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走了多遠。


慕瑾川稍稍回頭。


我靜靜看著他,揮了揮手。


慕瑾川一怔,慌忙轉過頭,生怕我會追上來一樣。


9


不過半天。


整個公司上下都知道,瘸腿的慕家少爺來這小小的子公司當了總裁。


相比從前可以繼承億萬家產的天之驕子。


慕瑾川也算是可憐了。


「怎麼不算可憐呢?」


同事唉聲嘆氣:「但凡家裡有點底子的富豪,就算是想攀附慕家,也舍不得把女兒嫁給他,雙腿殘疾,誰知道那兒還有沒有用了……」


「噓,小點聲,姐妹。」


「嗐!沒事,這裡又沒有別人,我聽說,總裁最後是娶了一個快破產的千金小姐吧,一切從簡了,連婚禮都沒辦吧。夫妻兩個,有一個會走路,不錯了。」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


說著說著。


不知是誰爆笑一聲:「瘸就瘸吧。隻要他給錢,我可以自己出去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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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文件,餘光不經意地瞥過角落。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扣著輪椅的扶手,似是怒了,手背上青筋暴起,當事人卻始終沒有露面。


嘖。


膽小鬼。


我挑了挑眉,不禁嗤笑一聲。


一個同事突然看向我,見我在笑,不禁有些鄙夷地出聲道:「小柳,我記得你是空降來的,你背後的大佬認識慕家人嗎?」


「認識啊。」


我打著哈欠,微笑:「不過他說,公司新裝了隱匿的監控,隨時抽查,如果我說錯話,就會把我開除,永不錄用。」


下一秒。


辦公室死一般的寂靜。


10


收拾人的辦法,我教了。


但是,膽小鬼終究是膽小鬼,最後是經理叫了幾個同事到辦公室訓話,便不了了之。


而他本人,開始裝病不上班。


臥室裡,慕瑾川蜷縮在被子裡,眼睛哭到紅腫,看到我站在床邊,嚇得攥緊被子。


「上一天班就累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慕瑾川。


慕瑾川像是受到極大的羞辱,眼淚簌簌,聲音嘶啞:「我想請病假,不行嗎?」


「……」


我氣笑了。


或許是一瞬間的錯覺。


我仿佛在慕瑾川的身上看到從前的自己,謹小慎微,極力逃避,可是沒用。


惡意不會因為逃避就消失。


逃避隻會像興奮劑,一遍又一遍鼓舞那些懷揣惡意的人。


「你除了哭,還會什麼?」


我淡漠地發問。


慕瑾川仰頭看向我,手撐著坐起,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你出去,你出去,我就是一個廢人,為什麼要我出門……」


啪!


我甩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慕瑾川難以置信地看向我,羞憤難當,想要抬手推我,又不敢真的碰到我:「你走——」


「你再說一遍?」


我反手就將他按在床上,用腿死死抵住他。


慕瑾川唇瓣緊抿著,拼命掙扎,難以名狀的絕望彌散在呼吸間,直到脫力。


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仿佛在看一條垂死掙扎的狗,抬手挑起他的下顎:


「你憑什麼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


慕瑾川眼裡閃過驚恐。


不知過了多久。


他開始哽咽:「別這樣對我,求你……」


11


臨睡前。


慕瑾川的衣衫湿透,放棄了掙扎,等到佣人伺候完他洗澡。


他開始學乖了。


提醒佣人鎖門,自己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睡在我的身邊,小聲道:「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我沒作聲,翻身背對著他。


夜裡。


白雪紛紛,隨風呼嘯。


我沒睡,慕瑾川也沒睡,我再度翻身,閉眼靠近他。


那一刻。


我明顯感覺到慕瑾川的僵硬,他探出的手猶猶豫豫,直到我睜開了眼:


