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你竟然在我面前,維護一個外人。”


我走上前,將季崢護在身後,神色漠然語氣極冷地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裡,隻有你是外人。”


 


“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沈之洲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他眼神哀慟,好似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他眼眸深沉地看著我,好似看著一個陌生人。


 


怔了良久,他掙扎著站起來,輕聲問道:“南栀,我可以解釋的。”


 


“我們聊聊好嗎。”


 

Advertisement


看著他一臉殷切的樣子,就好像看見曾經的我,


 


無數次卑微地將姿態放倒最低站在他面前,問他能不能聊聊。


 


可他總是不以為意,任憑我一個人唱著獨角戲。


 


要麼敷衍著吐出幾個字回應我,要麼不耐煩地摔打著讓我不要無理取鬧。


 


我的雙手逐漸握緊,尖銳的指甲戳著掌心:“不能。”


 


“抱歉,今天擾了大家的興致,改日我再和你們賠罪。”


 


我拿起桌上的鑰匙轉身離開。


 


沈之洲想追上來拉住我,季崢疾步上前將我護在懷裡,眼神裡都是警告和戒備。


 


“剛才,我諒解你過去是南栀的朋友,不和你計較。”


 


“但你如果再糾纏不放,我不介意把事情鬧大,將你遣送回國。”


 


季崢抱著胳膊,眼神陰鸷地盯著沈之洲。


 


“南栀,你真的要跟他走嗎?”


 


沈之洲越過季崢的肩頭,神情落寞地看著我,幾番欲言又止。


 


可回應他的隻有我無盡的沉默和汽車啟動的轟鳴聲。


 


“季崢,謝謝你。”我精疲力盡地靠在座椅上,雙眼空洞地看著窗外漆黑一片。


 


“是我來的太晚了。”


 


季崢握著方向盤的指節用力到泛白,似乎在極力克制著怒意。


 


這句話讓我有些疑惑不解。


 


來的太晚了,是什麼意思。


 


可折騰了一天的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想這些。


 


閉上雙眼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一塊柔軟的毛毯覆在我身上。


 


我蜷縮在溫暖的毯子裡,下意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耳畔好像響起了男人的一陣輕笑聲。


 


第八章


 


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翌日清晨。


 


可周圍的環境卻異常陌生,我抓著被子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一套新的睡衣。


 


正在我驚慌失措之時,突然想起了一陣敲門聲:“南栀,我能進來麼。”


 


是季崢的聲音,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他家裡。


 


我整理好凌亂的衣服和頭發,輕咳了兩聲,示意他進來。


 


他抱著胳膊倚著門框,嘴角噙著幾絲寵溺的笑意:


 


“放心,衣服我是讓林姨幫你換的。”


 


“昨天太晚了,我怕沈之洲又纏著你不放,就私自做主把你帶回來了。”


 


話說間,一個中年女人滿臉堆著笑走過來:“南栀小姐,早餐已經做好了。”


 


“季總昨晚還派人送來了幾套新的衣服,您看看要換哪套。”


 


她端著幾疊衣服走進來,輕輕地放在床上。


 


季崢溫和地笑了笑,衝我揚了揚下巴:“我在餐廳等你。”


 


我恍惚間有些不適應,往常這些事,都是由我來做。


 


每天變著花樣給沈之洲做中式西式的早餐。


 


有時候費些功夫的面點5點就得起來。


 


忙碌完然後再去幫他搭配好當天出席不同場合的衣服。


 


就因為沈之洲一句不喜歡家裡有外人,這一切我一做就是好幾年。


 


時間長了我自己都麻木了,覺得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


 


即使有時候費力討好他還要對我百般挑剔。


 


大部分時候我也是習慣性地反思自己的錯誤。


 


我不禁自嘲,南栀,這樣S胡同你竟然這麼多年都鑽不出來。


 


“南栀小姐,快換衣服吧,聽季總說您昨晚上就沒怎麼吃東西,這樣對胃不好。”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挑了一套衣服穿上。


 


走進餐廳,季崢撐著下巴,愣神地看著窗外的花園。


 


聽見動靜,他側過臉,眉眼溫柔地注視著我:“我以為你會選那條青綠色的裙子。”


 


我輕輕拉出椅子,拿了一個小籠包:“你在看什麼。”


 


季崢眼眸一暗:“有個雕像已經在那杵了一夜了,沈之洲還真是有點本事。”


 


“竟然能找到這裡來,就是可憐我家保安大叔也陪著他一夜沒睡。”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整夜。”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實在沒忍住,季崢說這些話的表情太逗了。


 


“你真沒良心呀,人家等了你一整夜,你還笑得出。”


 


季崢一臉揶揄地說道,眼底卻閃過幾絲落寞。


 


“又不是我讓他等的,我還沒報警告他擾民呢。”


 


我垂眸扒拉著碟子裡的早餐,才發現竟然都是我愛吃的品類和味道。


 


撒滿桂花的大米糕,軟糯香甜的慄子酥,清香四溢的艇仔粥。


 


滿足地端起碗喝了一口,察覺到季崢的眼神一直膠著在我身上。


 


我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不吃。”


 


他卻微笑著一言不發,伸了伸懶腰:“我去看看新的門神怎麼樣了。”


 


第九章


 


我擔心他們兩個又打起來,趕緊起身追上季崢的腳步。


 


他好笑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放慢了步子。


 


沈之洲如他所說一直站在門口,保安大叔拖了一張椅子坐在他旁邊。


 


像防賊一樣盯著他。


 


這幅畫面確實有些好笑。


 


一向人前運籌帷幄,眾星捧月的沈總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一夜未睡,他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眼底的烏青在他的白皙的皮膚上更加刺眼。


 


看見了我來了之後,他灰敗的眼底才亮起了幾絲光亮,喉結動了動:


 


“南栀,你知道我昨晚等了你一整夜嗎?”


