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疑問的不是你嗎?我不過順你的意思,給了你安心的回答,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真是孽障!」
「那我也是大孽障生出來的小孽障。」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講話嗎?我是你爹!」
我撲哧笑出了聲:「原來我有爹啊,可是為什麼我姓花,你姓陳?」
「為什麼我從小被調換,你還要我跟害我受苦十四年的人的女兒互稱姐妹?」
「為什麼她隨手就能從身上拿出一件你送的法器,而我連流雲宗的道服都隻有一套?」
「你是任百裡的師父,陸舟的師伯,陳蓉蓉的爹,但唯獨不是我花小扇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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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上,最應該關心愛護花小扇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偏偏也是他,吝嗇到不曾給予過花小扇一點溫情。
我不再看他:「去安排地方吧,否則耽擱了時間,你的愛徒靈根修不好,又要找我興師問罪了,我現在就是個凡人,經受不住什麼懲罰的。」
他重重甩了把衣袖,出去了。
13
大長老把地方安排在了後山聖地,這地方隻有每四年宗門盛會的時候才讓進人。
聖地中間的屋子周圍是一圈活水,我走上玉橋前,大長老突然開口。
「百裡曾經跟我提過要帶著你一起修煉,也在我給蓉蓉法器時,說我也應該給你一件……」
我打斷他:「我知道他很好,你不用這麼擔心,二十日後,我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徒弟。」
說完我就過了玉橋,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拿出一隻玉葫蘆放在面前。
打開塞子,我施法引出靈泉水升到屋子上空,繼而四散進四周的活水中,化成雨幕籠罩住屋子。
我站起身,走進了屋裡。
任百裡被安置在一張玉床上,雙眼緊閉,生息微弱。
他竟然傷得這樣重。
若是他醒著,我一定會搖著他的肩膀,問他為什麼要強撐著去收邪修,為什麼口口聲聲要跟我雙修,要我活著,卻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可他現在昏迷不醒,我連碰都不敢碰他。
我雙手結印,念出一段咒語,玉床底下現出金色法陣。
等陣法運轉開,我打開香囊,放出裡面的殘缺靈根,然後拿出一柄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匕首拔出,帶了心頭血出來,我趕忙接住,施法將血跟靈根一同打入任百裡體內。
修復靈根需要融合劑,巧的是,融合劑是靈泉合合草。
合合草百年才能長成一棵,剛成熟的那顆被我吃了,所以,要用我的心頭血來代替合合草作融合劑。
幸好,靈蛇在我離開前,好心地借了點靈力給我,不至於讓我取點心頭血就S掉。
而且吃了合合草要雙修這個事,是她騙任百裡的,所以我不會因為不雙修就爆體而亡,任百裡醒來也不用找人雙修。
這些是好消息。
當然也有壞消息。
靈力隻夠我支撐二十天,這些天裡,我每天都要弄點心頭血出來,滋養一下任百裡的靈根。
然後,我會跟原書劇情一樣,S在二十天後。
14
頭幾天,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盯著任百裡的帥臉看,不開玩笑,他的顏值是會讓我願意倒追的程度。
但是吧,每天對著個「木頭人」,就算這塊木頭長得再好看,我也有點看膩了。
最關鍵就是他沒法說話。
為了讓他多了解我,我把從我記事起發生的大事、我的興趣愛好、養過幾隻貓、暗戀過哪個小男生都給他講了一遍。
但他不能給我反饋,我一個人又說又笑的,就顯得很呆。
第十一天,我已經無聊到開始數屋裡的地磚。
早知道就不說要這麼清靜的地方了。
屋子裡待著無聊,我開始在屋外溜達。
屋外溜達夠了,我開始爬房頂。
別說,坐在屋頂上看到的夕陽特別美,當然,我是不可能起來看日出的,我得睡懶覺。
第十五天,天沒亮我就起了,嗐,來都來了,不看一次日出怕留遺憾吶。
兩刻鍾後,我才爬上屋頂,這時候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晨曦下,雲海美得不像話。
早知道就趁著前幾天還有點力氣的時候來了。
又坐了會兒,我哆哆嗦嗦地下來了,邊順氣邊感嘆,靈氣用得可真快啊。
為了省力氣,我把睡塌拖到了玉床旁邊,這樣刀完心頭血我就能倒頭睡下,積攢體力。
終於,到了第二十日。
我的手上已經沒多少力氣了,拿起刀要歇會兒喘兩口氣,刀一下要歇會兒喘兩口氣,又喘著氣拿出之前向大長老要的安魂丹。
大長老說這是能讓人忘掉記憶的,修仙界藥力最強的丹藥。
我催動靈力將安魂丹融進心頭血中,一同打進了任百裡身體裡。
任百裡周身散發出幽幽水光,生機盎然,他的靈根應當修復完成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
往後,他的生活會回到正軌,他也會跟書裡寫的一樣,年紀輕輕悟道飛升。
前幾天還覺得看膩了他的臉,現在真的要分開了,我又想多看幾眼。
眼睛變得模糊了,我抬起手想擦擦,發現手已經變得透明。
「你是誰?怎麼哭了?」
我抬眼,看到坐起來的任百裡。
啊這,之前沒想過能看著任百裡醒來,沒給自己安排個假身份什麼的。
現在急著要用,S腦,快點想啊!