「還不動手?」


「什麼?」


「不是恨我嗎,來,掐死我。」


我笑著出聲。


昏暗中,慕瑾川眼裡染著驚懼,望著我的眼睛,顫顫巍巍地出聲道:「我沒有,我沒碰到你。」


像是意識到說漏嘴。


慕瑾川慌忙找補:「我是說,被子中間這塊空隙,有冷風。」


我閉上眼,不想拆穿他猶猶豫豫的心思。


我很清楚一個天之驕子就算是殘疾了,性格變得膽小怯懦,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屈服。


但是。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聽話。


12


一旦慕瑾川有重振旗鼓的樣子,多的是人坐不住。


約莫半個月後。


我到主宅看望老爺子。


坐在客廳裡的二嬸已經給不出我好臉色,皮笑肉不笑地出聲:「瀅瀅,如果不是我,你覺得你能嫁進慕家嗎?」


「啊?」


我故作不解,笑意盈盈地看向二嬸:「我還以為是慕家看中我家世清白,沒想到還有二嬸推波助瀾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


二嬸冷眼看向我,忍了又忍,端起茶水吹了吹:「家世再清白,心裡也要有杆秤。」


這句話。


點人的意味很明顯。


我也隻是笑,不緊不慢道:「二嬸,我腦子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要不你再說一遍,我記一記,等會兒去問問爺爺?」


二嬸端茶的手一抖,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柳瀅,不懂規矩的後果,你吃不消。」


「沒事,有二嬸罩著,我不怕。」


我起身離開客廳,身後傳來一陣摔茶杯的聲音。


其實,我不懂,就這種態度,是怎麼當上慕家當家人太太的,或許是順風順水慣了,飄了。


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了。


走到玄關處。


我看著躲閃不及的慕瑾川,冷笑:「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聽牆角。」


慕瑾川漲紅了臉,悶聲:「……我隻是路過。」


我扯了扯唇角,抬手拽住他的領帶。


慕瑾川一怔:「現在是白天。」


我俯下身,湊近他,輕聲道:「我知道。」


走廊裡光線柔和。


慕瑾川修長白皙的手扒拉著我的手,嗫嚅道:「柳瀅。」


「大白天的,你怕什麼?」我撥了撥耳邊的碎發,坐在了慕瑾川的身上:


「抬頭。」


我下達命令。


慕瑾川眨巴著眼看向我,像是不敢相信:「你到底要幹嗎?」


我見他廢話這麼多,也沒了耐心,扯著領帶的手微微用力,將他拉到我的面前。


下一秒。


慕瑾川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


我託起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俯身吻著他,抬眼看著躲在暗處的佣人。


隱約間。


我察覺到,慕瑾川的掌心開始發燙,睫毛也止不住地顫抖。


13


從成婚到現在,慕瑾川身上若有似無的痕跡。


任誰看了,都會羞紅了臉。


從外人的視角來看,用濃情蜜意來形容,毫不為過。


慕老爺子顯然是滿意的。


他越是滿意,我越是要在他高興的時候,給他遞了一份文件。


回去的路上。


慕瑾川時不時看向我,似乎是想問文件的事,但是卻不敢發問。


我也懶得解釋。


夜幕降臨,主宅裡傳來拐杖敲地的聲音。


「瑾川可是你侄兒,他父母去得早,就留下這麼一個血脈,你就這麼容不下他?」


「爸,天地良心,我沒有,你這樣說,太傷人了。我都是一心為公司著想,瑾川這麼多年不工作,他哪裡還能管得了公司啊……」


二嬸哭得梨花帶雨。


「我今天是看在老二的面子上,不想說這件事,你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你勾結人做賬害自己的侄子,還有理了?」


老爺子扔出文件,二嬸蹙眉撿起,眼裡的淚意漸消,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像是有所感應。


她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我,眼神嫉恨,就差把嘴邊的小賤人罵出口了。


四目相對。


我挑著眉,了然一笑,不等她開口,就藏匿了蹤跡。


14


從主宅到慕瑾川住的別墅,並不遠。


但是這條路。


看起來幽幽長長,寂靜如斯,雪踩在腳下,聲音松散。


不知不覺。


就讓我想起,高三那年的雪夜。


披著貂絨的二嬸深夜來到我家,聲音輕慢:「想你們女兒嫁進慕家,當然可以,不過,她的肚子裡如果鑽出不該有的東西,我可得好好思量了。畢竟,我的侄兒好像也不是很想娶她。」