 


“你還在生我的氣?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呢。”


 


“你甚至為了氣我故意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


 


他的情緒逐漸變得激動,語調越來越高,保安站起來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現在的我,好像多和沈之洲說一句話都覺得很累。


 


但有些事情也必須要說清楚,斷幹淨了。


 


我不想往後的每一天都和他這樣莫名其妙的糾纏在一起。


 


“季崢,你們先去忙吧,我和他單獨聊一會。”


 


季崢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應付?”


 


“可以,別擔心。”我仰起臉衝他展顏一笑。


 


“那好,我們就在不遠處,有什麼事你隨時叫我。”


 


我突然感覺到幹涸的心有一股暖意,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在意過。


 


和沈之洲這麼多年,大部分時候,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


 


無論我傷心,恐懼,孤單還是憤恨都是一個人獨自消化。


 


時間久了一顆柔軟的心也逐漸變得堅硬好似被一層有一層的厚繭裹著。


 


“南栀,跟我回去好嗎?”沈之洲神色焦急地走上前想拉著我。


 


我戒備嫌惡地往後退了幾步,他眼底掩飾不住的哀傷和驚懼:“你究竟是為什麼突然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我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深吸幾口氣:“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


 


“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


 


“這麼多年我自問掏出一顆真心對你,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呢?”


 


“一個半路出來的女人就可以隨意地插足我們十幾年相濡以沫的感情。”


 


“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可是你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斷挑戰我的底線,那既然如此,我把位置給你們騰出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會打攪你和舒妍,你現在卻又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不放是為什麼?”


 


“身邊突然少了一個知冷知熱的免費保姆不習慣?”


 


我拔高語調,厲聲質問。


 


沈之洲驚慌失措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這樣。”


 


“舒妍在我心裡隻是妹妹,我和她並沒有發生什麼越界的事情。”


 


“我隻不過看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獨自來大城市打拼比較辛苦所以才對她多加照顧,你如果不喜歡她,我現在就辭退她可以嗎?”


 


“她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看著沈之洲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我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隻是妹妹,這是你們男人出軌的統一說辭麼。”


 


第十章


 


我嘴角噙著幾絲戲謔,眼底掩飾不住的嘲諷。


 


沈之洲雙眼通紅,他向我伸出掌心,上面躺著一塊褪色的銘牌和那條掛著鈴鐺的手鏈:“我知道,你沒有忘,南栀,我們這多麼多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滿臉期待地看著我,神色討好,在我伸手去拿手鏈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變得欣喜。


 


可下一秒,我毫不猶豫地扔在地上,碾了幾腳,踩進汙泥裡。


 


“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可笑嗎?”


 


“狡辯沒有任何意義,你出軌既已成事實,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就算你今天辭退了舒妍,難道我往後餘生的每一天都要提防著丈夫的床上出現何妍,柳妍?”


 


“這麼長的時間,你但凡念過我們之間一點點的年少情意,都不會讓舒妍有進一步的機會,可你沒有,既然如此,成年人就應該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


 


“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希望你不要再來糾纏我,給這份感情留下最後的體面吧,你再出現在這裡,我會報警。”


 


無視沈之洲慘白的臉,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季崢拉著我的手腕走進屋內,關上窗戶的時候,我看見沈之洲雙膝跪地,在汙泥裡撿起了那串手鏈,小心翼翼地擦去塵土,眼神哀慟地看向我。


 


可我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面無表情地關上窗戶,隔絕了與過往的一切。


 


後來,沈之洲籤完了離婚協議,他將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無條件轉增給我。


 


整個人好似徹底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再出現在任何的公共場合。


 


各路媒體紛紛猜測沈氏獨子好像是因為婚姻問題因此一蹶不振。


 


這麼多年奮鬥的產業全部拱手讓人。


 


不過這些都已經與我無關了,我也和蘇晴一起移民到了瑞士。


 


在雪山腳下買了一個面朝湖泊的小院子。


 


季崢也一直不離不棄地陪著我。


 


在蘇晴的撮合之下,我們在一個海島上舉辦了婚禮。


 


沒多久,我們就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她顫顫巍巍地站在草地上,好奇地跟著飛舞的蝴蝶。


 


一陣刺耳的鈴聲劃破了甜蜜的氛圍,我皺著眉接起電話:


 


“請問是南栀嗎,我是小倩還記得嘛,大學時候的寢室長呢,你真的太難找了,什麼時候有空回國和我們聚一聚阿。”


 


她的語氣帶著些遲疑,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拐彎抹角地問道:


 


“有個人很想見你一面,要不你回來看看。”


 


“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我擔心他會出事,這幾年整個人瘋瘋癲癲的,誰勸也不管用,南栀,畢竟你們倆都這麼多年了.......”


 


沒等她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拔出手機卡隨手扔了。


 


季崢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總是扔手機卡。”


 


我走上前挽著他的胳膊,寵溺地看著不遠處嬉笑打鬧的女兒,低聲抱怨道:


 


“沒辦法,垃圾電話太多了。”


 

第3章
字體
A-
A+
夜間模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