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月S後的第三年,寧鳶去給她掃墓時突然暈倒,被裴澈緊急送往醫院。
等她醒來時,醫生告訴她,她得了胰腺癌,活不過一個月。
胰腺癌,癌中之王。
患癌的人會很辛苦,可是寧鳶一點都察覺不到。
醫生將器官捐獻協議推到寧鳶面前,語重心長道:“裴太太,建議您S前做些有價值的事情,這是我們醫院的一位心髒病患者,她下個月要做換心手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心髒捐獻!”
寧鳶接過那份協議書,看不見受贈人的身份信息。
但是她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在捐獻協議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醫生,我願意捐獻我的心髒給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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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她籤字,醫生錯愕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
他不知道的是,寧鳶想在S之前為自己贖罪。
她曾經害S過一個人,那麼就在S前,再救一個人。
可當她在醫院等S的時候,卻在昏昏沉沉中聽見了裴澈跟醫生的談話。
“我讓你把慢性毒藥放進她每日要打的點滴裡,你照做了沒有?”
醫生拿著手中的毒藥,始終不忍下手。
“裴總,您真的要這麼做嗎?為了救許星兒小姐,故意騙太太得了癌症,還要給她下慢性毒藥,讓她慢慢等S,這樣未免太殘忍了。”
可裴澈的語氣卻十足冷漠。
“星兒有心髒病,需要一顆健康的心髒。至於寧鳶,她害S月兒,她早就該S了,把心髒捐給月兒的妹妹,也算是贖罪。”
心髒抽疼,渾身的血液冰涼。
沒等她爬起來質問,寧鳶感覺到一股熱流進入自己的身體,很快她就昏睡了過去。
很多個夜晚沒有睡過好覺,可被打藥的這段日子,她每天都睡得很沉。
這一晚,她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好友許月,
那天,她們約好一同去探險,可是她出門的時候著急,騎車撞上了綠化帶,受了傷。
她剛在醫院包扎完打算去找許月,
卻收到了她遭遇不幸的消息。
許月被人輪奸後,跑到天臺上一躍而下。
得到消息的寧鳶衝過去,明明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卻一心求S,掰開她的手跳了下去。
鮮血之花在樓下綻放的那一刻,寧鳶崩潰且絕望地喊:“小月!”
裴澈趕來時,發了瘋似的掐住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麼沒有抓住許月,問她為什麼非要喜歡他,逼S他最愛的女人。
後來寧鳶才知道,原來許月臨S前,給裴澈發去了一段話。
她說她已經被人糟蹋,配不上裴澈。
她說寧鳶才是最愛他的人,他應該跟她在一起。
於是裴澈真的娶了她,可她等來的,卻是日夜折磨。
他給了她裴太太的身份,可卻將所有的愛意都給了許月的雙胞胎妹妹許星兒。
現在為了許星兒,他竟然偽造癌症報告,對她下毒,隻為讓她將心髒捐給許星兒。
醒來時,已經是滿臉淚水。
裴澈就在床邊看著她,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
“怎麼?做噩夢了?”
他拿出紙巾,替她擦拭淚水。
她卻止不住地顫抖。
以前她生病住院,裴澈從未來看過她。
可現在為了確認她被人喂下毒藥,他居然親自來看她。
“醒了就好,該換點滴了。”
寧鳶蹙眉,她剛醒,他就迫不及待地喊醫生給她下毒。
他是有多希望她趕緊去S,好把心髒捐給許星兒。
第2章
“阿澈,我可以出院嗎?”她勉強起身,懇求道:“我快S了,我不想每天都待在醫院裡。”
“不行!你必須要待在醫院!”
怕她懷疑,裴澈看了她一眼,難得哄她:“乖,你得了病,不吃藥很快就會S。”
寧鳶在心裡冷笑,到底是不吃藥會S,還是吃藥會S?
“早S晚S都一樣不是嗎?你讓醫生開藥給我,放心,我會準時吃的。”
裴澈跟醫生對視了一眼,醫生點點頭,“裴先生,既然裴太太想出院,我就把點滴換成藥片,回去按時吃就好了。”
“好,那回去必須要按時吃藥。”
裴澈抬手,右手落在她的心髒處。
“怎麼樣,打了點滴後,這裡難受嗎?”
