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他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扔給我，隨意把襯衫袖口往上卷了兩圈，開始聚精會神玩遊戲。
旁邊兩個圍觀的女學生小聲咬耳朵：「哇，這個叔叔看起來好帥啊！你看他的手臂肌肉，我要流口水了！我想上去要個電話號碼！」
「旁邊這個穿裙子的阿姨應該是他女朋友吧？男帥女美，還挺般配的！」
聽到這句我瞬間黑臉，正準備轉身讓她們看清楚，我頂多是個姐姐。
兩個女孩卻突然發出尖叫聲：「啊，好厲害！三次就剪下來了！」
他把大兔子塞進我懷裡，不自然地撓了撓頭發，耳尖泛著可疑的紅暈。
我心不在焉地吃著晚飯，每隔幾分鍾便按亮手機看一次。
歐皓辰突然說：「顏甄，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為了任何人這麼神思不屬，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我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說：「半年前，我喂養的那群流浪貓裡有一隻小黑貓被車撞到了，我抱著它跑到家附近的寵物醫院，沒有任何一個醫生願意幫我救它。他們都說，就算救活了，後續的治療費也會非常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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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蹲在牆邊流眼淚，蘇子言走到我面前說，他可以幫我給小黑做手術。至於費用，就當他借給我的，我慢慢還就是了。」
「他和我不一樣，我稜角分明，隻要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要懟天懟地。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任何一個人發脾氣。」
歐皓辰看著我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快到我懷疑自己眼花了。
吃過晚飯他送我到家門口時，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顏甄，其實今天叫你去公司不是叫你去加班的，是為了讓你……」
「甄甄，你回來了。」蘇子言從樹下的陰影走了出來，打斷了歐皓辰的話。
5
他的手上抱著一束玫瑰花，許是在樓下吹了太久冷風，已經有些蔫吧。
我莫名有種被抓奸的心虛感，尬笑了兩：「蘇子言，你怎麼來了？」
他走近我，一把攬住我的肩膀，笑意不達眼底：「謝謝你送我女朋友回家。」
歐皓辰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昨天才給了電話號碼，今天就開始約會了嗎？」
他一向溫柔，但此刻的他有些咬牙切齒。
「你別誤會，歐皓辰是我的直屬領導，昨天他隻是……」
他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低下頭用吻堵住了我的雙唇。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下一秒又羞赧地閉起眼睛，這是我的初吻。
直到彼此冰冷雙唇變得火熱。他終於放開我抵住我的額頭低聲說：「顏甄，我愛你。你這樣我會傷心的。」
「叮呤咣啷」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巨響，似乎是誰把什麼東西踢翻了。
我無暇他顧，隻將頭埋進他懷裡，掩飾著自己紅得發燙的臉和跳到快要從喉嚨裡蹦出來的心跳。
不知道維持這個姿勢多久，我終於冷靜下來：「蘇子言，你昨天問我介不介意你和你妹妹關系親密，我本以為我是不介意的。但當我看著你一次次因為你妹妹拋下我一個人，我發現說不介意是假的，我很介意。」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對不起甄甄，我以後會注意的。」
「那以後我們兩個約會不準再帶你妹妹來了。」我趁熱打鐵。
