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一樓!你知道跑上來多累嗎?」
周寬緩了幾口氣,隨後拿出手機開始直播:
「謝謝大家關心,我室友終於被救下啦。」
顧彥慢慢走上來,在看到周寬安然無恙時松了松眉頭。
語氣寵溺:「都說了讓你跑慢點了。」
6
把我從天臺上拽下來後,周寬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顧彥和沈述緊跟其後。
隻有許浩站在原地沒有走。
他朝我伸出手:「還能起來嗎?」
我推開擋在我面前的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沒事。」
「你剛剛,是真的想跳樓嗎?」
我看著許浩擔憂的神情,居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邁出那一步的時候,覺得挺輕松的。」
他抿了抿唇,像是猶豫了很久之後,才說道:「我們是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我說,不要想不開。」
「許浩,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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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眸:「我活不活的,和你沒關系。」
「我……」
許浩話還沒說完,周寬突然從天臺門口衝了回來。
一把抓起我的衣領。
「林成,你再敢說這種話試試。」
周寬怒不可遏,警告著說道:「你的把柄都在我身上,這條命要死也得死在床上。」
我下意識地掐住了手臂。
然後垂下頭,忽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抬眼看他:「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你把那些事情說出去嗎?」
那種被壓制住得無法反抗的日子我過夠了。
像個玩具一樣地被這群人肆意把弄。
每一個夜晚都在做著無休無止的噩夢。
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Ṱŭ̀⁷
隻一瞬,周寬那雙圓眼又變回尋常那般無辜的樣子。
「林成,既然沒死成,就來慶祝一下吧。」
「晚上有個宴會,一起來參加?」
「東西都是顧彥準備的,都是好東西,保準讓你試完不想死了。」
我不解地問他:「周寬,為什麼纏著我不放呢?」
周寬勾了勾唇:「因為你不像他們一樣喜歡我啊,所有人都應該喜歡我,不是嗎?」
7
「要跳早就跳了,哪會等到他們跑上來啊!」
「我聽說林成喜歡周寬,喜歡得都有些病態了吧,還是一個寢室的,我都替周寬害怕,有這麼一個不正常的室友。」
「周寬這麼帥,林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人醜多作怪唄,搞出這麼多事情。」
「不要連累我們周寬小可愛啊!」
「……」
低著頭下天臺時,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響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聽到這些聲音,我竟然不覺得難受了。
就好像被蚊子不痛不痒地叮了一口。
僅此而已。
可有人卻比我更生氣。
「你們都給我閉嘴!」
這是周寬第一次在公眾場合生氣。
把周圍人都嚇了一大跳。
他走到老師身邊,和他解釋了全部,請他不要追究我的事情。
老師看在周寬的面子上,驅散了人群,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
8
周寬把我塞進了車裡,回到了那個令人惡心的別墅。
一路上,周寬很不滿我的心不在焉。
這倒是很罕見。
畢竟周寬這樣在眾人的寵溺下生活的萬人迷,哪會在意身邊人的心情呢。
「你要是再想死,你外婆我可不保證她知道什麼。」
提到外婆,我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和恐懼讓周寬覺得滿意。
他勾起唇角:「林成,想死沒那麼容易。」
可這回,怕是不能讓這位小少爺如意了。
周寬心情很好,躺在兩米的大床上,指了指落地窗外:
「那兒有泳池,等下如果玩得髒了還可以去換個地方。」
隨後,按下了窗簾的控制按鈕。
整個房間變成了紫色的氛圍燈。
房間裡的鐵鏈聲吱呀作響。
我合上了眼,就當隻是一場噩夢。
9
這次完事後,周寬拿了塊毛巾丟給我:
「擦擦吧,全身都是。」
「我來。」
顧彥眼神復雜地看向我,接過周寬手裡打湿的毛巾,將我扶了起來。
我微微訝異顧彥這反常的態度。
而此時,這位養尊處優的少爺認真又耐心地擦掉我身上的髒東西。
我動了動,想要自己來,可渾身就像散架一樣,雙股之間的疼痛仍舊沒有絲毫好轉。
他語氣溫柔:「別動,我來。」
我注視著他,想看清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反常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周寬笑得狡黠:「你該不會心軟了吧顧彥?」
顧彥沒理他,指腹輕輕碰在我被他弄淤青的地方:「你今天,和以往都不太一樣。」
我笑了笑:「每次弄完都是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什麼不一樣。」
嘴唇被咬破溢出鮮血,脖子往下全是淤青和吻痕。
整個人因為高度充血而紅腫著——
突然,胸口一悶。
我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緊接著,我頭暈目眩,整個世界忽然灰暗。
在意識消散地前一刻,我聽到了幾聲呼喊。
有人忽然抱起我,瘋了似的衝了出去。
10
我醒來時,周圍是刺鼻的酒精消毒水味道。
我緩緩掀開眼,環顧四周。
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陽光。
還有我身上數不清的儀器。
病房裡除了我以外,還矗立著一道身影。
隻是看著那一抹背影,我又條件反射地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我不想在這裡。
我想回家。
外婆這麼久沒等到我,應該要擔心了。
我拔掉儀器管子,艱難地從床上下來。
許浩聽到動靜轉過身,那張清俊的臉上染著擔憂的神色。
「林成,你終於醒了。」
他衝過來,想要攔住我。
眼底竟然有幾分後悔和擔憂。
我沒理他,自顧自地下床。
他抓住了我的手,打橫將我抱回床上。
「你現在身體虛弱,好好躺著。」
說完,他眼眶一紅。
語氣甚至帶著幾分委屈。
「為什麼不和我們說?」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說什麼?」
他聲音哽咽:「生病的事情。」
「你要說了,我們就……」
「我說了你們就會放過我?」
許浩緩緩垂下頭:「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說。」
「更何況,我們都是彼此除了親人以外Ṭúₜ最親密的人,我以為我們……」
「我不隻是你們的玩物嗎?」
許浩著急地辯解:「不是的!」
我打斷他的自我感動:「那周寬呢?你不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嗎?」
許浩明顯猶豫了:「周寬……」
我心下了然。
其實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無數次被折磨的時候,我求過許浩。
我以為他會因為我們以前的關系,對我手下留情,幫幫我。
可隻要周寬不高興,無論我怎麼說,他絲毫不會心軟。
他說,讓我接受事實。
「許浩,不管你和周寬現在怎麼樣,都和我沒關系。」
許浩氣得眼眶發紅:「你非要說得這麼絕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更何況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喜歡?
