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暈倒前,映入我眼簾的是張敏潔爸爸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當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警察已經在旁邊等著了,他們向我簡要介紹了一下基本情況。
這段時間張敏潔的媽媽心梗住院,張敏潔又被查出來懷孕了,因為之前張敏潔已經流產數次,醫生說這個孩子如果再流掉以後她也幾乎不可能有孩子了。
治病需要錢,生孩子養孩子也需要錢,偏偏張敏潔那個情夫是個不負責任的,聽說了這些事之後毫不猶豫地跑路了。
直到張敏潔給他發信息哭訴說這個孩子再不要,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這個男人才回到張敏潔的身邊。
可是人雖然回來了,卻沒能像張敏潔期待的那樣給她任何依靠,那個男人吃準了張敏潔不能流產,要求張敏潔家必須湊夠一百萬的嫁妝,他才同意娶張敏潔,否則,他就要在十裡八鄉宣傳這件事,讓張敏潔一家身敗名裂。
之前張敏潔直播帶貨也賺了不少錢,這些錢都被張敏潔放在那個男人那兒,他們急著把那個男人找回來也是希望能讓那個男人掏出那筆錢。可沒想到不僅要不到錢,對方還想讓他們多掏一筆錢。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把目光瞄準了我,因為我買的那套房子現在還在張敏潔名下,他們認為如果我S了,他們就可以直接把那套房子賣掉,拿賣房款來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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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張敏潔的爸太過緊張,沒等我走下車就踩了油門,車門為我抵擋了大部分衝擊,我沒受重傷,隻不過是有點腦震蕩才暈了過去。
正是下班的時候,小區樓下全是人,其他人立刻圍追堵截把張敏潔她爸的車給攔住,並且報了警。
警察之所以在醫院等我,就是為了盡快做筆錄,了解事情的經過。
因為張敏潔的爸起初緊張,把事情吐了個清清楚楚。但事後冷靜下來,竟然反口,說之前那些都是他驚慌之下說的胡話,實際上他根本就不認識我,之所以撞我是因為那天他在車中睡覺,不小心踩到了油門。
這一通謊話漏洞百出,當然沒人相信。
我對警察講清楚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並且拿出來之Ŧṻ⁰前張敏潔和她爸媽與我的聊天記錄。
在聊天記錄中,他們不止一次地提到我必須掏錢,不然他們就要開車撞S我。
警察把我說的都記錄下來,就起身告辭。我告訴他們,我不要任何賠償,隻要求查明真相,把這種想要S我的人繩之以法。
正在這時,張敏潔來到了我的病房。
11
她直接跪到我的床前:「張遠遼,求求你,放過我爸爸好不好?」
「一切都是法律說了算,沒什麼放過不放過的。」
真是奇怪,以前我看到張敏潔哭成這樣,早就忍不住心軟,不管她提出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但是現在,再看她哭成這樣,我卻內心毫無波動,她怎樣喊怎樣鬧,都不能在我心裡掀起一絲波瀾。
「張遠遼,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就是不願意放過我們一家了是嗎?看我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才會高興是嗎?」
哪怕是到了現在,張敏潔都沒有覺得自己有錯,依然認為是我太小肚雞腸,故意為難他們家。
她是真的認為自己出軌也沒有錯誤,是真的認為我應該接受她和那個野男人在一起不能有任何怨言,也是真的認為我貿然提分手就是應該給她補償。
是我之前那麼多年對她的遷就太多,忍讓太多,才讓她覺得我對她妥協對她退讓是理所應當的。
當然,那一天,直到她離開,我都沒有答應她的任何請求。
不僅如此,正好趕上之前我們房子產權糾紛的案子也開庭了,我順利地要回了我的房子,我急忙從醫院跑出去,辦理了產權過戶手續。
我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回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了家裡。
到了家裡,我才發現,之前我租的那間房子已經被搬了個幹幹淨淨,連張床都沒有。
我知道,這一定是張敏潔幹的,房子的鑰匙留在她那裡始終沒有拿回來,沒想到她竟然趁我住院,把家裡給搬空了。
如果是隻搬點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計較,但是他們連床和沙發這些東西都搬走了,等以後退租的時候,這些我都要向房東賠償。
一想到直到現在,我還要替張敏潔賠錢,我就感到惡心,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聯系房東,和房東說明情況,我們當即一起報了警。
警察的效率很快,當天開始調監控,當天就找到了那個入室盜竊的賊。