我這邊在天人交戰,任百裡已經伸出手,抹掉了我臉上的淚。
然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奇怪,我怎麼也哭了?」
我連忙信口開河:「啊哈哈,我是天上的仙女,聽說你長得好看,我就下凡來看看你,現在時辰到了,我也該回天上去了。」
任百裡一怔,白皙的臉上迅速爬上了紅暈:「你,你也長得好看。」
「那是,我在我們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好看。」
「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應該沒機會了,我很忙的。」
「那,我可以去看你嗎?」
「唔,如果你飛升的話,說不定可以哦。」
「那我們一言為定,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田心,田地的田,心心念念的心。」
「好,我一定會去找你的!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後記】
1
「老田,你快看,心心是不是流淚了?」
「怎麼了怎麼了,心心怎麼了?哎呀,我姑娘怎麼哭了?」
「快,快去叫醫生!」
「哦對對,我這就去,這就去。」
是爸爸媽媽的聲音。
我回來了。
2
三天前,我摔了一跤就直接昏迷了。
爸媽給我緊急送醫,醫生沒檢查出什麼毛病,最後說我可能是累著了,所以一直在睡覺。
隻有我知道,這三天我穿進書裡,當了三年惡毒女配。
我醒來後,爸媽讓醫生又給我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醫生再三保證沒查出問題才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3
我昏迷的時候,媽媽去了寺廟祈願,現在我醒了,她拉著我來還願。
媽媽拜得很虔誠,她跟我說這裡特別靈,讓我也拜拜。
我想了想,也閉著眼拜了三拜。
希望我愛的人,都能所得皆所願。
嗯,也帶個任百裡吧。
4
我媽突然問我,怎麼醒來後變得這麼黏她,三句話離不開媽媽,五句話離不開爸爸,連上廁所都要打個報告。
我抱緊她的胳膊:「因為我知道你們愛我呀,我也好愛好愛你們~」
她揉了揉我的腦袋:「跟誰學得這麼肉麻,是不是你爸?我就說有些話不能當孩子面說……」
嘿嘿,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媽媽。
如果花小扇也有,就好了。
5
要不是假期過完要開學,我都差點忘記自己還是個大三生。
開學後,我過上了教室食堂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
那段穿越時光離我越來越遠。
回來後,我又翻了一遍那本書,裡面的內容沒有任何變化。
我恍惚地覺得, 或許那隻是我做過的一場夢。
6
但好像也不是夢。
因為我今天見到了一個長得和任百裡一模一樣的男生。
他幫教授給我們班代了一節課,自我介紹叫陸嶼回, 剛從國外大學交換回來。
說實話,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懵了。
要不是室友戳我, 我能盯著他一節課。
不過雖然很像,但他除了講課,沒多看我一眼。
所以他不是任百裡。
我想多了。
我居然會覺得書裡的人能到現實世界裡來。
7
教授喊我去幫他整理數據。
到了實驗室, 我才發現陸嶼回也在。
我禮貌地招呼:「師兄好。」
他目不斜視:「田心師妹好。」
哇哦, 好高冷。
實驗室安靜得隻能聽到鍵盤的打字聲。
數據整理到一半,陸嶼回突然出聲:「田心師妹,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
不是,大哥你這樣會嚇S人的。
再說, 就整理個數據而已, 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有啥要問的?
但我還是客氣地回答:「沒有的, 師兄。」
他瞥了我一眼,哦了一聲。
然後把鍵盤打得噼啪響。
額,這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啊,大哥。
8
教授的項目大成功,喊我們幾個幫過忙的一起吃飯。
我坐到了陸嶼回旁邊。
教授在上首慷慨激昂, 我在下首狼吞虎咽。
桌上幾乎全是我愛吃的菜,教授真好, 以後還要幫他幹活。
散席後,我跟其他人都不同路,給大家招呼完後打算一個人往回走。
陸嶼回突然出聲:「我送送田心師妹吧。」
啊?
我想拒絕, 他已經走到我前面去了。
大哥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熟了,我怎麼不知道?
9
我賣力地跟在陸嶼回身後走。
他個子高, 腿長,一步抵我一步半。
真累。
光顧著趕路,沒留神他停了下來, 我結結實實撞上了他的後背。
「抱歉,我剛有點走神。」
陸嶼回轉過身,跟我隔開了些距離:「你沒有別的要跟我說的了嗎?」
啊?
我要跟他說什麼嗎?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我好像曾經也跟某個人有過。
難道?
我試探著問:「你是,任百裡?」
陸嶼回撇過頭, 眉眼壓低,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才認出來我嗎?仙女果真事忙。」
我腳趾抓地, 恨不得在地上摳個城堡。
怎麼還真有人能從書裡出來啊?
早知道就說點別的了。
10
我上前一步, 抱住了陸嶼回。
他僵了一下, 然後回抱住了我。
真好,原來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可以跨過時空擁抱在一起。
11
「任百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飛升後,天道問我為什麼飛升, 我說我來找人, 他告訴我要找的人不在天上,我就讓他把我送到這裡了。」
「你在那堂課上就認出我了吧?」
「嗯。」
「那你為什麼連個眼神都不給我?害我以為自己又在異想天開了。」
「你真的要聽嗎?」
「當然。」
「那你聽完不可以生氣。」
「勉強答應你。」
「因為你騙我飛升就能找到你,結果我到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才遇到你, 我想著,你應該給我道個歉,就……」
「呵呵。」
「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
「你生氣了。」
「那你道歉。」
「對不起。」
「哼。」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