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有什麼用？陸曉，你別裝了！」
蘇玫毫不留情地嗤笑：「我說怎麼阿舟那晚來追我，你都不阻止，原來是外面有人了！」
「徐家出事，也肯定是你泄露的吧？」
蘇玫咄咄逼人，每多說一句，徐承舟眼底的陰鬱就多一分。
到最後，他漆黑的眸子像是見不到底的漩渦：
「陸曉，你不打算給我個解釋嗎？」
他大步向前，我的手腕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疼痛欲裂。
我緊咬著嘴唇，悶哼聲從口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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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舟手上的力道下意識松了松。
「阿舟！陸曉和裴許一定有私情，這樣會背叛的女人，你快點把她處理了！」
「我們就把她和那隻狗埋在一起，怎麼樣？」
蘇玫滿臉得意，喋喋不休。
可徐承舟卻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握著我的手徑直往外走。
他渾身戾氣，就算是蘇玫，也不敢伸手攔他。
走過轉角的時候，我被地毯絆倒，借著這個機會倉促地回頭。
蘇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滿臉慘白。
不知不覺中，我們的身份已經開始變化了。
蘇玫，如今的你。
在他心裡又比我重多少呢？
又或者說，他還愛你嗎？
13
徐承舟把我拽進了另一個包間，他的手SS扣在我的肩膀上，將我推到牆上。
我聽到了身體撞擊到牆的聲音，徐承舟狠狠地吻了上來，不帶一點憐惜。
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鬱，直到我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我。
「你隻有一次解釋的機會。」
我苦笑，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條錄音。
「你也知道徐承舟這次得罪的是誰，他就算躲過這一次，那下一次呢？」
「陸小姐，你要想清楚，你對他而言隻是蘇玫的替代品，他會為了蘇玫一次又一次地放棄你，不是嗎？但我和你保證，隻要這次你與我合作，徐承舟倒臺後，他能給你的，我給你雙倍。」
「再加上我手上的這條十多年前，他開車撞S人的視頻，徐承舟永無翻身之日。」
緊接著錄音有些嘈雜，是裴許在播放視頻。
時隔十二年，我終於又一次看到了爸爸媽媽。
他們被一輛跑車撞飛，在空中旋轉，又狠狠落在地上。
我攥緊了拳頭，拼命抑制情緒的波動，緩緩開口：
「我可以跟你合作，前提是這條視頻給我，你刪掉所有的存檔。」
……
我拿出一個 u 盤，遞給徐承舟，聲音染了哽咽：「阿舟，這是撞人的視頻。」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隻是你最近為了解決蘇玫姐的事情，每天都焦頭爛額的，而且老有信息往外泄，我不知道你身邊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再加上裴許很謹慎，確定沒問題才約了在這裡見面的。」
「但是……裴許今晚看到你們過來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相信與我的合作。」
我沮喪地垂下頭，自責道：「對不起，還是沒能幫上你。」
徐承舟怔怔地望著我，眼裡第一次出現無措的情緒：
「曉曉，是我不該兇你。」
我含著眼淚，對他搖搖頭。
他俯下身，溫柔而小心地吻上我的唇，像是對待珍寶一樣。
「曉曉，他說錯了。」
「你從來都不是蘇玫的替代品，你就是你。」
「我喜歡你。」
14
那天後，裴許再沒聯系過我，徐承舟也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直到新聞上爆出裴氏集團股份驟跌，我才知道徐承舟動手了。
他為了補償我，給我買了一條和秋秋長得很像的狗。
每天下班回家，都會搖著尾巴跑出來接我。
我裝作感激不已，抱著狗狗淚流滿面，好像一切都能冰釋前嫌。
徐承舟好像還覺得虧欠，帶我又去看了一場演唱會。
跨越千山萬水，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去。
說是上一次的遺憾，想要通過這一次彌補。
這次的 kiss time，我們又幸運地被導播選中。
徐承舟正要和我接吻時，大屏角落裡的蘇玫披散著頭發，歇斯底裡地吶喊。
