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棉頭頂冒出了三個問號。
突然人身攻擊是什麼鬼?
她皺眉,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幾步遠外,靳川抽煙的姿態就像個千夫所指的痞子。他呼出煙霧,一片淺白色模糊了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可他開口時的語氣,冷靜又挑釁。
他說:“一個弱者的潛力和極限在哪兒,你不想看麼。”
*
朵棉算是明白了——靳川其人,他哪裡是什麼奇葩,他簡直是奇葩中的外星物種,無論言行舉止,還是思維方式,都和正常人隔了八百個銀河系。
至此,她已經徹底放棄去揣摩他的想法。
異類果然是異類。
幾分鍾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小巷。朵棉看了眼手表,三點二十五分,距離朵母規定的回家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你已經找好地方了麼?”朵棉有點擔心地問。如果地方太遠,那麼她的玩耍時間就會大幅縮短,很虧。
“就附近。”靳川隨口答了句。
沒多久,他們來到間網咖門口,這兒離朵棉家的小區就隻隔了一條街。
靳川掏出身份證遞給收銀員,滴一聲,刷卡成功。
收銀員充值完,把他的身份證放在了吧臺桌面上。朵棉就站在旁邊,見狀,餘光無意識地掃過去。
一眼就看見位於身份證右方的證件照。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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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時候照的吧,看著,和現在不太一樣。臉還是那張臉,但是氣質稍顯青澀,唯一高度還原的就是那雙眼睛,瞳孔深邃,目光冷漠裡還透著痞……不過這些都是次要。
主要是,那副極其酷炫拉風的子彈頭發型。
……能說簡直是個二流子麼?
“……”朵棉嘴角一抽,視線繼續往下移。姓名,靳川,出生時間,12月26號。原來是個摩羯座嗯。
……嗯?
她忽然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皺眉,伸長脖子更仔細地去看。一隻大手卻映入視野,把那張身份證給拿走了。
“……”朵棉抬眸看向他,目光裡帶著一絲詫異,脫口而出:“你上學上得是不是比較晚?”
應該沒看錯吧?他比她大了近兩歲?
靳川一眼看穿她在想什麼,語氣挺淡:“我一復讀的,跟你一樣大還得了。”
復讀?
朵棉聽完更詫異:“你是復讀生?”
靳川沒說話,不置可否。
“怎麼之前都沒聽老師說過?”她有點好奇,想了想,試探著問:“那你本來應該是去年高考?分數不理想又復讀?”
靳川:“沒去。”
“……”她眸光驚閃,“沒去高考?為什麼?”
“有其他事兒。”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稀松平常至極,仿佛他缺席的不是被每個學生奉為終極信仰的高考,而是一節可有可無的美術課。
朵棉又一次被此奇人給震住了。
恕她愚昧,實在是想象不出有什麼事能比高考更重要……
震了幾秒之後,她清了清嗓子,依然有很多疑惑,於是追問:“那,你後來又為什麼要轉學?如果是復讀,繼續在以前的學校讀就好了呀,為什麼……”
話沒說完就被靳川打斷。
他看她一眼,“你是來打遊戲,還是查戶口?”
吧臺裡的收銀員等半天,也有點不耐煩了,接口靳川的話,問朵棉:“小妹妹,你到底要不要上機啊?”
“……要的。”朵棉乖乖閉上嘴,伸手去拿身份證。
一模衣兜,空的。她臉色微滯。
左邊褲兜摸摸,右邊褲兜摸摸,隻找到一把鑰匙和十幾塊的零錢。朵棉囧了。
靳川淡淡瞧著她,略微挑眉:“沒帶身份證?”
“……出來得比較急。”
“回去拿。”他說。
“……拿不了。”照她媽的脾氣,她回去了怎麼可能出得來?她寧肯在這裡對著黑色電腦屏,也不想回去對著那堆高數題。
靳川垂眸看著朵棉,目光不明;朵棉低頭瞪著地板,尷尬窘迫。
氣氛有點僵了。
滴答滴答,吧臺牆上掛著一個鍾,時間分秒流逝。
片刻,靳川別過頭,閉眼捏了下眉心,轉身走出幾步,拿出手機打電話。
兩秒就通了。
“喲。”聽筒裡傳出一個清朗的男聲,音色倒是好聽,就是那語氣,浮誇造作,“川哥您老人家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受寵若驚啊。有事?”
靳川沒什麼語氣道,“借你的身份證用用。”
電話那頭的火車一臉懵逼,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靳川報了網咖地址,道,“給你十分鍾。”
“……十分鍾?”他特麼坐飛船過來?
“我的車鑰匙在我電腦桌的第二個抽屜裡。”
“……我去,太陽沒打西邊兒出來啊,你居然肯把你的車借我開了?”火車立刻換上一張笑臉,樂悠悠道:“成成成,我馬上把身份證送過來。”
十來分鍾之後,一輛純黑色的轎跑停在了網咖大門口。
“……”朵棉狐疑地探腦袋,朝外面張望,看見從那輛不知道價格的但是看起來就好貴的轎跑上,下來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
個子很高,皮膚很白,笑容很燦爛。
這誰?