她說得輕飄飄,我媽紅了眼,卻無力辯駁。


從那天開始,家裡來了新的佣人,熬煮湯藥,盯著我喝下,藥物帶來的副作用太大,我開始精神恍惚,腹痛難耐。


我沒想過生孩子,但我不想影響自己上課。


無人的地方。


我扣著喉嚨,吐得撕心裂肺,但是身體還是逐漸萎靡。


高考那天。


經期突然提前。


我疼得幾乎昏過去,不想喝藥,卻還是被按在沙發上,我哭著懇求我的家人,但是無人在意。


我永遠記得。


我拿著筆,冒著冷汗坐在考場,身下止不住地流血。


柳燁那句被玩弄的命,像是淬了毒的針,時時刻刻侵佔著我的神經。


「柳瀅。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慕瑾川的身影映入眼簾,眼底帶著焦灼。


我瞥他一眼,想要越過他。


他卻抓住我的手腕,緊張地看向我:「二嬸不會放過你的,我送你出國讀研,好嗎?」


放過我?


我聽得都想笑。


垂眸看著慕瑾川,我捏住他的臉,看著他純澈無措的眼睛,發問:「想擺脫我?」


慕瑾川眼神躲閃,無言以對。


瞧出他那點不安且復雜的小心思。


我嗤笑起來:「慕瑾川,我還沒玩夠。」


爭權奪利的遊戲,我沒想過參與,但是慕家人既然把我拉進來,我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我沒叫停,誰也別想跑。


聽到玩夠二字。


慕瑾川唇瓣顫動,眸中含淚,我見猶憐。


15


馴化慕瑾川的過程遠比我想象的艱難。


不過,我也不著急。


至少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屈服,精神屈服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經過老爺子的敲打,二嬸沒敢再在背後搞小動作,我也順利完成實習項目,並且獲得了老爺子的認可,稍稍得到了提拔。


轉正升職那天。


恰好就是項目成功的慶功宴,幾杯酒下肚,包廂裡的眾人都是帶著笑臉的,我卻絲毫體會不到愉悅。


「少喝一點。」


慕瑾川手伸到桌下,輕輕抵了一下我的指骨。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玩味地摩挲著他的指尖,從指尖到掌心,或輕或重地撫摸,饒有興味地望著他,直到他整張臉都紅透了。


「慕總,你怎麼了?」


「沒……沒事。」


慕瑾川慌亂地裝出鎮定,試圖抽出手,卻被我死死扣住,隻能用另一隻手拿起茶杯接受了同事的敬酒。


許是被我撩撥得難受。


慕瑾川幾度深呼吸,悄悄地看向我,而我避開他的視線,似是不經意地和旁人交談,直到他最終認命般地攤開手,任由我作弄。


慕瑾川的手很漂亮,骨節修長,像是精心雕刻過的玉。


隻不過。


相比手,我更滿意他對我的服從。


16


酒喝到興頭上。


我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醉意上臉,起身去酒店的衛生間洗漱,卻不想迎面就撞到一個熟悉身影。


下一秒。


一記耳光打在我的臉上。


嘶鳴聲在耳邊嗡嗡作響,我抬眼看去,柳燁瞪著我,怒聲道:「賤人,你得罪慕家的長輩,是存心想讓我們家死嗎?」


「是啊。」


我揚起臉,理所當然地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心嗎?」


柳燁胸口劇烈起伏,氣勢洶洶揚起手,隻不過這巴掌,他沒機會落下。


一腳踹在他的下體。


眼看著他疼到直不起腰。


我铆足勁,猛抽他兩個耳光,薅住他的頭發,重重地砸在牆上,一下又一下,十足十的力道:「我要你死,我要你們死——聽清楚了嗎?」


「你……你瘋了?」


柳燁使勁地掙扎,試圖扯開我。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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