她手上拿著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落下道道血痕。
「阿舟，你不要我了嗎？可我沒有別人了，我隻剩下你了啊，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回頭看我一眼？」
徐承舟整個人僵住，指尖輕輕顫了下。
對上我期盼的目光，他頓了頓，心虛地移開眼神。
年少時的舊情，終究沒那麼容易就消磨幹淨。
我的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傷心，又很快隱去。
什麼也沒問，隻是溫柔地衝他點點頭，從他口袋裡拿回我的東西，搶在他之前開口：
「去吧，你小心點。」
「我等你回家。」
徐承舟不再猶豫，歉疚地看了我一眼。
轉身離去。
15
徐承舟花了一晚上疏通關系，才把蘇玫從警察局裡接出來。
蘇玫滿臉歡喜，一幅勢在必得的樣子：「阿舟，你心裡果然還是有我的。」
可徐承舟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步往回走。
在商場上浸潤多年的人，又怎麼看不出蘇玫的小把戲呢？
她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已經讓徐承舟徹底厭煩。
可蘇玫卻不自知，氣急敗壞，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上揚：
「徐承舟，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不就是少看一場演唱會嗎？當初要不是你陪她看演唱會，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那群賤民把我迷暈了弄上車，我太害怕了，我甚至失禁了，我怕他們直接S了我，那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憑什麼隻有我經歷這麼多倒霉的事情，憑什麼！她隻是沒了一個孩子，可我差點S了！」
蘇玫越說越激動，指甲在徐承舟的手上留下幾道血痕。
她的話像是導火線，一貫隱忍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第一次對年少深愛過的白月光放下狠話：
「蘇玫，你是把你受到的遭遇全怪在我頭上嗎？」
「我都已經把你救下來了，那些兇手也不得好S了，你還要記恨多久？」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曉曉就從來不會逼我做選擇，她一直告訴我愛是克制，而你呢？」
蘇玫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徐承舟，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悲傷。
她慌亂地牽起徐承舟的手，貼在自己的左胸，聲音顫抖：「阿舟，你聽。」
「我說的話也許是假的，但心跳聲是真的，我是真的愛你。」
徐承舟幾乎是下意識地甩開了她的手。
「夠了，這是我最後一次——」
川流不息的馬路，綠燈轉紅。
一輛大貨車呼嘯著從她身上碾過。
滾燙的鮮血染紅了柏油路面，觸目驚心。
蘇玫臉上的表情，定格在被心愛之人推開的不敢置信和極致痛苦上。
你愛了他整整一輩子，你是他的白月光。
可他還是親手S了你。
想想剛才徐承舟脫口而出的那半句話。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
還真是一語成谶呢。
是不是很痛苦啊？
我站在陰暗處，閉上眼睛，感受空氣中的血腥味。
在徐承舟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16
那天晚上徐承舟很晚才回家。
他回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客廳，喝著悶酒。
我沒有問他晚上去幹什麼了，蘇玫怎麼樣。
隻是帶著醉意朝他笑笑，遞上一瓶酒。
他雙眼猩紅，喃喃道：「曉曉……」
滾燙的淚水浸透了他襯衫布料，貼上徐承舟胸口的皮膚。
他像是被燙到，捏著我的下巴往上抬，小心翼翼地幫我吻掉眼淚。
然後傾身吻上來，力道極大。
我伏在他懷裡，情動般急促地喘氣。
「曉曉，我們結婚吧。」
曾經他捧在手心裡，可以為了她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如今被他親手S了。
他卻沒有絲毫波瀾，甚至還有心情向我求婚。
好像他有多麼情深義重。
我害羞地不敢看他，紅著臉點點頭。
