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勝利者的姿態真是格外刺眼。
「你裝什麼！論家世長相，你哪點比得上我？不過是比我會討好人罷了。」我嗤笑道，一點都不給溫然面子。
溫然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岑溪，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我……」
「誰要聽你嘰嘰歪歪。」我直接轉身下樓，不想聽她再說下去，直到還剩下幾個臺階的時候，溫然追了上來，她拽住了我的手。
「你是故意救謝燼的媽媽吧，你是怎麼知道的？救一個該S之人，你不會受到懲罰嗎？」她突然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一段話說得我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甩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溫然驚呼一聲就被我甩下了樓梯，這時候剛好被上樓的同學撞見，原劇情的場景重現了。
可是我卻被她的話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原本她應該是拿我「愛而不得」的謝燼對她的偏愛刺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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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她的話更讓我害怕，溫然她竟然也早就知道劇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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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你太過分了！比不過就比不過，你為什麼要推溫然？你知不知道這樣是會S人的！」眾人手忙腳亂地圍著溫然，要護著她去醫務室。
看到我還愣在原地，他們忍不住開口指責。
果然溫然像原劇情中一樣開口了：「不關岑溪的事，是我沒有站穩，可能要麻煩大家了，我的腿有點動不了。」
溫然柔聲地解釋，隨後苦笑一聲，立馬有人主動請纓背她去醫務室。
「你就是太善良了，次次都讓著她，才會讓她得寸進尺。」一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帶著溫然消失在視線裡。
我卻隻覺得遍體身寒，溫然離開的時候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一直回蕩在我的腦海裡，直到我聽到謝燼的聲音。
「沒事，別怕。」他似乎是從哪裡趕過來的，氣息還帶著微喘，第一時間上前握緊了我的手。
一絲熱源傳遞過來，我才漸漸地回神，而這次，我看著謝燼的目光都帶上了審視。
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從他收下支票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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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後排的座位上，幾個女生圍在一起
「真無語，比不過人家，就去害人，這是法制咖吧。」
「就是，溫然學姐還幫她說好話，那天好多人都看見了，就是她推的人。」
「害了人，一句道歉都沒有，還能若無其事，臉皮可真夠厚的。」
「臉皮不厚就不是她了，我跟你說，原來謝燼做她男朋友是她砸了五千萬，我可真是笑S了，大小姐錢勢逼人，這麼缺男……」
「閉上你們的臭嘴！」我一本書直直地砸到那個還在說話的女孩身上。
她愣了愣，隨後臉色漲紅地站了起來：「你拽什麼，現在論壇都傳瘋了，你有本事做，還不讓人說了？」
「我做什麼關你屁事，用得著你那泔水桶似的嘴在那兒叭叭？本小姐就是有錢，你情我願，玩個男人怎麼了！
「還有故意推人下樓，眼睛沒瞎不會自己看監控嗎？再造謠，就請跟我的律師團隊聊聊。」
所有人都被我的突然爆發震懾到了，我以為我能忍的，不知道是不是維持人設太久，照著大小姐的生活方式和態度太爽快了，我也不知不覺慢慢地轉變了性格。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我和曾經的岑溪原本就是同一個人。
22
謝燼回到了謝家，這是必然的選擇，他走之前曾經告訴過我會給我一個解釋。
可是看著自己越來越沉浸在這個角色當中，我開始害怕了。
如果我沒能及時地下線擺脫劇情是否會被同化，現在我還能保持理智，手到擒來，可是如果我真的變成書裡的岑溪呢。
我不敢去想，甚至有些急切地期盼關於我的最後一次主線劇情的到來。
讓我意外的是溫然，她說過那些話過後，還能若無其事地跟我相處，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我卻知道，她比謝燼更值得讓我警惕。
終於，在惶恐不安中，我等來了最後一次劇情的節點——我的生日宴。
「我怎麼聽說你花了五千萬買了個男朋友，人呢？也不帶出來瞧瞧，難不成怕我們跟你搶啊。」
「我們岑大小姐可把人寶貝著呢，就是聽說那小金絲雀原本有個心上人啊。」
宴場上，我被一群豪門千金包圍其中，她們或是調侃，或是試探地開口。
按照原本的劇情，我根本就是白砸錢，人都沒有弄到手被她們好一番嘲笑，梗著脖子S要面子，口出狂言。
最後被正主帶著心上人出來打臉。
現在我雖然成功地「買到了」謝燼，卻還是免不了被看笑話。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喜歡我，是被我逼迫的，作為S要面子的大小姐，我已經想好了發言詞。
「不過是我無聊時候逗弄的玩意兒罷了，有空就玩玩，沒空就甩一邊嘍，這種場合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我神情自若地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在心裡倒計時我下線的時間。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謝燼了。不管他怎麼說，我隻要甩下最後一句臺詞「我玩膩了」就可以光榮地退休，享受生活了。
