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非扭在一起,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也是我最不想承認的一點,所以把所有的怨氣都歸咎於,他給我時間太少,忽略太多。
我有太多的不甘心,所以不敢看他任何消息,再見依舊怨氣叫囂。
真正的分開應該是悄無聲息的,我和他,都沒做到。
「其實你也怨過我吧。」我釋然笑道,「我沒那麼成熟,也不懂事,總想在你身上找安全感,可我忘了,我們本身就是兩個獨立的人。」
就算是情侶,我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該有自己的思想。
我那會兒完完全全的戀愛腦,想想,對他不公平,也對不起自己。
戚野樂了:「開分手檢討大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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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我抖了抖肩藏了情緒,「你看,分開後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人,這樣挺好的。」
我不再戀愛腦,他也知道該怎麼愛人。
遺憾嗎?
我想是有的吧,畢竟,相愛太早,沒擁有最好的彼此。
送我回醫院的路上,戚野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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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一路奔波,疲憊感藏不住,我終是說不出狠話了:「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他倚著牆輕飄飄睨我:「你不也一晚沒睡?」
我們又槓上了。
秦婉悄悄打量戚野,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喬,夜裡我陪著就好了,你帶你男朋友回家睡覺去。」
我無力地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秦婉小聲勸我,「人家大老遠趕來,不管是不是,都別失了禮數。」
「……」我明顯瞥見了戚野眼角的笑意。
秦婉還在說話:「院長剛親自來和我說,他們已經請了專家過來,老爺子不會有事的,快回去。」
我想到戚野在這件事上出了力,再和他槓,著實過於不知好歹。
「走吧。」我妥協了,領著人往外走。
他非常直白地質疑了我的開車技術:「坐副駕。」
早上剛別了人家的車,我沒資格抗議。
不過,帶他回家是不可能的,沿途每經過一個酒店就要趕他下車一次。
他穩穩掌著方向盤,都不帶搭理我的。
等車停在我家門口,他覷笑了聲,扔給我一句:「你這女人,現在變得越來越聒噪了。」
說完人就走了,留下我在風中凌亂。
果然,這廝再怎麼改,那股壞勁是不可能改的。
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才剛過七點,我一沾枕頭,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早上出門,戚野已經等在門口。
人倚在我的車旁,遞給我一袋子東西:「早餐,順路買的。」
我看了看袋子,是東城那家我愛吃的小餛飩,我家住南邊,這人還特意跑了一圈,哪裡順路了?
「謝謝。」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向來有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韌勁,行吧,隨他折騰。
興許時間長了,他失去了興趣,就消停了。
抱著這樣的心思,我也能平和地跟他拉扯了。
更多時候火藥十足,一個勁氣他,他也不慣著我,你來我往,和以前戀愛時截然不同的相處方式,倒比以前輕松了。
我爸在經歷第二次手術後,也穩定了下來。
見戚野的次數多了,他也看出來了一些,私底下問我:「還是以前那個?」
我這才想起來,我爸以前見過他。
在我媽的葬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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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輕易就被勾了起來。
自我記事,我爸媽的感情就不好,他們都是文化人,不至於吵架,但關系,多年冰冷如水。
我爸鮮少在家,對我媽的存在,幾乎是漠視的。
小時候,他以為我不記事,總會嘮叨:「囡囡,要不是有你,爸爸都不想回這個家了。」
他哪知道,其實我都記住了。
我是我媽一手帶大的,感情天平自然傾向我媽,對我爸的怨氣,是在他一次又一次忽略我媽中積累起來的。
他不在意我媽的喜怒哀樂,不在意她是不是病了,他甚至,不在意我媽的死活。
在這樣冷漠的環境裡長大,我打小就敏感,且十分沒有安全感。
說難聽點,也很缺愛。
所以在戚野向我伸出手時,我把他當作一束光,奮力地追逐他的腳步,死命抓緊他。
我和戚野在一起的第二年冬天,發生了一件讓我幾近崩潰的事情。
在某個尋常的午後,家裡來電,我媽進醫院了,據說她病了很長時間,和誰都沒有說,昏迷後被送到醫院才被發現病重。
父親沒有細說,但言外之意是,她吊著一口氣等我。
那年冬天特別冷,幾十年一遇的大暴雪封城,學校都被迫停課。
戚野開車送我回家,路上疾風驟雪,饒是他技術再好,也比平時多走了一個多小時。
我沒能見到我媽最後一面。
午夜醫院幽暗的長廊,我哭得撕心裂肺,抱著他說:「戚野,我沒媽媽了。」
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後來我無數次想起這個晚上,他抱著我一遍遍哄:「喬喬乖,你還有我,我一直在。」
便是後來分開了,我一想起,仍然有想哭的衝動。
我媽的後事,辦得挺簡單,來送的人不多,戚野陪著我,看我哭得狠了,他幾次都紅了眼睛。