他欣喜地把我壓在身下，情潮湧動。
這一次，他口中喚的是我的名字。
曉曉。
17
沒過多久，徐承舟親自籌備了一個盛大的婚禮。
婚紗是請全球頂級設計師按照我的身型定制的。
鑽戒是他高價從拍賣會上拍下，用極盡奢華的材料鑲嵌在一起。
他請來了無數非富即貴的客人，和我們看了兩次卻都留下遺憾的演唱會歌手。
給足了我寵愛。
徐承舟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深情款款：
「在遇到曉曉之前，我從沒想到我的人生可以是這麼鮮活，世界上竟然有人會全心全意地愛我，甚至超過她自己。」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他說得情真意切，不少賓客的眼裡都飽含熱淚。
司儀將話筒遞到我的嘴邊：「陸曉女士，你有什麼想對徐承舟先生說的嗎？」
在徐承舟無比期待的目光裡，當著無數賓客的面，我微微一笑：
「徐承舟，可是我不愛你啊。」
「你是個S人犯，我怎麼會愛上你呢？」
徐承舟的臉色驟然變了。
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因為下一瞬，背後的大屏幕突然亮了。
畫質雖然不清楚，但徐承舟的臉很好辨認。
視頻記錄的是我十六歲那年，父母被徐承舟飆車撞S。
而第二個視頻，是徐承舟親手把蘇玫推向馬路，讓她被貨車撞S。
底下的賓客開始騷動，全場哗然。
徐承舟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我，震驚和疑惑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到最後，無數情緒都隻褪成一片鮮血淋漓的絕望和痛楚。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曉曉，這些都是誤會吧？」
我輕笑，用與平常無異的語氣：
「這怎麼會是誤會呢，我就是故意的。」
「徐承舟，你就是個垃圾，憑什麼指望我愛上你呢？」
你可以用我的愛來迷惑自己, 成就自己。
而我隻能以身入局, 來毀掉你。
18
判決下來前, 我去監獄探望徐承舟。
隔著一面玻璃，他定定地看著我, 雙眼猩紅。
我惡劣地笑了笑：「阿舟, 絕望的滋味怎麼樣？還喜歡嗎？」
「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S了你父母，為什麼等到今天？」
他激動地站起身，可手銬將他鎖在原地。
他竟然問我為什麼等到今天？
我挑了挑眉，眉眼彎彎：「徐承舟，我要是不等到今天，在裡面的人你說會不會是我？」
對於徐承舟來說，所謂喜歡，不過是闲暇時的玩具。
喜歡時當成寶，厭倦了就像個垃圾一樣丟掉。
無論何時，都要權衡得失, 計算成本。
但我不一樣。
從爸爸媽媽離開的那刻起, 我什麼都沒有了。
為此, 我可以以身入局, 付出生命的代價。
徐承舟頓了頓, 嘴唇泛白，渾身發抖。
我玩味地看著他：「先把人送上雲端, 再拉入地獄，才有意思。」
「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先給人希望, 再將希望一點一點打碎。
這樣才叫報復。
一擊致命，隻是讓他S得更痛快了。
我不要徐承舟S。
我要他生不如S。
「所以, 你一早就知道蘇玫會出事, 知道孩子，知道醫鬧, 知道裴許。」
「你好像, 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站起身, 撐著玻璃，看著他：「確實, 我早就知道。」
可這是我上輩子用命換來的。
你又怎麼會知道。
19
從警局出來後，我去墓地看了爸媽。
墓碑上的照片是出事前我陪他們去拍的, 鮮活的生命從此定格在那一瞬間。
我跪在墓前，輕輕撫過他們的臉, 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
剛出事的那一陣，我還怨過他們狠心，怎麼忍心留我一個人在回憶中徘徊。
現在我卻慶幸，他們已經不在了。
如果看見我變成這個樣子, 一定會很失望吧。
我把新買的玫瑰花放在墓前。
「爸媽，對不起，曉曉沒長成你們期盼的樣子。」
「我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 從你們走後, 我就活在淤泥裡。」
「我是廢墟裡的玫瑰，張揚美麗, 卻又渾身帶刺。」
一陣風迎面吹來，墓前的玫瑰隨風擺動。
像是他們在安慰我。
爸媽，這一次, 曉曉為你們報仇了。
之後的日子，我拿著法院給的賠償，開始新生活。
我去看山。
看海。
替他們看沒來得及看的風景。
也替上一世的自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