感覺到他的碰觸,寧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不難受。”
“那就好。”
他點頭,像是松了口氣。
寧鳶知道他在確認什麼,確認她吃的藥,不會影響她要捐給許星兒的心髒。
他對許星兒的愛,還真是熱烈啊。
回到家時,許星兒委屈巴巴地跑過來,撲進了裴澈的懷中。
“阿澈哥哥,你怎麼才回來,星兒好想你。”
許星兒的相貌像極了許月,可脾氣卻與許月截然不同。
她喜歡撒嬌,過度黏人。
可是裴澈對她,永遠寵溺呵護,就像是把欠許月的,全都給了她。
裴澈牽著她的手走向飯桌,“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心髒難不難受?”
“本來是難受的,看見阿澈哥哥就不難受了。”許星兒瞥了寧鳶一眼,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寧鳶姐姐怎麼回來了?你不是生病了快S了嗎?”
“不用管她,去吃飯吧。”
裴澈摟著她走了幾步,許星兒委屈起來,“阿澈哥哥,你是不是後悔了?不想用她的心髒來救我,所以把她帶了回來?”
“當然不是,我會讓她按時吃藥,她的心髒一定會捐給你,放心。”
“阿澈哥哥,人家真的好怕。”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我發誓。”
兩人交談的聲音雖小,可寧鳶卻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裴澈的背影,寧鳶隻覺得心痛。
愛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想要放棄他了。
回到房間,寧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嫁給裴澈三年,她的東西並不算多。
他們結婚的第一天,許星兒就被裴澈接回了裴家。
從那天以後,許星兒比她更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而她活得,像個佣人。
隻要她讓許星兒不高興,裴澈就會讓她大冬天跪在雪地裡一整晚。
許星兒生病,她也要跟著去醫院,沒日沒夜地照顧她。
許星兒逛街,她就要跟著,隨時幫她拎包。
甚至就連結婚紀念日,裴澈也從來都是跟許星兒過。
她每次精心準備的一切,裴澈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麼多年,寧鳶對這一切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因為她知道許月的離開對裴澈打擊很大,所以她一直在贖罪。
隻是沒想到,裴澈覺得她罪孽深重,還要她去S才滿意。
既然如此,她成全他。
第3章
臨睡前,裴澈推開房門,在她身旁躺下。
“吃藥了嗎?”
藥片剛下肚不過一分鍾,他已經進來確認。
寧鳶背對著他,努力壓抑著崩潰的情緒。
“吃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當著你的面再吃一片。”
裴澈愣了愣,“藥怎麼能亂吃?我隻是關心你。”
關心?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關心過她?
就算她發高燒,燒到差點S在家裡,他也沒多看她一眼。
藥片下肚後,胃裡一陣翻滾,帶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即將衝出喉嚨。
寧鳶從床上爬起來,衝進了洗手間。
趴在馬桶上就是一陣嘔吐,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了馬桶。
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紅,寧鳶知道,那些毒藥發作了。
“你沒事吧?怎麼會吐這麼多血?”
裴澈跟過來,看見那一池的鮮紅時,有片刻的動容。
寧鳶隻是冷靜地將血液衝了下去,她擦擦嘴角,勉強笑笑:“正常的,胰腺癌嘛,吐血而已。”
說完,她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裴澈看著她的背影,眼底的情緒復雜。
“對了,明天星兒想去爬山,你以前喜歡爬山,那就一起吧。”
“好。”
寧鳶沒有拒絕,點頭答應後,忍著劇痛睡著。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便出發去了一座沒有開發過的大山。
許星兒也喜歡爬山,那些開發過的大山她不喜歡,非要來到郊區一處沒有開發過的。
裴澈寵她,便隨她上了山。
一開始的路比較好走,兩人在面前說說笑笑,寧鳶抱著一堆東西在後面跟著。
終於到了難走的地方,裴澈勸她:“星兒,上面很危險,等你身體好了以後我們再來好嗎?”