「岑溪你這張嘴倒是比骨頭還硬。」塑料姐妹捂著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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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你的骨頭硬，聽說你家要破產了，好好地珍惜這場宴會吧，畢竟下次可沒機會了。」我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就是現任謝夫人的侄女，她爹可幫謝夫人做了不少壞事。
現在已經奪權成功的謝燼怎麼會放過她家呢？
「你胡說什麼！」少女臉一沉，就要發作。
「溪溪說得沒錯，或許你可以趁早回家看看。」是謝燼。
他來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穿得這麼正式的樣子，清貧男大，一夕之間變成了豪門掌權人。
少女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轉身跑開，她顯然是去求證了，可是這一離開，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我說的話是真的。
「溪溪，生日快樂。」謝燼淺淺地漾開一個笑容，我沒有接他手上遞過來的禮盒，反而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麼，溪溪？」他像是脾氣極好的樣子，耐心地詢問。
【不喜歡首飾，是喜歡我新買的鐵鏈嗎？我真的想試很久了……】
我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卻被穿著禮服的溫然打斷。
「阿燼，終於再見到你了，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嗎？」如果不是知道這是我的生日宴，我差點以為我誤入了什麼瓊瑤劇場。
溫然眼含熱淚地站在謝燼身側，而謝燼也垂首看著她。
這一幕看上去確實格外般配。
「謝謝關心。」又是這句話，溫然都忍不住臉色一僵，「阿燼，你為什麼對我越來越冷漠了，是我哪裡做錯了嗎？」溫然咬著唇柔聲地問道。
謝燼不懂她的忐忑，不以為意地開口：「我已經有溪溪了，該和其他異性保持距離，況且我們之前也並沒有多熟悉，溪溪你說是吧？」原本屬於打臉女配的臺詞，硬生生地變成了對女配的表白？
我傻眼了，下意識地接話：「我不是，我沒有，我玩膩了……」說快了！因為腦子裡一直記得這四個字，結果就是一禿嚕嘴就給說出來了。
謝燼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我：「我被玩膩了？」
【不是，你也還沒開始玩啊，能不能膩得慢點。】
「對，是這樣的，我就是玩膩了，再見！」姐要下線！你們自個兒玩去吧。我不理會石化的謝燼，轉身就走。
「阿燼……」溫然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卻被避開，「請自重！」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場被津津樂道，包含強取豪奪、青梅天降多重元素的三角戀會是這樣的結局。
走廊裡，我被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拽入房間，面前正是謝燼那張精致昳麗的臉，他將我困在牆角，熾熱的呼吸噴薄在我頸邊，清冷的聲音帶著蠱惑：「溪溪，我會的花樣很多，你不要這麼快膩了我。」
我雞皮疙瘩驟起，頭皮發麻，咽了咽口水：「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謝燼看著我的反應，輕笑一聲：「金主大人，我新買的鐵鏈很有情趣，你要跟我試試嗎？」高嶺之花他人設崩塌了。
在我義正辭言地多次拒絕後，終於謝燼放開了我，他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我：「溪溪玩膩了，可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啊。」
【貌美金絲雀，巧奪金主真心，新劇本 get。】他真的就差把「不想努力」寫臉上了。
24
我自覺地完成了任務，決定好好地享受人生，可是好像另外兩個主角並不是這麼想。
我和謝燼仿佛換了角色，我成了天天被堵的那個人，謝燼不喜歡我這件事成了學校裡最大的謠言。
他的心裡活動更是徹底地放飛自我，讓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幾次崩塌又重建。
至於溫然，在生日宴後她沉寂了許久，久到我都快要忘記，她曾被我視作最大的威脅。直到一場綁架案的發生。
沒錯，我被綁架了，主謀是溫然和被謝燼逼到窮途末路的異母弟弟謝源。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雙手雙腳都被緊緊地綁住，耳邊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我沉默片刻。
不懂為什麼身為首富千金，我身邊的保鏢竟然這麼沒用，隨隨便便就能被人綁架。等到溫然出現的時候，我又詭異地覺得有些合理。
畢竟有的事情不能用常理去解釋的。
「你的金手指是什麼？系統嗎？」溫然蹲在我面前，沒有廢話，直入主題，她的神情冷漠，問著並不符合常識的問題。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作為一個穿書者，我當然知道系統是什麼，這幾乎是穿書文必備的，但是很遺憾，我沒有。我隻有腦子裡出現的書籍信息和任務要求，而在劇情過完的那一瞬，所有東西都在我的腦海裡消失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看小說著魔了吧，什麼金手指、什麼系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犯法，你……」我氣憤地瞪著她，卻被溫然SS地捏住下颌。