火車筆直走進網咖大門,抬眼看見靳川,笑起來:“川哥。”邊說邊把身份證拿了出來,“你借我身份證幹什麼啊?”
靳川指了下吧臺,“去開臺電腦。”
“……哦。”火車不明所以,但還是過去把卡刷了,隨便找了臺電腦開機。折返回來,給靳川遞了根煙,“喏,開好了。”
靳川把煙接過來,“幾號機。”
火車:“189號”
靳川側目看向坐在休息區沙發上,還有點摸不清頭腦的朵棉,說:“聽清沒?”
“……189號機?”是指聽清這個嗎。
“過去等我。”
“……哦。”她點頭,乖乖地站起身走了。走出好一段距離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她是不是太聽他話了。
這一邊,火車伸長脖子,目光緊盯著那道纖細的身影,震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什麼情況?
“……川哥,”火車不可思議,“哪兒來這麼軟乎水靈的小姑娘,這誰啊?”
靳川點燃煙抽了一口,淡淡地說:“我看上她了。”
“……”聞言,火車整張臉皮都開始抽抽了。
您老人家,平時拽得操天操地操空氣也就算了,連看上個姑娘都說得這麼直接?就不能委婉一點?
“嗯,我看那小妞也不錯。”火車配合地點頭稱贊,“那臉蛋兒,那身材,那氣質,真沒得挑。就是那個子跟你比起來,好像太矮了點?不過也……”
“她的反應速度是0.145。”靳川冷聲打斷。
“……”火車聽完,整個人都愣了,面色微變,難以置信地重復:“0.145?”
“對。”靳川掸了下煙灰,“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和Z的反應速度是0.158,大山和森分別是0.189和0.176,Hunter在一年前的巔峰時期,也隻是0.199。”
合著這位爺說的“看上”是這意思。
火車默了默,點頭,“那這妞確實挺有天賦的。不過,天賦歸天賦,也決定不了一切……”頓了下,遲疑:“你真覺得她有這可能?”
靳川反問:“你說呢。”
於是火車知道答案了。
兄弟這些年,火車了解Broken的個性,他在賽場上沉穩冷靜處變不驚,在現實中離經叛道狂妄不羈,他幹的事,沒幾件正常人能理解,在他這兒,也沒什麼事是不可能。
Broken太強了,也太驕傲了。
當一個人能做到對世俗命運都完全蔑視的時候,自然會為常人所不解,成為眾人口中的異類。
而那種骨子裡的剛毅與璀璨,非靳川及其擁護者,不能知。
火車看向189號機。
被靳川看上的梳辮子的萌軟小姑娘。他總喜歡做些看起來毫無可能性的事。
所以,這姑娘在未來,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火車覺得簡直是無法想象。
“你看上她的原因,隻是那個‘0.145’?”他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靳川靠在吧臺上,抽著煙,“不止。”
她吸引他的地方遠不止如此,但具體是些什麼時候靳川說不上來。他唯一確定的是,那種想把某件事物徹底徵服,再據為己有的感覺,還不錯。
第18章
朵棉之前和靳川一起打過兩次遊戲,兩次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好玩,有點累。於是她又總結出了靳川的一個奇葩之處——他連對待遊戲的態度,都與眾人不同。
對於遊戲,他追求的從來不是放松、愉快、娛樂性,他很較真,專注,並且冷漠嚴酷,像在跟某種未知的存在抵死較量。
那模樣和他平日的懶散隨性截然不同。
對比強烈,捉摸不透,矛盾又復雜……
看著網吧電腦上五花八門的遊戲界面,朵棉發著呆,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思索著。
過了會兒,腳步聲漸近,旁邊位子上坐下來一個人。
朵棉轉過頭,看見靳川隨手掐了煙頭丟進煙灰缸,摁開電源鍵,戴耳機,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她看了眼網咖大門口的方向,“你朋友走了麼?”
“嗯。”
“……他該不會是專程過來給我開臺電腦的吧。”
靳川看她一眼,“不然來喝茶。”
“……”大爺您還真不嫌給別人添麻煩呢哈。
“吐槽的什麼給我說出來。”
“……@#¥”她吐個槽你都知道?
靳川純黑色的瞳直勾勾盯著她,語氣極低,“拿嘴說。”
“……我沒吐槽什麼。”朵棉衝他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受寵若驚而已。區區一個她,居然勞煩您老人家的朋友開著豪車來送身份證開電腦,此等帝王級待遇,她何德何能。主要是怕折壽……
這天下午的約遊戲之旅,和過去兩次沒任何區別。
照樣是朵棉一個人登錄PUBG,一個人SOLO,一個人單槍匹馬勇闖天涯。靳川依然是個全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偶爾,對朵棉進行戰術指導。
三局結束。
朵棉最後的成績從第一局的第四十八,變成了第四。進步堪稱神速。
“你的反應速度和手速都還不錯,適合突擊和剛槍。”靳川對她的評價客觀得近乎冷漠,“但是缺乏對這整局遊戲的思考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