果不其然,是張敏潔的那個野男人拿著鑰匙,打開鎖,指揮工人一件件地把家具搬到搬家公司的車上運走。
警察找上門的時候,張敏潔正和那個男人在偷來的床上糾纏,見我們闖入,一起大聲尖叫起來。
贓物都擺在屋子裡,甚至不需要訊問。
很快這些東西都被裝車運回,那個男人也被警察當場帶走。
值得一提的是,被帶走之前,他拼命地掙扎,大聲地指控:「都是張敏潔支使我去做的,都是張敏潔的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張敏潔啊,別抓我!」
於是張敏潔也被帶走了。
我看到她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裡充滿不可置信,似乎是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麼毫不猶豫地把她推出去,隻為了給自己開脫。
我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選擇了這樣一個男人。
12
因為張敏潔已經懷孕,所以她很快被警察放了出來,她再一次找到了我,這次她終於沒有了之前的那些趾高氣昂:「張遠遼,我們講和吧,房子是你的,彩禮我也不要了,咱們好好過日子行嗎?像從前那樣。」
「錯過的就是錯過了,隻是我一直很好奇,那個男人到底好在哪裡?會讓你這麼多年念念不忘,非要和他糾纏。」我終於問出了我很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
「他不像你這麼沒主見,我喜歡有思想的人。」哪怕是到現在,提起那個男人,張敏潔眼裡還是一臉愛意。
「那你那時候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和我提過一次他,也沒有提過一次分手。」
「他不願意工作,我們需要錢, 你能給我錢,這不是很好嗎?」張敏潔理直氣壯地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 原來從始至終, 我都是那個怨種。
從那以後, 我把還在裝修的房子賣了, 工作也辭了。
我離開了那座生活了七八年的城市,當年之所以要在那裡停留, 無非是因為張敏潔喜歡。
而張敏潔之所以喜歡, 是因為那個野男人喜歡。
我不願意再在那座城市生活,我像個逃兵似的選擇了離開。
到新的城市, 去過新的生活。
13
到了新的城市,拿之前賣房的錢, 我做了一點自己的小生意, 出乎意料, 竟然賺了不少,我創立了一個小小的公司。
人生地不熟的, 做什麼都要親力親為去拉關系,很辛苦, 可是也很快樂。
我在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業,不是為了別人的未來而奮鬥, 我第一次覺得,生命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
搬來新城市的第二年,我遇到了我的妻子。
她是和張敏潔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她獨立自強, 堅決不肯依附任何人去生活, 更不肯把希望寄託在任何人身上。 ťú₍
我們在相識以後的第二年就結婚了。
婚後我們很快要了一個寶寶。
在寶寶滿兩歲的時候,我帶著他們又回到了我曾經生活的城市旅遊。
離開數年,再見到這些熟悉的建築還是覺得很親切。
我帶他們走過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即便是已經離開那麼久了,但這裡畢竟是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我做個稱職的導遊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天, 我帶著老婆兒子一起走在街上, 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頭四處打量,卻沒見到是誰在叫我。
旁邊的早餐店鑽出來了一個婦人,局促地看著我:「真的是你?我還擔心我看錯了。」
「你是?」我認真打量著她, 也沒想起我在哪裡曾經見過這個人。
「我是張敏潔啊。」她手在油膩的圍裙上反反復復地擦著。
我詫異地看著她,眼前這個人滿臉滄桑, 看起來快四十歲了吧?
可是我分明記得,張敏潔今年才三十出頭啊。
她不依不饒地跟我聊了幾句。 ţŭ̀ₐ
她說她媽已經去世了, 爸爸因為當初撞我的事現在還在監獄裡沒有放出來,那個男人過不了苦日子, 已經離開她跑了,她現在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早餐店做服務員。
我有些唏噓, 當時那個錦衣玉食吃不得苦的姑娘現在在做服務員,以前隻有她對我頤指氣使的份, 現在卻要對著別人卑躬屈膝、唯唯諾諾。
我以前是很恨她的,但是現在看到她過得不好,我卻沒有多少快意的感覺,所有往事都仿佛煙消雲散。
張敏潔有些像祥林嫂,喋喋不休地跟我訴苦。
她看著我的眼神裡有懇求,有後悔。
我卻不想再聽了, 隻是禮貌地跟她說了句再見,便轉身離去。
我的妻子和孩子還在不遠處等著我,那才是我的生活、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