「岑溪，我沒有多少耐心，你最好乖一點，改變了屬於我的劇本，你就要付出代價，老實交代，或許還能少受點苦。」在此刻，她平時的溫柔、偽善，甚至連心機都完全不見了，隻剩下無盡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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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沒有檢測到金手指和系統的存在。】我正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脫身，卻聽到了溫然身上傳出的聲音，似乎她才是那個帶著系統的人。
「嘖，一個土著，竟然讓我在這個初級世界翻了車。」她嫌棄地一把甩開我，然後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施舍般地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原來，她是時空管理局的職業任務者，為了給主神收集足夠的氣運穿梭於合個小世界，在每個小世界裡氣運值最高的兩個人，一個是女主一個是男主，她每次都會選擇女主，既得到了屬於女主的氣運，等到男主愛上她，又能吸收男主的氣運。
她每次都選擇沉浸式做任務，直到完成後系統才會出現，也降低了被世界意識發現的概率。穿梭三百年她從未失手過，直到這次，她在我和謝燼這裡翻了車。
謝燼是唯一一個放棄女主、愛上女配的男主，更離譜的是，在系統檢測後發現我這個女配的氣運值高過了女主，所以她才會懷疑我身上戴了金手指或者系統。
那次她摔下樓梯前的那句話就是試探，可我並沒有接招，直到從生日宴後，劇情線徹底地偏移，她不得不出手了。她不能直接動手S我，隻能借用別人。
「你確定不是科幻片看多了？」我強裝鎮定反問還在講故事的溫然，她頓了頓，然後笑了，「岑溪，你比我想得膽子還要大，就算沒有系統，但是對於劇情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我本來想賣個人情讓謝燼見他媽媽最後一面，你卻直接救下了她，如果不是這個，我不會懷疑你的。所以，岑溪，你後悔嗎？你就要S了。」她說隻有我S了，劇情才能回到正軌，氣運是她的，男主也該是她的。
「廢話說完沒有，謝燼快發現了。」又是一個人走了進來，他滿臉不耐，是張眼熟的臉——謝源。
「說完了，祝你好運，岑溪。」
溫然微微一笑站直身體，謝源動作麻利地給我的腿上綁上了石頭，他眼底滿是惡意：「岑小姐，要怪就怪謝燼喜歡你吧，下輩子投個好胎。」他顯然是記恨我上次侮辱他的事了，還不等我開口就一把把我推入海裡。
簡直不講武德，石頭帶著我下墜，海水淹沒我的視線，肺裡的空氣被擠壓，我感覺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好不容易自由，卻還沒來得及享受，我以為我這次真的S定了，腦海裡卻閃過了謝燼的面容。
下次見面他會在心裡想什麼，希望不是在嫌棄我這個金主被泡得太腫。
「岑溪！」是耳熟的聲音，恍惚間，似乎有一隻手拉著我不斷地向上遊，在那一刻我的意識卻徹底地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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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久久地不能回神，窒息的後遺症似乎還未完全消失，我都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S了還是活了。
「岑溪。」手上傳來的溫熱和意識消失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讓我忍不住轉頭，隻一眼我就看到了守在一邊滿臉憔悴的謝燼。
「沒事了，岑溪，沒事了，對不起……」他想要觸碰我的臉頰，手卻停在半空中，不敢再進一步。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昏迷一個月了，那天在海裡把我撈起來的人確實是謝燼，謝源卻抓捕歸案，溫然卻憑空消失了。
這件詭異的事情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高度注意，她以為玩票性質的初級世界隻會一次又一次地讓她栽更大的跟頭，我沒有S，她還會再回來的，因為氣運沒有收集夠, 她就無法脫離世界，這也是她故事裡親口告訴我的。
而我在接受調查的時候，十分配合地重述了她的每一句話，那些她曾經高高在上、不以為意透露的信息，終將會成為刺向她的一把利劍。
至於謝燼，也終於帶來了姍姍來遲的解釋。
原來他很早就察覺到了溫然的不對勁，好像隻要他發生任何不幸，溫然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對他釋放善意，剛開始他以為是巧合。
可是隨著次數越來越多，這些巧合就巧得讓人害怕, 他不想隨意地揣測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女孩，可是直到他慢慢地遠離她的視線之後, 他的倒霉和不幸似乎在好轉。
直到大學再次相遇, 我以為所有的偏移都是從謝燼收下支票開始的，可是原來時間更早，從他沒有按照劇情對溫然產生依賴, 反而生了戒備那天開始，一切都開始悄悄地變化了。
或許是任務者骨子裡的急功近利和高高在上, 哪怕沉浸其中還是會不自覺地小看這些「書中」的角色, 可是人本來就是復雜的，有血有肉, 怎麼會被區區幾個文字限制呢，她的失敗從一開始就決定了。
再次得知溫然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了, 她還是被查到了蛛絲馬跡，對外宣稱被捕,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被抓起來研究了，畢竟是超科技的東西，雖然危險性大, 但卻十分難得。
後來我沒有再關注她的消息，因為她再也沒辦法對我構成威脅。
至於謝燼，他把謝氏賣了，把所有資產都捐了出去，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後來岑家就成了他三天兩頭的打卡聖地，並且首富本人十分欣賞他。
終於，在一個午後, 我躺在沙發上吃著謝燼喂的水果，突發奇想地開口問道：「你最喜歡我什麼？」
我想到了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或者日久深情被我的聰明睿智吸引, 可是他沉思片刻卻果斷地答道「有錢」時，我啞口無言，畢竟我是真的有錢啊，我, 可是未來首富！
「實不相瞞，我一直有個做金絲雀的夢想。」
「……」
難得，這一次謝燼心口統一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