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聽見自己的哽咽聲。


「可是,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一開始不拒絕我呢。」


說出來有些難堪,這時我依舊抱著一絲希望他能反駁我這句話。


可他隻是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半晌,在開口的話,吹散我最後一縷執念。


「我和她在一起六年,直到現在,我也心裡還有她。」


我的眼淚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定在眼眶裡,再也落不下一滴。


他看著我的反應,忙朝我走進一步,語速有些急。


「但我也是真打算跟你結婚的……」


「陸時津。」我沙啞地打斷他,聲音疲憊。


「我不打算了,現在我不打算跟你結婚了。」


「鬱然!」他似有些崩潰,「你鬧夠沒有。」


我再度開口,說出的話也不知道是為了逼他同意,還是戳自己的心口。


「那你和我結婚,許承月怎麼辦呢?」


果然,我說完後,他立刻沉默下來。


「你明明心裡喜歡許承月,卻又不願意跟我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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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荒唐地搖了搖頭,「陸時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這麼沒品沒底線的人。」


陸時津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掙扎。


許久,他才沙啞開口:「你想好了?」


接著偏頭看向別處,又隨意扯了扯嘴角。


「沒問題啊,我無條件配合你。」


說完,陸時津撈起剛扔下的車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


門被甩地巨響。


7


我沒打算為陸時津的行為買單。


和父母說退婚的原因時,我直截了當地將他和許承月的事說了出來。


我爸聽了就坐不住,直接打電話給陸時津父母,劈頭蓋臉地罵了陸時津一頓。


後來我想過,如果沒有當時這通電話,我可能就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


但我又想,也多虧這通電話,讓我發現陸時津與許承月更為隱蔽,見不得人的勾當。


打完電話後大概一個多小時,我接到了許承月的電話。


「叫陸時津的媽過來鬧事,鬱然,你的報復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一愣,皺眉問道:「什麼?」


許承月的聲音似乎在故意壓低,


「陸時津的媽現在就在我公司,剛才還差點暈了過去,我把人帶到了接待室,你趕緊帶把她接走,別在這裡要死不活的。」


我冷嗤一聲,「陸時津知道你這樣說他媽嗎?還有,陸時津不是跟你一個公司的嗎?你直接找他不就得了。」


她支吾了幾聲,「他去乙方公司開會了,不方便。你愛接不接吧,我反正沒空管她了。」


說完她就撂了電話。


我想起一直以來陸母對我還是不錯的,還是開車去了他們公司。


剛出電梯,就看到許承月滿臉焦急地等著我。


看著她的臉,我挑了挑眉,「過敏好了?」


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陸時津媽媽在哪?」我問。


她指了指接待室,「快把她帶走。」


「陸時津的媽媽?」


一道陌生的男聲忽然插了進來。


下一瞬,我就看見許承月表情瞬間僵住。


偏頭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信步走來。


我在他們公司的人物簡章裡見過他,叫周謹。


之所以隻對他有印象,還是因為陸時津之前常常提起他。


兩人同職位,屬於競爭關系。


大概一個月前,我還聽到陸時津曾說兩人正因即將空出來的總經理一職競爭激烈。


周謹看了我一眼,隨即看向許承月。


「小許還認識陸副總的媽媽?」


他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許承月忙笑道,「周總開玩笑,我哪裡有機會認識陸總的家人啊。是陸總媽媽來找陸總,剛好陸總不在,我就稍微接待了一下。」


我眯眼看著她。


胡謅的話還真是張口就來啊。


但我沒拆穿她,很明顯,許承月還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在靜觀其變。


周謹也不知道信了沒信,隻是笑笑便進了電梯。


我找到有些迷糊的陸母,摻著她離開。


她還在念叨著對不起我之類的話,但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陸母是個文秀的人,大概率今天來隻是想找許承月談判,而非鬧事。


如果她肆意張揚了此事,那周謹今天就不會隻僅限於知道這些。


9


以防萬一,我還是帶陸母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再送她回家。


剛出小區,就看到陸時津和許承月從車上下來。


我掃了他們一眼,正準備繞過他們。


「鬱然,你最好安分點。別再企圖利用時津父母搞小動作。」


許承月擋在我前面,覷著眼盯著我。


我看著她笑出了聲,「不是,怎麼現在登堂入室的小三還這麼理直氣壯啊?」


一旁的陸時津隻是眼神晦暗地看向我,並不出聲維護她。


許承月雙手攥緊,用力到雙肩都在發抖。


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小三」這個詞。


但很明顯,她接受不了這個稱呼。


我沒防備地,被她推了一下,差點扭到腳。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


「你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時津在我離開期間的找的消遣罷了。我回來了,什麼都不用做,他不就回到我身邊了。」


我朝她走近一步,直直看向她。


「許承月,你懂不懂寡義廉恥四個字什麼意思?」


她冷笑一聲,又抬手推了我一把。


「怎麼樣啊?你難受了?」


但我這次壓住她的手,沒讓她掙脫出去。


用力把她往前一拽,揚起手正準備扇過去。


一直沒動作的陸時津忽然出聲,「夠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阻止了動作。


我抿唇轉了轉手腕,企圖掙開。


在許承月的推搡下,我逐漸站不穩。


下一秒,陸時津就直接扭住我的手,往旁邊一甩。


他是用了力氣的,我順著慣性撲到車頭,小腹猛地撞到車前蓋。


疼到脫力倒在地上。


我死死摁住腹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疼。


直到腿間流出的血。


「鬱然!」陸時津顯然也看到了,跑過來手足無措的跪在我旁邊,眼神裡滿是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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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津很快反應過來,雙手顫抖著把我抱上後座。