「好。」他寵溺地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那之後他說話算話，我和蘇子瑤雖然也起過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他總歸不再忽略我的感受。
歐皓辰難得沒有天天逼我加班，我們過了一段甜蜜的二人時光。
有一天我發現我的微博多了一個陌生關注，出於好奇我點了進去。
發現那個人隻發了幾條微博，每一條都帶著兄妹 tag。
最新的一條長微博她寫道：「我是你的妹妹，我們相依相伴那麼多年，既見過彼此最純真無邪的樣子，也曾在小時候相擁而眠。我才應該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你卻被那個賤女人搶走了。搶走你的人，都該去S……」
我被嚇出一身冷汗，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是蘇子瑤。
但我沒有任何證據去向蘇子言證明這一切。
圖片上鮮紅的「S」字，讓我一陣陣心驚肉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一個普普通通的周一，我的預感應驗了。
公司每周一都會開全員大會，公布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剛到辦公室，同事便小聲和我說：「今天會宣布部門主管的人選，提前恭喜你哦顏甄！」
另外一個同事也湊過來調侃我：「顏甄，苟富貴，毋相忘！」
我笑了笑岔開話題，讓她們不要亂說。但心裡卻篤定這個人選非我莫屬。
畢竟我不僅是公司元老級員工，而且已經蟬聯銷售冠軍三年了。
會議上，人事部經理公布了部門主管的人選：
「現在有請我來為大家介紹，我們銷售部新上任的主管，蘇子瑤女士。她不僅有著非常漂亮的履歷，個人能力也很是出眾。」
6
蘇子瑤微笑著從門外走進來的那一刻，這個世界開始失真。
我聽見旁邊同事的嘀咕聲：「顏甄為了這個位子累S累活全年無休結果輕易就被別人空降了哎，果然還是後臺更重要！」
蘇子瑤站定在眾人面前，一雙鳳眼凝視著我，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歐皓辰跳了起來第一個表示反對，會議室瞬間吵作了一團。
我在眾人驚詫的神情中，站起來衝了出去。
我顫抖著手掏出手機，蘇子瑤在幾分鍾前發了一條新微博：「你搶走了我最珍視的東西，我也必須搶走你的才公平。」
我打車直奔到蘇子言所在的寵物醫院，哭著將他從辦公室裡拽了出來，將蘇子瑤突然空降我們公司搶走我競爭崗位的事情說給他聽。
「蘇子瑤實在太惡毒了，你看看她發的這些微博，她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把手機舉到蘇子言面前。
他沉默著翻看完了所有微博。
「甄甄，瑤瑤隻說自己面試上了一家公司，並沒有告訴我就是你所在的公司。這些微博，沒有辦法證明就是她發的啊。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聽見他一字一句都是對自己妹妹的維護，我冷笑了兩聲說：「蘇子言，K 市那麼大，我不相信如果不是她的刻意為之她會剛好來到我們公司當上我的領導。如果你那麼相信她，那我們就分手吧！」
哀莫大於心S，說完我把手機抽了回來，轉頭就走。
他卻從後面一把抱住我：「甄甄，不要走。」
緊接著他慌亂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我本來打算今天晚上送給你的，甄甄，今天是我們戀愛半年的紀念日，你可以嫁給我嗎？」
他牽著我的手單膝跪地，我看著他臉上溫柔的笑意，終究還是沒忍心拒絕。
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這一切，不準備回公司了，所以直接回了家。
歐皓辰的車停在我家樓下，他正靠在車門旁邊抽煙，緊皺的眉頭可以夾S一隻蚊子。
看見我回來他立馬將煙熄滅迎了上來：「顏甄你還好嗎？非常抱歉我承諾你的事情沒有做到，上周我明明得知這個星期你的升職通知就會下來的。」
我那麼篤定我會成為新的部門主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公司有內推升職的先例，在我之前無數次加班後，歐皓辰都告訴我，他會給我寫推薦信。
看我表情不對，歐皓辰接著說：「我今天心情也很不好，我會繼續為你爭取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歐總，我已經答應了男朋友的求婚，之後會辭職休息一段時間，他比較希望我能夠待在家裡相夫教子。」
