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你千萬別怪他碰了女配,男主永遠是你忠誠小狗,他碰別人,弄髒了自己,都是為了幫你報仇。】
我望著彈幕,還沒從刀絞般的痛楚中回過神。
突然,在一片黑暗中被人捂住嘴巴,強行粗魯地拖到了角落裡。
「謝……淮之……」
我朝他的背影伸出手,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悽厲地叫出他的名字。
被他護在身下的安雪素,低下緋紅的面頰,推了推他:「淮之,我好像聽見林魚在叫你。」
謝淮之注視著她,眸光都不曾移開,疏離冷漠道:「沒事,她不重要……」
「三年了,素素讓我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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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叫什麼?」男人滿嘴臭味貼上我的臉。
「看見沒有,你向謝家小侯爺求救,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
「春宮圖都畫了,那麼多花樣都玩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刺啦」一聲。
我身上輕薄的舞裙,被撕扯粉碎。
眼淚啪嗒砸落。
同一瞬間,心底也清晰傳來被撕碎的聲音。
8
我用盡全身力氣反抗。
沒讓他得逞。
宴會上的燈被重新點亮。
映入所有人眼簾的是碎了一地的衣裙,和男人壓在我身上的樣子。
安素雪躲在謝淮之的身後,一臉震驚羞惱:
「林姐姐,你怎麼能在我的接風洗塵宴上做出這種事呢!」
謝淮之更是怒不可遏。
他雙眼刺紅,眉頭狠狠擰緊,一把掀起我身上的男人。
當著所有人的面,冷聲斥責:
「你就這麼缺男人?」
「你明知道這是什麼場合,素素剛回來的接風宴,你故意讓她難堪?毀掉她的宴會!」
「還是青樓裡賣了你的春宮圖,你就破罐子破摔,連林家顏面也不在乎了,什麼樣的男人都來者不拒!」
謝淮之胸膛劇烈起伏,居高臨下SS盯著我:
「林魚,你看看你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對得起林家的忠烈?對得起你戰S沙場的父親,兄長?」
春宮圖,是他找人畫的。
我向他求救,他親口說我不重要。
身上這條薄透的舞裙,也是他為了討安雪素高興,逼我穿上的。
宴會上所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我蜷縮起身體,咬緊牙關,嘗到滿嘴的血腥味,眼淚怎麼也擦不幹淨。
「真下賤!」
「林家養出這麼個女兒,她爹和兄長,估計都要氣活了!」
「閉嘴!」
「她輪不到你們來說!」謝淮之袖下捏緊的拳頭上青筋凸顯。
「不過是說了你兩句,有什麼可哭得?」
謝淮之僵硬開口,眼神冷沉環視所有人,脫下身上的衣袍,給我披上。
他俯身,長臂一攬將我抱了起來,慍怒道:
「我送你回去。」
「以後除了我,不許勾引其他男人。」
我麻木地僵硬著身體。
看謝淮之對我敞開的懷抱,卻沒有像以前那樣依靠進去。
謝淮之抱我走出宴會。
身後的安雪素急切出身,叫住他:「淮之,你丟下我就這麼走了?」
我看見謝淮之臉上的掙扎,他眸色晦暗:「她實在讓我不省心,畢竟我和她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也算是我半個妹妹。先把她送回去,我再來陪你。」
「不用了,你去陪安雪素隻要把衣服留給我。」我聲音麻木,沒有情緒地開口。
謝淮之輕嗤了一聲。
用力掐著我的腰,把我丟在馬車軟墊上。
隨即他傾身壓了下來,懲罰地要吻我。
「鬧什麼?」
「我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就算春宮圖鬧得滿城風雨,我也會對你負責。還不夠嗎?」
我用力抵住他的胸口,偏過臉,沒讓他的吻落下。
從賭坊裡聽到他說得那些話起,我就已下定決心。
