟,看到了吧,這就是你選定的人。」
說完,我帶著他朝著宮門外走去。
我帶著他出宮,兵將們還顧及他是皇上,都怕他出事,遠遠圍著,卻沒有人敢上來。
我留下大部分人和丞相的人周旋,帶著一小部分人去找宋少珩。
如今逼問丞相是逼問不出了,我隻能靠和他的共感來感應他的方向。
如果往哪邊走覺得痛得更強烈了,便是對的方向。
就這樣找到天都快黑了,終於在一處荒野叢中看到了他。
他全身都是傷,強撐著坐在地上休息。
他身後不遠處有幾具屍體。
顯然,他已經自己逃出來了。
看到我後,他不顧身受重傷,立即朝我跑過來。
扯得我全身都跟著疼痛起來。
他慌亂地檢查我身上的傷:「我感受到你受傷了,沒事吧?」
我搖搖頭,忍不住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費力站起來:「反了吧!」
他聲音輕輕的,雖然是疑問句,卻給人一種不容反抗的堅定感。
我點點頭。
10
他低頭看向周元敬,一個手刀將他劈暈。
這場奪位之戰持續了一天一夜,最後以宋少珩手刃了丞相告終。
而我全程都因為太疼了,痛暈又痛醒。
周元敬因為年紀太小,又是我的親弟弟,我舍不得將他送進大牢裡,隻能囚禁在宮中。
如今朝中無帝,我又還沒恢復好,依舊是宋少珩負責朝中大小事務。
他親自下了聖旨,送到了我宮中。
是我與他的婚事。
他依舊以少將軍自居,而我呢,還是長公主。
我休息這段日子,他清理了丞相餘黨。
而我與他的親信,平日裡總是鬥嘴,不過鬥嘴歸鬥嘴,最後都是一家人。
成親之日定在三個月後,此時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那日,滿朝上下皆是大喜。
他曾經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送來了賀禮,是託一個遊醫送過來的。
那遊醫名叫李初霽,聽聞醫術高超。
在邊關那幾年,皆是靠他替將士們醫治。
見到我時,那遊醫雙眼放光,看了看我的臉,又扒了扒我的眼睛,道:「公主恢復得可真好。」
我奇怪地看向宋少珩。
宋少珩聳聳肩:「大夫嘛,都這樣。」
可是看他的樣子,就像是曾經見過我的。
第二日,宋少珩去上朝時,我去尋了李初霽。
他正在房中搗藥,看到我,眼中一喜,忙招呼我過去。
「長公主來了,快坐下,我給你把把脈。」
我將手伸出去,侍女替我搭上一塊手帕。
他把完脈,給我開了幾服強身健體的藥。
我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我們認識嗎,我好像在夢中聽到過你的聲音。」
宋少珩被抓那夜,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就是這個聲音,與宋少珩對話。
他沉默了片刻,將藥方遞給我的侍女。
「公主忘記了,當年您大病了一場,還是我給您看好的呢!」
我確實不記得了,因為那段時間,我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的。
當年我被賣到青樓裡,一直被人監視著,一旦想跑,就會挨打。
養了我快一年後,媽媽不願意再讓我做雜活,逼迫我接客。
那天晚上,我用花瓶砸死了那個男人。
我又被他們打了,還被他們強制灌了損害身體的藥。
讓我身體大為受損,這樣我就隻有力氣接客,沒有力氣傷人。
可是因為藥量太大,我差點死掉。
我已經忘記是怎麼回宮的了。
但是李初霽告訴我,是宋少珩找到了我,他找了我一年,終於在一處青樓裡找到我。
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快要死了。
他殺了青樓裡所有人,將我帶回了宮中。
御醫想盡了辦法,也無力回天。
11
最後,宋少珩找到了李初霽。
他們用了一種名叫引渡的方法。
將我身上的傷痛與痛苦,全部引到別人身上去。
但是此種方法,還未有幾人嘗試過。
一不小心,就可能兩個人一起身死。
但是他還是選擇試一試。
李初霽道:「你那個時候的狀況,其實救不救都沒什麼意義了。」
我回想在夢裡他們的對話,或許那不是夢,是我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隻不過後來已經忘了,那夜身體太痛,又想起來當初大病時候的事。
這次的引渡並沒有成功,雖然把我全身的傷痛引到他的身上了,可是我們卻痛感相通了。
他離我越近,痛感便越強烈,我依舊會痛死。
後來他們發現,隻要距離越遠,我的痛感就越弱。
他根本不是因為要訓練士兵才總受傷,而是本來屬於我的痛苦,加到了他身上,又傳回了我身上。
後來他也病得下不來床。
為了保全我,他請旨去了邊關。
名義為鎮守邊關,實則是切斷共感對我的影響。
他在邊關幾經生死,總算是撐過來了。
而我雖然身體沒大礙,卻自此虛弱的很。
李初霽是笑著和我說這些事的。
可是我卻是哭著聽完的。
這些事,我從來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
李初霽將搗好的藥倒出來,道:「本來,他是不想回來的,因為你少時很討厭他,可是聽說你在朝中,被各種大臣針對,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
我忍著淚水,道:「所以就回來,親自針對我了嗎?」
此時,宋少珩已經站在我身後,指著李初霽道:「就知道你嘴裡沒有個把門的。」
李初霽被指責了,也不怒,笑道:「我不想讓你重走我和顧憐的老路。」
提到這個名叫顧憐的人時,李初霽眼裡的笑意消失,轉而為悲戚。
12
婚後第三日,我回了宮中,也是政變之後,我第一次上朝。
我依舊坐在竹簾後。
宋少珩依舊坐在那個凳子上,而皇位上空無一人。
宋少珩也跟著言辭懇切,說著我嫁人的好處。
「(我」眾大臣紛紛附和。
如今確實沒有人適合坐這個皇位,而且我坐上這個位置,更加方便我日後推行新政, 我便應了下來。
登基大典之後,我去見了周元敬。
他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見到我時,立馬朝我撲過來, 跪在地上求我原諒他。
「皇姐, 皇姐, 你是我親姐姐啊,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也是一時聽了丞相的謊話,錯信了他,才做了這些錯事。」
我將他扶起來:「敬兒忘了, 父皇教育過我們,不論在何時, 都要端莊自持,不能自亂陣腳。」
他站起身, 努力保持冷靜。
我又道:「還記得母後教過我們什麼嗎?」
他哭了, 不停用衣袖擦眼淚。
「母後, 教過我們要互相扶持。」
我替他擦了擦眼淚:「是啊,她說在這宮中, 我們是真正的親人,我當真了, 想替你守好皇位,可是你卻忘了。」
他愣愣地,沒說話。
我道:「朕,念在與你親姐弟一場, 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就在這宮中,自生自滅吧!」
他聽到「朕」這個字時,突然發起瘋來,指著我罵道:「周書韫,你看吧, 你就是覬覦這個皇位,說著什麼不稀罕, 其實心裡想要得不得了吧!」
「我才剛出事, 你就登基稱帝了,你不是說你不想要嗎, 為什麼不能還給我,我想要啊!」
也許罵出來,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我剛離開周元敬院子,就感覺身上一陣奇異的感覺。
估計又是宋少珩耐不住性子, 找我回去呢!
他每次想找我, 就開始不停地碰自己。
我回去後,果然看到他在房中坐著,手裡拿著一塊布條。
他道:「這次該換你蒙眼了。」
我笑了,不禁想起書上說的昏君, 都要蒙著眼睛,找幾個妃子,玩躲貓貓的遊戲。
「那我豈不是也成昏君了?」
「昏一次又何妨?」
我挑眉:「聽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