看都沒看一旁的許承月,坐上駕駛座就用力踩下油門開出去。


「然然,然然,馬上就到了啊……」


「老婆懷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我們看完病就去領證好不好?」


「婚禮不取消了啊,寶貝。」


他第一次用這種親昵的稱呼喚我,聲音顫得不像話。


但我已經疼得意識迷離,無法反駁。


陸時津甚至有意在往好的方向想,他口中的看病,似乎真的隻是一個不痛不痒的小病。


像是一種母體的感應,我明顯感知到肚子裡那條小生命的氣息越來越弱。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出現了幾秒的幻覺。


一個可愛的幼兒聲,趴在我耳邊軟軟又不舍道:「媽媽,我要走了。」


我拼命地想抓住,卻還是無力地生生感受著聲音的消散。


10


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累。


再醒時,是在深夜。


陸時津正趴在床邊,睡得不熟。


我微微一動,他立刻睜開眼睛了。


「然然……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理他,隻是手隔著被子撫在小腹上。


很空很空,感受不到一絲氣息,和白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陸時津沒說話,隻是用力握緊我的手。


我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聲音木然。


「陸時津,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沒關系,還會有的,然然。」他頓時接道。


我緩緩抽出手,「滾。」


「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求你了然然,你看看我。」


現在,我隻覺得他焦急的聲音聒噪。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


「滾出去,不要我再說第二遍。」


陸時津噤聲。


許久後,我聽見推門離開的聲音。


再度睜開眼,坐起身看著窗外。


靜謐的月色,透著股安靜的美。


我幾乎是平靜又抱著股同歸於盡的決絕地想,要將陸時津許承月送進地獄。


11


次日,陸時津很早就拎著早飯來了。


「我記得你最愛吃他家的灌湯包,快來趁熱吃,然然。」


我靠在床頭,看著他又是支桌子,又是擺餐具,不免好笑。


「我也記得跟你提過很多次,我對海鮮過敏。」


說完就把滾燙的海鮮粥掃到他西服上,手背上。


我瞥了眼那雙修長卻被熱粥燙得通紅的手。


「別來我這裡犯賤了,陸時津。」


「你是覺得你做這些有的沒的,我就能忘掉你對我做過的事嗎?」


我提了提嘴角,要笑不笑地看著他,「你做事兒不過腦子的嗎?」


陸時津勉強笑笑。


明明一米八幾的個子卻有種流浪狗的落寞,精英氣質也全然不復。


「這次一定會記住的,然然,你先吃灌湯包,我去給你買杯豆漿。」


說完,陸時津頂著半身的熱粥殘渣出了門。


本想打電話給閨蜜,讓她來接我。


但忽然想到什麼,我愣是生生忍陸時津直到出院。


期間也沒有把流產的事告訴父母。


父親因陸時津出軌退婚這件事,已經氣得好幾天緩不過來,我不能再打擊他。


幾天後,陸時津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我跟著他默默坐上副駕駛。


到一個紅綠燈路口處,我轉頭看向窗外一家人滿為患的蛋糕店。


「忽然想起,好久沒吃過櫻桃布丁蛋糕了。」


陸時津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立刻問道:「是不是想吃?我給你去買好不好?」


這幾天我並沒有給他好臉色,這是我第一次主要要求什麼,他眼神裡有些驚喜。


我沒說話,隻是低頭玩著袖子。


陸時津變道,把車停到路邊。


「然然,我去給你買,你就坐車裡別下來,外面很涼。」


透過窗戶,我看著他排在長長的隊後面。


我松了口氣,一邊注意陸時津的位置,一邊忙打開手機的攝像。


12


「然然,最後一個櫻桃布丁蛋糕被我買到了。」


陸時津額頭上冒著細汗,眼裡卻盛滿笑意,坐回車裡。


我撐著頭抬眼一瞥。


「所以?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一愣,「給你買的啊。」


「我什麼時候說想吃了?我不就是感嘆了一句。」


陸時津眼睛瞬間黯然下來,笑意散去。


「沒關系,回去我吃。」


我解開安全帶。


「回哪兒?」我明知故問。


「我們的家。」


「家?陸時津,你不配說這個字。」


說完我就利落地開門下車。


陸時津也立刻追了上來。


「別碰我!」這幾天對他的忍耐,我已經到達一個極限。


陸時津腳步頓住,不敢再靠近。


「風這麼大,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好不好?」


我把風撩起的頭發挽到耳後,抬手點了點他,「我最後再說一遍,離我遠點兒。」


「鬱然!」陸時津的聲音有些崩潰。


「你還要我怎麼做?這些天我做的還不夠嗎?」


「你說啊,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


我淡漠地看著他。


一股涼風路過,將我的聲音吹到他耳邊。


是比風還要冷上幾分的言語。


「我要你死,你敢嗎,陸時津?」


……


那段馬路邊的爭執,最終以陸時津沉默離開結束的。


而我,沒有回家,也沒有去任何一個地方休養。


而是招了輛出租車,和陸時津去了同一個地方。


陸時津的公司。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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