“不嘛。”許星兒拽著裴澈的衣袖撒嬌,“我聽說山崖下面有一處山澗,特別好看,我想去看看!”
裴澈拗不過她,帶著她往上走。
他手裡有工具,路邊的荊棘被他斬斷,許星兒安全通過。
可寧鳶的腳腕處卻早已受了傷。
終於到達高處,山澗的水聲傳來,許星兒興奮地喊:“阿澈哥哥,你看,好漂亮的泉水啊!”
她揮舞著右手,腕上的鑽石手鏈突然掉了下去,掛在山崖下不遠處的一個樹枝上。
“阿澈哥哥,我的手鏈,那是我姐姐留給我的遺物。”
說著她就要下去拿,卻被裴澈抓住。
“你別去,很危險。”
裴澈的視線落在寧鳶身上,“我記得你在大學的時候是登山社社長,你下去拿。”
寧鳶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去拿?這麼危險的地方,他竟然叫她去拿半山腰的一個手鏈?
她的命,不如那條手鏈重要嗎?
許星兒眨了眨眼睛,眼底滿是得意。
“寧鳶姐姐,麻煩你了,你知道的,那條項鏈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在猶豫什麼?寧鳶,你別忘了,這是你欠許家的,也是欠我的!月兒的遺物,你必須取回來!”
裴澈冰冷的話語在耳畔響起,寧鳶緩緩點頭,“好,我去拿。”
第4章
寧鳶在腰間拴好登山繩,一步步地往下爬。
每一步都艱難萬險,崖頂的兩個人卻在談笑風生。
她的指甲縫裡滲出血珠,拽著登山繩的手早已被勒出瘀痕。
她抬頭看去,裴澈和許星兒的身影越來越小。
“寧鳶姐姐,你小心點呀,可別掉下去了!”
“寧鳶,今天拿不上來那條手鏈,你就不許上來!”
他的話,像是淬了毒一樣殘忍。
碎石在腳下滾落,她拼盡全力想要去夠那條手鏈。
可不幸的是,細小的樹枝掛不住手鏈,寧鳶眼睜睜地看著手鏈掉下了山澗。
“啊,阿澈哥哥,寧鳶姐姐把我的手鏈弄掉下去了!”
許星兒驚叫一聲,隨即便哭了起來。
裴澈對著崖下的她低吼:“寧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不是最擅長攀巖了嗎?就算是掉進萬丈深淵,你也給我跳下去撿回來!”
“不好吧阿澈哥哥,很危險的。”
“她拿過攀巖比賽一等獎,你還擔心她會S?”
兩人的談論聲遠去,寧鳶閉眼,心從未如此痛過。
她剛認識裴澈的時候,是在大二。
她是學校登山社的社長,裴澈和許家兩姐妹也進了社團。
那個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去爬山。
她還記得有一次社團組隊在山裡過夜,裴澈因為去給許月找果子迷路。
是她在黑夜中,冒著危險找到他。
找到他時,他發高燒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是她把他拖進山洞照顧他。
半夜有野豬進洞襲擊,她替裴澈擋了一口。
裴澈在醒來時發誓,說出去後一定會報答她。
也是在那個時候,寧鳶喜歡上了裴澈。
但是她知道裴澈喜歡許月,她們兩個是好閨蜜,所以寧鳶從來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妄念。
可是她沒想到,許月會在大學畢業後,發生意外後墜樓自S。
她S後,她和裴澈的關系就徹底變差了。
天色暗下來,山裡的風呼嘯。
寧鳶不能再遲疑下去,她抓緊登山繩,從滿山的荊棘樹叢中下到崖底。
手鏈掉在小溪的另一頭,她隻好蹚水走過去。
冰冷刺骨的泉水沒過她的腳踝,鑽心地疼。
可她依舊沒有猶豫,艱難地走過去,撿起了那條手鏈。
撿起手鏈的那一刻,她才發現,這壓根不是許月的遺物。
隻是一串廉價的手串罷了。
她嗤笑一聲,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她又一次被許星兒給設計了。
看著滿身傷痕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地往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