「我不要你負責。」
謝淮之笑了出聲:「阿魚,現在上京隻有我願意娶你。」
他篤定了,我名聲敗壞,再也沒人會要我,我隻能嫁給他。
「等過幾日,我陪你一起入宮面聖,求皇上給我們賜婚。」
彈幕閃爍不停:
【男主幹嘛這麼關心這個女配?又是幫她解圍,又是答應娶她。】
【你應該跟女主久別重逢,幹柴烈火才對!然後為了女主,公然和大漠可汗為敵。】
【男主你快回去看看女主吧!她為了你,差點劃花自己的臉,用盡了辦法才保住自己的貞潔,比這個浪蕩隨便的女配好太多了!】
【別急啊!男主答應娶她,肯定是為了下一步的報復,在婚禮上逃婚,或者找其他男人代替行房。男主隻能是女主的,她這種炮灰女配隻有促進劇情發展的作用。】
9
我從彈幕文字上收回目光。
心湖寂靜如一灘S水,再也驚不起半點漣漪。
十多載的青梅竹馬。
我追在謝淮之的身後,無數次的心動,無數次的心痛。這一次是徹底放下了,對他沒有任何留戀。
天亮後,我進了皇宮,跪在太後娘娘面前。
將那一封染了墨汁,弄汙了的賜婚聖旨交了上去。
太後娘娘展開後,眉黛微挑,眸光從聖旨上,移到了我身上。
「阿魚,這是何意?」
「你不想嫁那人了?」
我忍了一下眼底的淚意,規規矩矩朝太後叩首:
「臣女辜負了太後娘娘一片美意。」
「此間,怨侶易得,佳偶難尋。」
「臣女不嫁人了,願去皇陵,為先帝守陵,以表孝心。」
【裝吧,女配可真有手段,想讓男主對你追妻火葬場,你也配嗎?】
【誰信她會去守皇陵,肯定是逼男主,在她和女主之間做出選擇,太有心機了,這種不要臉的綠茶,我能打十個。】
我無視彈幕上的冷嘲熱諷,跪著身子,一直不起來。
太後嘆了一口氣,憐愛又心疼地看著我:
「林魚,你可要想好了。」
「入了皇陵,五年不能出來。」
「你的婚事要被耽擱五年,再回上京,你年紀便不小了,嫁人隻會更難。」
嫁不嫁人,我已不在乎。
隻想找個清闲之處,不用面對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
我額頭貼在冰冷金磚上,鄭重行了一禮:
「臣女想清楚了。」
「這一輩子守皇陵,不回上京,臣女都願意。」
10
出了太後的寢宮。
迎面遇上了,剛從御花園中賞花出來的謝淮之和安雪素。
安雪素拉著謝淮之的衣袖,半靠在他的懷裡,聲音細柔,帶著一點哭腔:
「淮之,我好想留在上京。」
「這麼漂亮的花,我三年沒有見過了。」
「林魚她的身份比我高貴,模樣也和我不相上下,如果當初她也去參選,說不定那些蠻人就不會挑中我去和親。」
謝淮之眸光幽深,心疼地幫她擦去眼淚。
「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會想辦法,讓你留在上京,不用再回塞外和親!」
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還是沒忍住,掐了一下掌心。
是大漠使臣挑中了安雪素作為和親人選。
和我有何關系?
謝淮之卻為了她,把我推入泥潭,染了滿身泥濘,再也洗不幹淨!
酸澀痛楚,從心頭一晃而過。
抽痛讓我輕輕吸氣。
離開上京,守陵的五年時間,足夠我忘記一切,放下一切。
安雪素見我走過來,臉上才露出一抹嬌柔天真的笑意,又猛然僵住。
她發現我來的方向,正是太後的寢宮。
太後體恤林家忠烈,對我向來偏愛。
她緊張又酸澀地問:
「林姐姐你怎麼突然進宮了?」
「不會是想嫁人,求太後娘娘幫你做主賜婚吧?」
【男女主小兩口,好不容易重逢,有機會幽會,這個不長眼的配角總是出來礙眼!】
【還要感謝女配增加了誤會,讓女主難過吃醋,才讓男主看清楚自己的心。】
安雪素一雙沁出淚光的杏眸,不安地盯著我。
仿佛隻要我說出,我和謝淮之的婚訊,她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我來找太後,是不是求賜婚,跟你有關系嗎?」我冷淡回應。
想到很快,我就會離開上京這個是非之地,也沒有心思跟他們周旋。
安雪素搖搖欲墜:「我不該問的,我已經嫁給了大漠可汗,早就沒有資格了……」
她抬起簌簌落淚的眸子,故作大度道:「我祝你和謝家小侯爺,百年好合就是了!」
安雪素傷心賭氣跑遠了。
謝淮之卻沒有立馬追過去。
他聽到我提到賜婚,茶色的眸底,有一瞬驚喜閃過。