這叫做喜歡嗎?
我竟然都有些恍惚了。
一瞬間我還真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陪在我身邊的溫柔竹馬。
可下一秒,回憶被數不清地如蟒蛇一般滑膩地抵進唇齒的片段所替代。
我清晰地能記起他那雙手在我身體遊走時的樣子。
他那布滿了黑霧的眼神。
為了取樂周寬,甚至帶著報復性地折磨。
我如觸電般地躲開許浩握著我的手。
這時,周寬他們回來了。
11
「阿成,你怎麼生病了!」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
他們攙扶著進病房的老婦人,居然是我的外婆!
我趕緊下床,可身上早就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直直摔下病床。
「林成!」
周寬衝過來扶住我,指腹在碰到我瘦如柴的手臂時,他微微訝異了下。
我下意識地抽出手。
吃痛掙扎著站起來,走到外婆身邊。
外婆拄著拐杖也往我這兒來。
她粗糙的手摸著我的手背,眼裡全是心疼:「阿成,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和外婆說。」
「外婆,讓你擔心了。」
「要不是你這些朋友告訴我,你還打算瞞著我,這一路全靠著小寬他們送我來,你快謝謝人家。」
我解釋道:「外婆,我和他們不是朋友。」
聽到這話,周寬攥緊了手心。
外婆沒聽出什麼異樣,繼續說著:「來的路上手機壞了,要不是小寬給我買了個手機,我還不知道怎麼聯系你呢,小寬人好,你這孩子,這哪不是朋友呢?」
「外婆,我……」
我想了想,許多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下次身體不舒服要和外婆說,聽小寬他們說你發燒進醫院了,外婆多擔心呀!」
他們沒有和外婆說真相。
這才讓我松了一口氣。
「你們可以讓我和外婆單獨聊會兒天嗎?」
周寬也不知道生哪門子的氣,扭頭就走了。
許浩和顧彥他們也跟著走出去,關上房門。
12
他們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雖給了我和外婆獨處的時間,卻沒有給我們足夠的自由。
外婆坐在我身邊,從布袋裡拿出一個信封,又一層層掀開紅紙,裡面是一沓現金。
「我來的時候聽說,那個叫顧彥的孩子已經把醫院的費用都付了,你等下記得把錢還給他們。」
我握著還存留外婆手心溫度的信封,不知怎麼地忽然問出口:
「外婆,你也喜歡周寬嗎?」
外婆慈愛地摸了摸我的腦袋:「他對你好,外婆就喜歡他,他如果對你不好,外婆就不喜歡他,不管什麼時候,外婆最喜歡的都是你呀!」
淚水慢慢流淌下。
「看你這幾天狀態一直不太好,現在生了病,嘴唇也那麼白,外婆看著心疼。」
「這兩天好好在醫院裡休息,別想著省錢,等下我去問你爸媽讓他們承擔些。」
「他們還認我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爸媽隻是去賺錢了,又不是不要你了。」
我知道外婆在安慰我。
我的父母早就離婚了,他們在另一個地方組建了各自的家庭。
隻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我徹底丟下。
我努力掩飾情緒:「外婆,如果我是一個很壞的孩子,我很髒,他們會不會丟下我啊。」
「說什麼呢,就算是壞孩子也是外婆的心肝寶貝,更何況阿成是個好孩子,誰要是說你不好,外婆第一個不同意。」
溫熱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劃下,砸在外婆握著我的粗糙手背上。
我不想死。
我還想留在外婆身邊。
我不想和外婆分開。
外婆不明所以,卻還是緊緊地抱著我,像兒時那般慈愛地安慰我。
13
門外,周寬來回踱步的聲音很響。
他們已經不耐煩了。
我找了個借口,讓外婆先離開。
周寬走進來,表情復雜地盯著我的病服。
看了一眼後,不著頭腦地說了句:「聽你外婆說,下周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