在我媽去世後的幾年,我幾乎不願意回去看我爸。
他和秦婉結婚的時候,還是秦婉給我打了電話。
那會兒我剛和戚野分手沒多久,在夜裡哭得傷心欲絕。
忍不下去的時候也想給戚野打電話,反反復復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拉出來又拉回去。
也不知道怎麼忍過去的,最終也沒聯系。
「爸,你別管。」我冷淡地阻止我爸試探的心思。
感情的事,我是半句都不願意和他說。
他訕訕地收住話,沒敢追問。
在家裡待了小半個月,戚野是真有耐心,還真等到我回程。
用他的話說:「誰敢讓你一個人開車。」
我由著他的結果,就是回程的路上,鬱之舟那個賤人聞著味發來消息:「談戀愛了?」
「???」
他直接給我甩過來一個營銷號的視頻,拿了戚野跑車的車主還是被營銷號花錢撬開了嘴巴,爆料稱,刮了他的車的女明星有個特別帥氣的男朋友。
還感謝我男朋友送了他一輛跑車。
雖然營銷號的爆料真真假假難辨,吃瓜群眾還是反響強烈,紛紛猜測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當然,更多的猜測是——我和戚野舊情復燃了。
我當然不承認,直接甩給鬱之舟否認三連:「沒復合,沒戀愛,純屬胡扯。」
「哦,是嗎?」鬱之舟優哉遊哉警告,「喬好,小心點,別被我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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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開車的戚野瞥了我一眼,開玩笑的語氣:「不如,將錯就錯?」
我拿手機的手抖了抖,掩飾著情緒不著調地說:「不可以,說好三年不談戀愛,得賠錢。」
身邊的人發出低低的笑聲:「守財奴。」
擱三年前,世界和戚野之間,我肯定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戚野。
但現在,我選錢。
過了一會兒,戚野忽然別有深意地說:「他賺不了那個錢。」
我沒聽出他深層的意思:「那當然,反正我又不談戀愛。」
「直接結婚也可以。」
「……」我驚了,沒吭聲。
車內封閉的空間,連人的呼吸聲都無限放大,我壓著心跳,不敢聲張。
他目視前方,卻打開了話匣子:「喬喬,我隻想讓你知道,從始至終,我都沒有不珍視你,和你在一起,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奔向你,但往往事與願違,不能在你需要的時候陪著你,讓你受夠委屈。」
暖風撲來,不及他話語半分漣漪:「但以後,我完全屬於你。」
完全屬於我嗎?
心動在所難免,我慌亂地轉頭看向車窗外,沒頭沒腦說:「回去後我就得進組拍戲。」
戚野頓了頓,說:「好。」
一場談話,就這樣莫名其妙結束。
我扎進劇組,和盛今月那個冤家又碰上了。
一部戲還沒拍完,她就和與她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打得火熱,旁若無人地出雙入對。
戚野偶爾會來探班,悄悄來悄悄走。
有一次被盛今月給看見了,拉著我瘋狂逼問:「說,你們是不是搞在一起了?」
話風過於粗放,我否認:「沒有。」
「呵呵,他從你房間出來的,你們蓋著棉被純聊天?」
我心肝兒抖了一下:「我說他住在隔壁的你信嗎?」
雖然我說的是真話,盛今月擺明是不相信的,捧著手機嚷嚷:「戚野那家伙,說好了追回你就給我發紅包,竟敢反悔了,摳門。」
我有點好奇:「你和戚野之前就認識?」
盛今月愣了愣,眼看沒辦法瞞了才說:「我和戚野他堂妹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戚野算我半個哥。」
我一聽,皺了皺眉:「所以上回參加綜藝,你故意的?」
「嘿嘿。」盛今月往後退了兩步才敢說,「也不是故意吧,就是幫幫忙。」
我陷入了沉思,半晌,問她:「所以這幾年,你是來給他當臥底了?」
說來也奇怪,我和戚野分手後沒多久就認識了盛今月,我們兩個不同公司,但隔三差五就能合作到一塊去。
而且我對她也沒多少熱情,她大大咧咧從不計較,時不時圍著我轉。
以前我沒多想,現在看來,肯定不是巧合。
原來,她是情報員呢。
「那個,我寶貝喊我了,拜拜。」盛今月拔腿就跑。
我鬱悶極了,連著一個月不帶搭理戚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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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這部戲,已經深冬。
在沙漠戈壁灘待了近四個月,我和盛今月兩個人都沒好到哪裡去,整個人都黑了一圈。
回到市裡的第一個晚上,我都沒來得及歇一會兒,就被盛今月一個電話喊去 KTV。
包廂裡,盛今月哭得肝腸寸斷,一小姑娘抱著手臂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也不安慰。
見我來了,盛今月嚎得更大聲了:「小喬,我失戀了。」
我絲毫不意外,且不說劇組情侶本來就不靠譜,盛今月談戀愛就沒長過。
困意濃濃,我猛灌了一杯冰酒醒了醒神:「你哭得死去活來喊我過來,就為這事?」
「嗚嗚,你沒有心,人家都失戀了,你不安慰也就罷了,還怪人家。」
「切。」小姑娘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談戀愛,是約了個短暫的炮。」
盛今月委屈地往我身上趴,哭得十分傷心。
哭了一通之後,誓要化悲憤為酒量,拉著我和小姑娘劃拳喝酒。
盛今月談戀愛不靠譜,劃拳技術還是槓槓的,我純屬是運氣好,一個多小時下來,小姑娘成為最大的輸家,喝得直打酒嗝。
就在她再次端起酒杯,包間的門開了。
小姑娘看到來人,她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直接撲到男人的懷裡。
「舟舟,她們欺負我。」小姑娘抱著男人的脖頸,嬌滴滴地撒嬌賣慘。
鬱之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