他這才注意到我手指上多了一枚鑽戒，神情瞬間恍惚起來。
他強顏歡笑道：「顏甄，在我心裡，你是那種覺得實現個人價值遠比結婚生子更重要的人。」
「可是現實為我上了狠狠一課，資本家永遠不會員工當人看。」
我聳了聳肩，繞過他走進了樓道。
睡前，我收到了歐皓辰的微信：「顏甄，我批你一周的假好好想想，不要為了任何人放棄自己的事業。」
7
周末，我和蘇子言約定好的那樣，和他回家見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親和他一樣脾氣很好，笑呵呵的，對我既熱情又周到。
吃飯時，坐在對面的蘇子瑤衝我舉起了杯子：「恭喜你啊甄甄姐，哥哥還從來沒往家裡帶過女孩子呢！」
飯後我們坐在客廳裡喝茶，蘇父遞過來一個紅包，卻被蘇母抬手攔住了：「我和甄甄一見如故，不如我們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媽，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蘇子言起身和我們一起往外走，蘇母笑了笑：「幹嘛，難道你怕媽媽欺負你的小女朋友不成。」
蘇子言臉一紅，這才坐回了沙發上。
走出大門，蘇母臉上掛著的笑容收了起來：「顏甄小姐，聽子瑤說你父母離異了又各自婚嫁了，我們家比較傳統，不太能接受家庭情況復雜的女孩。」
我沉默了兩秒問：「阿姨，恕我冒昧問一下，是你們家不能接受，還是你不能接受。」
她沒有想到我會那麼直接，微微愣了一下語氣更冷了：「有什麼區別嗎顏甄小姐，總之我不同意你和子言結婚。」
我沒有和蘇子言打招呼就自己先回去了。
其實我並不在乎蘇母的態度，我更在乎蘇子言的態度。
原本籌劃好的訂婚宴，因為蘇母一直稱病，延期了又延期。
我漸漸意識到婚姻並不能成為我的避風港，蘇子言也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愛我。
我為公司奉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就算要離開公司，我也需要爭取利益最大化，在沒有找到合適工作之前，我都會留在公司。
看我沒有主動辭職，蘇子瑤開始想盡辦法打壓我，我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
她聲稱我之所以能夠一直是銷冠主要原因在於公司把大單子都交給我做，這種資源分配的方式對其他人來說不公平，我手裡的單子被她分了出去。
我手把手教的徒弟，也成了她針對的對象，沒過一個月就頂不住壓力辭職了。
我忍不住和蘇子言抱怨，他一臉無奈地看著我說：「甄甄，我妹妹從小被寵壞了，所以做事情有些自我，但她沒有什麼壞心思的。以後我們還要成為一家人，你能像我一樣多包容她一點嗎？」
原來在他眼裡，蘇子瑤的惡意滿滿隻是被寵壞了而已。
我搖了搖頭，不再和他多說一句工作上的事情。
我的業績大幅度下滑，工資也開始嚴重縮水。
一天下班後，蘇子瑤走到我桌邊命令道：「今天晚上陪我去見個客戶。」
似是看出來我要拒絕，她挑了挑眉說：「你一直覺得我在打壓你，這是公司今年最大的一個單子，你敢不敢接？」
我強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點頭應下了。
飯桌上，蘇子瑤看著我一杯杯酒下肚，隻是掛著淺笑坐在一邊。
我胃裡一陣絞痛，冷汗打湿了劉海。
我伸手捂住肚子，看著對方再次遞過來的酒杯微微搖頭：「謝總好酒量，這單成交了，以後我單獨再請您出來喝一頓，今天我是真不舒服。」
對方卻不依不饒把酒杯塞到我手裡，另一隻手還暗戳戳往我大腿上放。
8
正在這時，包間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歐皓辰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起來：「走了顏甄，一個小單子而已，犯不著那麼賣命。」
蘇子瑤起身攔住他介紹道：「這是我們銷售部的經理歐總。」
對方立馬遞過來一杯酒，並勾住他的肩膀企圖與他稱兄道弟：「老弟，我們一起喝一杯！幹了這杯我立馬籤合同！」
歐皓辰接過他手裡的酒杯，冷笑一聲對著牆角摔了過去：「想和我喝酒，你不配！」
我和蘇子瑤同時進了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