但下一刻,他厭煩地皺眉,眼底溢滿了嘲諷:
「別這麼纏人行不行?」
「我答應娶你,但也沒說是現在。」
「素素一回來,你就故意去求太後賜婚,你是故意氣素素?林魚,我告訴你,我一向不喜歡心思太歹毒的女子。」
難聽傷人的話,落在耳畔。
我隻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平靜地轉身離開。
11
從宮裡回到林家。
皇陵偏遠,我孤身一人去守陵。
所帶的東西不過那麼幾樣,一個包裹就裝下了。
青梅竹馬的十載,謝淮之也送過我不少東西。
幾歲時,他送我的撥浪鼓,早就發黃了,我也沒舍得丟掉。
十歲那年,他送我的玉佩,由他親手雕琢,花紋歪歪扭扭,我寶貝一樣地收著。
他說這是給我的定情信物,等他長大及冠後,一定來娶我。
還有十六歲的珊瑚玉簪,他遠在巴蜀,來不及奔赴我的及笄禮,讓人跑S了兩匹馬,才送來這支剔透華美的發簪。
曾經的謝淮之給足了我偏寵。
才給了我,他一輩子會護我在掌心裡的錯覺。
我抬手擦了一下,不知何時滾落的眼淚。
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流淚……
這些東西,我一樣也沒帶走。
隻背了一個輕飄飄的包袱,登上了去往皇陵的馬車。
馬車與趕來的謝淮之擦肩而過。
我慌忙放下車窗簾子,還是慢了一步。
謝淮之茶色的瞳,因為短暫的一瞥,恍若碎裂。
透出心慌,無措。
外面下著細雨。
他的發尾,眉宇都凝上了水珠。
可就算是這樣,謝淮之還是固執地攔在了馬車前,寸步不讓。
聲音冷厲發緊:「林魚,你要去哪?」
「你帶著包裹要去哪!」
我隻是心慌了一瞬,立馬又平靜下來。
「上京我待不下去了,去莊子上靜養一段時日。」
謝淮之挑開車簾,茶色的瞳緊盯我許久,才像是相信了我的話。
他笑了起來,還是一貫的溫柔:
「阿魚是因為那些春宮圖?」
「我已經下令讓他們封口,青樓裡面也不許再賣了,沒有人再敢議論你!」
「阿魚,我不介意。」
「等風波過去,我娶你,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他散播我的春宮圖,是為了幫安雪素出氣。
如今安雪素回到了上京,回到了他的身邊,他的氣也就消了,才放過我。
我靜靜地望著他,掩住眼底嘲諷的光澤。
把我推入深淵,再像救世主一樣,把我救出來。
讓我感激地依賴他。
我想起那些彈幕文字,他隻愛安雪素,娶我隻是為了更狠的報復,讓我在婚宴上被丟下,或者被捉奸在床。
心口泛起的痛楚,猶如看不見的刀刺進去,留下一道道看不見血、難以愈合的傷口。
「阿魚,嫁給我你不高興嗎?」
「你不是從小便想著嫁我!」
謝淮之失了鎮定,語氣急切又慌亂。
我淺淺笑了起來。
他傷了我,騙了我那麼多次。
我也最後騙他一次。
「淮之哥哥,我當然想嫁你。」
他茶色的眸泛起光芒,仿佛料定了我愛他這麼多年,一定不會放棄。
「下個月初三,阿魚,我來娶你。」
12
提前了半個月,謝淮之來林家下聘。
他敲了半天的門,看門的小廝才慢吞吞過來打開。
謝淮之的脾氣早該不耐煩了。
但他忍了忍,朝院子裡面看去:
「阿魚呢?」
「我履行承諾,來林家下聘了,你快去把你們家小姐請過來。」
看門小廝嘴巴微張,一臉的猶豫,吞吞吐吐道:
「小侯爺……」
「我們家小姐,早在半個月前,就去了皇陵,為先帝守陵去了。」
「至少要五年之後,孝期滿了,才能回來。」
謝淮之僵了幾息後,一把用力扯過小廝的衣襟,骨節咯咯作響。
眼底洇出血色。
「你說什麼?」
「她答應了要嫁我,怎麼可能去皇陵!」
「你騙我!」他低聲嘶吼。
「阿魚別鬧了,再鬧下去就沒意思了,快點出來!」
謝淮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我會去守皇陵。
他以為我故意讓林家小廝這麼說,等著他放下身姿,來和我道歉。
謝淮之著急尋遍了整個林家。
一遍遍,一聲聲地叫我名字。
像是在找他弄丟的重要珍貴之物。
房間裡。
他看到了那些他送我的東西。
我一樣也沒帶走,放在梳妝臺上,落了一層塵埃。
仿佛是被遺棄之物,等不到在乎它們的主人了。
謝淮之兩隻手發抖,看了許久,才拿起來貼在心口上。
13
皇陵在北地。
馬車抵達皇陵那日,大雪封了山。