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期表白時,盛今月淚灑全場,整了一出終於遇上對的人的深情大戲。
周一安悄悄和我吐槽:「你看著,不出一月,她就會官宣分手。」
15
周一安還是有點東西的,算得忒準。
距離節目播出還有一小時,晚上八點,盛今月哭哭唧唧找上我。
在這之前,我窩在家裡,正刷著節目組放出來的先導預告,心肝直亂顫。
就我和戚野一同出現的前兩期,單出來片花,兩家粉絲就已經炸開鍋,路人紛紛圍觀。
照這情形,等正片播出,估計能殺成一片。
蘇擇再度打電話來問:「要不要我們先出個澄清聲明?把鍋甩給節目組也不是不可以。」
我眉心突突跳:「算了,等等看。」
蘇擇臨掛斷電話前叮囑:「記得把私信關了。」
電話剛打完,盛今月就來了。
坐在我家沙發上哭了又哭,我給她遞紙巾的速度都趕不上她擦眼淚的速度。
眼看著沒完沒了,我沒忍住:「魚塘被炸了?」
養魚專業戶的盛今月小姐,談過的戀愛比她拍過的戲都要多,還能有為愛情掉光眼淚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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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太詭異了。
「嗚嗚,你沒有心。」她抽抽噎噎地控訴我,「人家都這麼傷心了,你還取笑我。」
我閉嘴了。
「我好不容易認真一回,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他……」
她越哭越大聲,妝花了,亂七八糟糊了一臉。
「他把你甩了?」我表示很震驚,盛今月談戀愛,沒有別人甩她的道理,都是她膩了在先。
聽我這麼問,她哭得更傷心了,肝腸寸斷。
「他怎麼你了?」
盛今月哭得好大聲:「我有魚塘,他特麼的有海。」
我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塘主玩不過海王,挺正常,拜拜就拜拜,下個更乖。」
電視上戀綜開播,盛今月崩潰到不行:「關掉關掉,我不想看到他。」
「……」我隻好關了電視。
「節目沒播完,我連分手都不能說,太他媽憋屈了。」
她有多憋屈我沒辦法感同身受,但很快,我也開始憋屈了。
蘇擇讓我關閉私信,盛今月這麼一哭,我把這事給忘了。
節目開播,我的微博後臺,直接癱掉了。
戚野的粉絲成千上萬湧進來,噼裡啪啦地扔來無數問候,主題也就一個:不要臉,纏著我家野哥。
私信沒完沒了,評論區更是熱鬧沸騰。
戚野的粉絲在罵,我的粉絲回罵,路人看熱鬧。
最高一條點贊評論:打起來打起來,戀愛有什麼好談的,打起來才好玩。
盛今月為愛情哭了個喪,喪期結束得太快。
轉眼的工夫,她一邊刷著彈幕一邊笑哈哈:「哈哈,你可太慘了,他們罵得好兇哦,說你不知好歹。」
我心哽得厲害。
「還說你裝,明明就是喜歡得要命,還嘴硬。」
盛今月看熱鬧不嫌事大,興衝衝地問:「採訪一下你這個當事人,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我沒心情和她開玩笑,盯著翻滾的彈幕看了許久。
「哎,真傷心了?」盛今月的臉貼上來,「在這行混,什麼場面沒見過,別往心裡去。」
當然可以不往心裡去,但有些事,就是過不去。
我模模糊糊說了句:「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
曾喜歡得要命,現在,也沒有嘴硬。
「啊?」盛今月懵了懵,「沒頭沒腦嘟囔什麼呢,什麼真的假的。」
我沒理她,纖長的手指飛快敲擊屏幕,發出一條最新微博。
然後立刻關機。
「我睡了,待會兒你自己走。」手機丟在沙發,我轉身進了臥室。
盛今月在那兒鬼叫:「你竟然敢在這個風口發微博。」
她揚聲念出我的微博內容後,誇張地叫喚:「姐妹,你太猛了。」
躺在我微博上的短短一句:智者不入愛河,冤種重蹈覆轍。
16
根本不需要蘇擇發長篇大論的澄清聲明,麻煩且沒有說服力。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受了委屈隻會偷偷抹眼淚。
他們揣測那段感情,計較誰高誰低,權衡利弊,找尋誰愛得多誰愛得少的證據,然後慣常就是我不配的言論。
身份不對等,不配就不配,老娘不當冤種。
第二天早上,我伸著懶腰走出臥室,看到客廳裡的兩個人,有點發懵。
「睡得好嗎?」長相俊美斯文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蹺著二郎腿,蘇擇站在他的身後,平日裡風風火火的大老爺們,這會兒縮著頭一臉待宰羔羊的悽慘樣。
我緩了緩才反應過來,點頭:「挺好啊,一夜無夢。」
ŧṻ⁾男人把玩著我昨晚丟在沙發上的手機,垂著的眉眼,蕩著薄薄的陰沉笑意。
鬱之舟這廝,慣喜裝深沉。
蘇擇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瘋狂給我使眼色,描嘴形:「生氣了!」
「哦。」我反應淡淡,轉到吧臺倒了杯水,糾結道,「以後你們來我家,能不能先和我打聲招呼?」
雖然一個是我老板,一個是我的經紀人,但趁我還在睡覺就進我家裡,也很不對吧。
蘇擇一聽,抱著臉生無可戀。
我明白他的肢體語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糾結這個?
「行,這次不跟你們計較,下次注意。」
蘇擇這下直接呆滯在原地了。
「喬好。」鬱之舟靠著沙發,幽幽出聲,「這怎麼算?」
「算什麼?」我看著他舉高我的手機,沒懂。
蘇擇眼神狠剜著我,不敢說話,依舊描嘴形:「微博,微博。」
「明白了。」我剛起,還沒來得及看手機。
估摸是昨晚我發的那條微博又炸了,意料之中的事。
「來,和我說說。」鬱之舟的手指有規律地扣著手機,「誰是智者,誰是冤種?」
我很想說,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嗎?
礙於對方是我老板的關系,我稍微委婉:「不特指誰,隻想表明我不當冤種的立場。」
「那你就是想當智者?」
「???」你沒事吧。
我總覺得,每次看鬱之舟,他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狹長眼睛有妖氣。
就像此刻,他明明沒有笑,臉上卻能讓人看出幾分似笑非笑的妖冶。
「人設是你Ŧűₛ立的,反悔來不及了。」
我特麼……這就算立人設了?
鬱之舟侃侃而談:「你應該知道,一個當紅女明星人設崩塌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所以……」
他修長的手指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你必須要再籤訂一個附加協議。」
繞半天,他終於表明來意了。
我好整以暇地笑問:「什麼條件?」
鬱之舟臉上現出一絲微笑:「三年不許談戀愛。」
離了個大譜。
不過也對,三年,正好是我的經紀約到期時間。
鬱之舟手一揮:「想好了就籤字。」
蘇擇立刻把一份合約捧到我跟前,往我手裡塞了一支筆。
我有點想笑,這整的什麼玩意兒?
「不敢?」鬱之舟挑眉。
就是這兩個字,這腔調,我見鬼般想起那天在佛殿上的戚野,就很像!
我輕搖頭驅散不該有的想法,略略翻看了一下合約。
挺簡單,約定和違約金,金額還不小。
我咬了咬Ŧũ³唇,被氣笑了:「鬱之舟,你他媽真是把無奸不商原則執行得徹徹底底。」
「過獎。」
「行。」我飛快籤下自己的名字,「傻逼才談戀愛。」
17
鬱之舟臉色沉了沉:「你不談戀愛,也別詆毀所有談戀愛的人。」
我之前隱隱約約聽到過一點風聲,聽說鬱之舟新近喜歡上了一姑娘,對方還頗火辣,鬱之舟這個斯文敗類,有一陣子臉上脖子上都掛著花皮。
姑娘下手狠,他還挺享受。
我忍不住調侃:「你他媽就一受虐狂。」
鬱之舟站起身拿過合約,也不和我計較:「你這種仙氣飄飄的仙女,不懂我們凡人的快樂,正常。」
「切。」我表示不屑一顧。
我老早就蹚過凡人愛情的苦河,這些年是真清心寡欲了,以至於鬱之舟常說我:「你這女人,實在索然無味。」
他的口味一向單一:漂亮、熱辣、張揚。
「鬱之舟,你遲早得栽。」
「我不信。」鬱之舟自信滿滿。
末了,他意味深長地笑道:「不過有一點我倒是相信。」
我問:「什麼?」
「我能憑這紙合約,大賺一筆。」
「你想得美。」
鬱之舟不和我爭辯,滿意地走了。
蘇擇狗腿子地把人送到樓下,又折回。
指著我想罵,氣哄哄的,半天也罵不出來什麼。
「算了,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沒用了。」他擺擺手,一臉無奈逐漸轉成同情,「我得告訴你兩個消息。」
我低頭看著手機的開機畫面,等他說。
「第一,昨晚戚野宣布退圈了,不再參加任何比賽性質的賽車活動,更不會進娛樂圈。」
我劃動屏幕的手指一僵。
這些年,他的確已經大滿貫榮耀加身,但賽車,是融入他血液裡的東西,他在賽場上能發光。
他怎麼舍得放棄?
「第二,他凌晨的時候還發了一條微博……」
蘇擇看到我手機屏幕裡的內容,知道不用他多說了。
凌晨兩點,戚野的微博發出了唯一一條和私Ţŭ₆生活相關的消息。
字句精煉幹脆:復合我提的,被拒了,還在追,大家別添亂。
我想象不出他打出這些字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大半夜的,喝醉了?
戚野服軟求和已經超乎我的想象,公開表示想再追我,這多少有悖於他桀骜難馴的公子哥形象。
我足足愣了三四分鍾,才去劃拉評論。
這大概是我和他分手後,第一次出現評論區這麼和諧的場面。
我的粉絲喜大普奔吐氣揚眉狂歡,戚野的粉絲,以前鬧得最兇的那一撥沉默了,剩下一部分含淚加油打氣。
沒人罵我,一時間還有點不可思議。
蘇擇解氣地說:「持續幾年的大戰落幕了,咱們贏了。」
我熄屏看向他:「從來都不可能有贏家。」
世人爭吵狂歡,非要在我和戚野之間分出勝負,無疑是因為在他們看來,誰在意對方多一點,誰就是狼狽的輸家。
一段感情,用輸贏來評判,既否認了我們曾付出的真心,也否認了那段歲月存在的意義。
熱烈愛過的人,是恩賜也好,是劫也罷,都該有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